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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末班車

深夜的末班車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人正坐在學校外面公車站牌旁的長椅上,姑且不管為什麼我坐在這裡,先想想還有沒有公車可以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末班車也都十一點多就開走了,這個時間哪裡還有公車可搭,走半小時的路程回家應該也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喝了一口水,將水壺放回書包準備啟程,後方來了一輛市區公車打著右轉燈,緩緩地駛入公車停靠區,熟悉的公車汽門在我眼前開啟,現在就是等我上車而已。

  「怪了,要拼全勤獎金也用不著半夜出來跑車吧?」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在我心裡打轉著,但是可以坐車回家總比走半小時的路要來的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二話不說就直接上車。

  這司機跟平常的司機不一樣,既沒有打領帶掛名牌,也沒有親切的招呼,著一身休閒的運動服,頭上還戴頂鴨舌帽,讓人感覺相當神秘。不過這不是重點,沒有特別在記車費到底要多少錢的我,從皮夾內拿出e卡通準備要刷的時候,才發現這輛公車居然沒有可以刷e卡通的機器,客運公司在沒錢也不是這個樣子吧?

  「車錢下車在投。」司機簡單地回應我一句,好像明白我現在再想些什麼一樣。我走到中間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了下來,公車也緩緩地起步,我順道欣賞沿途風景,不知不覺地眼皮越來越重,就沉沉地睡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車上已經坐了不少乘客,大半夜的居然還有那麼多人撘車,真夠誇張的。外面的景色已經不是我熟悉的回家路線,搞什麼鬼,這司機是怎麼開車的,開的路線卻不是這輛公車應該要走的路線,我心裡暗罵了一聲「幹,
我到底幾點才可以回家啊?」,突然之間,公車停了下來。

  停的地方沒有公車站牌,是一個河堤旁,我從窗戶看了過去,只見一位小姐招了手讓司機停車,這司機真的怪怪的,不按牌理出牌,隨隨便便就讓別人向搭便車一樣上車,記一下這司機的名字,改天去投訴給他們公司。在我正因這個想法高興不已的時候,載客的地方越來越奇怪,公園旁ˋ竹林外ˋ野外墓園都有人在等公車,讓我覺得這輛公車真的有問題,而且乘客也幾乎只上不下,他們不會覺得很奇怪嗎?但是我看到了更奇怪的事情,乘客並不完全為成年人,前方座位還有兩個小朋友拿著足球在嬉鬧,小朋友們動作上在嬉鬧,可是臉上卻不見小孩該出現的喜悅,而是皮笑肉不笑,其他乘客也都是這樣的一號表情。

  「還是我搭了不該上去的車?」正當我有這樣的疑問出來,下車鈴響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婆婆慢慢走向前方準備下車,但下車的地點更讓我存在內心深處的恐懼直接爆發出來,這是前幾天在家中樓梯跌落,不慎撞到腦袋往生的陳婆婆的家門口,外面擺了些喪葬場合會使用的輓聯,那再清楚不過的遺照映入了我眼裡,剛剛下車的婆婆的確就是陳老婆婆沒錯,我的思緒再度陷入一陣混亂。

  「這輛公車不是普通的公車,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就算載的是人,也不可能大半夜會有小孩子自己搭公車。」我將所看到的一切做了條理性的分析,旁邊一位先生輕拍我的肩說:「同學,你家到了。」我已經不管那位先生為什麼知道我家在這裡,現在的我只想趕快下車回家,甚至打算投錢給司機想法也一掃而空,下車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

  藍色棚子的裡面擺設了靈堂,所有靈堂應有的擺設一應俱全,走了幾步到靈堂前,看著神主牌上的死者是誰。

  生於82年03月02日
  『江 倫 斌 正 靈 之 位』
  卒於98年01月13日

  我不敢抬頭看照片中的死者是誰,司機用了低沉的聲音告訴了我一句:「明天子時,我會準時過來接你,今天你作七。」公車關上了汽門,緩緩地上路,繼續去搭載其祂還沒回家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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