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檇李之戰
公元前510年,越王允常登上王位。允常雄心勃勃,想顯露頭角,因而在國內整軍經武,積蓄國力,等待時機。
越國新君的登位,引起了吳王闔閭的密切關注,因為吳國此時已作好了全面攻楚的準備,遠征大軍蓄勢待發,如上弦之箭,一聲令下,就將射向楚國心臟。然而近在咫尺的越國卻動向不明,不能不使吳王闔閭憂心忡忡。前事不忘,後事之師,27年前的越國尚弱小,就敢派出部隊,助楚伐吳,現在若吳軍遠出千里之外,後方空虛,越國只要派一支精悍之旅,從背後偷襲,吳國就首尾難顧,連回師救援都難。然而現在從表面來看,越王允常安份守己,唯命是從,遵守先王遺訓,按時交納貢物,看不出任何異動跡象。抓不到把柄,就難以下手。在精心策劃後,一條妙計脫穎而出:以兄弟鄰邦的名義,相約共同出兵伐楚。這道無可迴避的政治難題,越王允常必須回答。吳國向越國派出了使者,以不計前嫌、忘卻宿怨的友好態度,重提兄弟友誼,並坦誠告之吳將伐楚的重大機密,希望越國起兵相助,最後告之:在這樣的緊急關頭,越若不能按吳要求去做,吳國就只能認為越存心助楚,與吳為敵。為了吳國安全,不得不有其他措施,萬一兵戎相見,恐怕對越國不利,希望越國思之再三。
允常豈是俯首聽命之輩?再加上文種、范蠡巧舌如簧,反覆誇耀楚國的強大、不可打敗,越必須堅決助楚,屆時吳敗,遠在荊地的楚國無暇東顧,必然會將吳地贈送越國作為酬勞,開疆拓土,在此一舉;若助吳抗楚,楚國一滅,吳國接下來必然會侵吞越國,國破家亡,悔之莫及。
越王允常反覆斟酌,考慮再三,決定不能造次,以免重蹈覆轍,萬全之計,還是暫守中立,以觀大局。他婉言答覆吳國使者,限於國內種種情況,暫難出兵,如若吳國固執己見,一定要就此對越國用兵的話,那將是「吳不信前日之盟,棄貢賜之國而滅其交親」,同樣希望吳國慎之又慎。而且根據當時星象學的測定,天上的歲星恰好與地下的吳越兩個相呼應,這種歲星與國家呼應的現象表明,兩國都可受到天命的保佑,但是二國中如有誰先動兵,就會反受其害。鑒於此,吳王闔閭在得到越王允常的答覆後對是否用兵伐越舉棋不定。這時,孫武以全樸素的唯物論思想批駁了天命觀。孫武指出:「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像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之情者也。」孫武的觀點,最終得到了吳王的認可。
於是闔閭以伍子胥、孫武為將,移師南下,征討越國。
江南盛夏,一片蔥鬱,蛙聲蟬鳴,掩不住金戈鐵馬之聲。當時越國的疆域,已經越過了錢塘江,到達了今日嘉興、平湖一線。允常毫不示弱,率師北上。兩軍在檇李(今浙江嘉興縣西南)對陣,展開了吳越史上從未有過的大規模廝殺。雖然<<春秋>>上以精練得不能再精練的文字作記載:「辛卯.魯昭公三十有二:夏,吳伐越。」但<<左傳>>作了進一步闡述:「吳伐越,始用師於越也。」著名史學家杜預為此加註:「自此以前,雖疆事小爭,未嘗用大兵。」據史料分析,吳軍並沒有越錢塘江南下,戰爭的範圍僅僅局限於今日嘉興地區,也即是兩國相交的邊陲地帶。
吳軍在孫武的指揮下勢不可當,越軍當然不是對手。吳軍本為削弱越國國勢而來,所以除了在戰場上大敗越軍以外,又在越國「大掠而回」。檇李一戰,揭開了吳越之間長達三十七年生死之搏的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