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帝王中在位時間最長的名君宋仁宗
宋仁宗(1010~1063),中國北宋第四代皇帝(1023~1063年在位)。初名受益,宋真宗的第六子,生於大中祥符三年(1010),1018年立為皇太子,賜名趙禎,1023年即帝位,時年13歲。1063年駕崩於汴梁皇宮,享年53歲。在位41年。在位時候宋朝面臨官僚膨脹的局面,冗官冗兵特多,而對外戰爭卻又屢戰屢敗,雖然西夏已向宋稱臣,但邊患危機始終未除。後來雖一度推行「慶歷新政」,但未克全功。其陵墓為永昭陵。謚號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
仁宗趙禎,真宗子。大中祥符八年封壽春郡王,天禧二年(1018)封升王,立為太子。乾興元年(1022)即位,由劉太后垂簾聽政,明道二年(1033)太后死,始親政。仁宗在位42年,是兩宋時期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仁宗早年生活在養母劉太后陰影之下,作為一個守成之君,能守祖宗法度,性情文弱溫厚,其武功謀略不及太祖、太宗,在與西夏王朝的長期對峙中表現平平,宋王朝屢戰屢敗,軍事上處於弱勢地位。然而,仁宗知人善任,也想解決當時社會存在的諸多弊端,提拔重用了一大批對當時和後世都產生重大影響的人物,因而其在位時期名臣輩出。總體而言,仁宗算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他的一生充滿了悲劇色彩,但其中也不乏悲天憫人的情懷。
關於趙禎的身世,有一種至今流傳的說法,這就是狸貓換太子的故事。主人公的傳奇經歷幾乎家喻戶曉,婦孺皆知。清末成書的小說《七俠五義》稱劉氏、李氏在真宗晚年同時懷孕,為了爭當正宮娘娘,劉妃攻於心計,將李氏所生之子換成了一隻剝了皮的狸貓,污蔑李妃生下了妖孽。真宗大怒,將李妃打入冷宮,而將劉妃立為皇后。後來,天怒人怨,劉妃所生之子夭折,而李妃所生男嬰在經過波折後被立為太子,並登上皇位,這就是仁宗。在包拯的幫助下,仁宗得知真相,並與已雙目失明的李妃相認,而已升為皇太后的劉氏則畏罪自縊而死。
自宋朝以來,由於小說、戲劇等各種為人們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的演繹,仁宗生母之謎日益鮮活生動,備受世人關注。儘管歷朝歷代增加、刪改了不少或虛假或真實的內容,而且,戲曲和小說中情節也不盡相同。然而,這一故事本身就是一件大案,仁宗究竟是真宗後劉氏之子,還是妃子李氏親生,無論是小說,還是戲曲,幾乎眾口一辭,認定仁宗是李妃所生,而非劉皇后之子。事實也大體如此。李氏本是劉后做妃子時的侍女,莊重寡言,後來被真宗看中,成為後宮嬪妃之一。在李妃之前,真宗后妃曾經生過5個男孩,都先後夭折。此時真宗正憂心如焚,處於無人繼承皇位的難堪之中。據記載,李氏有身孕時,跟隨真宗出遊,不小心碰掉了玉釵。真宗心中暗卜道:「玉釵若是完好,當生男孩兒。左右取來玉釵,果然完好如初。」這一傳說從側面反映出真宗求子若渴的迫切心態,也是真宗無奈之餘求助神靈降子的真實寫照。雖然不盡可信,但可以肯定的是,李氏後來的確產下一個男嬰。真宗中年得子,自然喜出望外。仁宗趙禎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記住自己親生母親的容顏,便在父皇真宗的默許下,被一直未能生育的劉氏據為己子,由劉氏和楊淑妃一起撫養。生母李氏懾於劉后的權勢,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別人奪去,卻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滿情緒,否則不僅會危害自身,也會給親生兒子帶來災難。
乾興元年,13歲的仁宗即位,劉氏以皇太后身份垂簾聽政,權傾朝野。後人或許是出於男權意識,或許是基於正統觀念,將劉后比作唐代的武則天,而對她當政非議甚多。加上宋初有過兄終弟及的先例,而真宗又確有一個能幹的弟弟涇王趙元儼,便出現了許多傳聞,說劉后在真宗臨終時,以不正當手段排斥趙元儼,從而攫取了最高權力。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稱,在真宗病逝前最後一刻,真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又伸出五指,再展三指,以示意叩榻問疾的諸大臣。後有人臆測,當時真宗是想讓自己的弟弟,也即小說戲文中知名度極高的八千歲元儼攝政並輔佐趙禎。但劉后於事後派人對大臣解釋說,官家所示,僅指三、五日病可稍退,別無他意。元儼聞聽此事後,發現自己已成為劉后當權的障礙。為了避免遭到劉后的殘酷政治打擊,他立即閉門謝客,不再參與朝中之事,直至劉后去世,仁宗親政。
然而,傳聞畢竟不是事實。據可靠資料記載,真宗病危時,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年幼的兒子,生怕皇位落入他人之手。他最後一次在寢殿召見了大臣們,宰相丁謂代表文武百官在真宗面前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諾,皇太子聰明睿智,已經作好了繼承大統的準備,臣等定會盡力輔佐。更何況有皇后居中裁決軍國大事,天下太平,四方歸服。臣等若敢有異議,便是危害江山社稷,罪當萬死。這實際上是向真宗保證將全力輔佐新皇帝,決不容許有廢立之心。真宗當時已經不能說話,只是點頭微笑,表示滿意。事實上,真宗晚年,劉皇后的權勢越來越大,基本上控制了朝政,再加上宰相丁謂等人的附和,因而真宗的擔心並非毫無道理。真宗留下遺詔,要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相當於讓劉后掌握了最高權力。
這樣,仁宗就在養母的權力陰影下一天天長大。劉太后在世時,他一直不知先皇嬪妃中的順容李氏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大概與劉太后有直接關係,畢竟她在後宮及朝廷內外都能一手遮天。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不會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告訴仁宗身世秘密的。明道二年,劉太后病逝,仁宗剛剛親政,這個秘密也就逐漸公開了。至於是誰最早告訴仁宗實情的,據宋史列傳第一后妃上記載:後章獻太后崩,燕王為仁宗言:「陛下乃李宸妃有所生,妃死以非命。」仁宗號慟頓毀,不視朝累日,下哀痛之詔自責。尊宸妃為皇太后,謚壯懿。蒙受了20年的欺騙,生母也在明道元年不明不白地死去,當仁宗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其震驚無異於天崩地陷。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一面親自乘坐牛車趕赴安放李妃靈柩的洪福院,一面派兵包圍了劉后的住宅,以便查清事實真相後作出處理。此時的仁宗不僅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且聽說自己的親生母親竟死於非命,他一定要打開棺木查驗真相。當棺木打開,只見以水銀浸泡、屍身不壞的李妃安詳地躺在棺木中,容貌如生,服飾華麗,仁宗這才歎道:「人言豈能信?」隨即下令遣散了包圍劉宅的兵士,並在劉太后遺像前焚香,道:「自今大娘娘平生分明矣。」言外之意就是劉太后是清白無辜的,她並沒有謀害自己的母親。
李氏是在臨死時才被封為宸妃的,劉太后在李宸妃死後,最初是想秘而不宣,準備以一般宮人禮儀舉辦喪事。但宰相呂夷簡力勸大權在握的劉太后,要想保全劉氏一門,就必須厚葬李妃,劉后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決定以高規格為李宸妃發喪。生母雖然厚葬,但卻未能沖淡仁宗對李氏的無限愧疚,他一定要讓自己的母親享受到生前未曾得到的名分。經過朝廷上下一番激烈爭論,最終,將真宗的第一位皇后郭氏列於太廟之中,而另建一座奉慈廟分別供奉劉氏、李氏的牌位。劉氏被追諡為莊獻明肅皇太后,李氏被追諡為莊懿皇太后。奉慈廟的建立,最終確立了仁宗生母的地位,同時也意味著年輕的仁宗在政治上的日益成熟,逐漸擺脫了劉太后的陰影。
宋仁宗是宋代帝王中的名君聖主,在位時間最長,有42年,宋仁宗統治時期,國家安定太平,經濟繁榮,科學技術和文化得到了很大的發展,仁宗皇帝當政期間,政府正式發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紙幣—「官交子」。仁宗皇帝性情寬厚,不事奢華,還能夠約束自己,因此他受到歷代歷史學家,政治家的稱讚,有一次,時值初秋,官員獻上蛤蜊。仁宗問從哪裡弄來的,臣下答說從遠道運來。又問要多少錢,答說共28枚,每枚錢主幹。仁宗說:「我常常告誡你們要節省,現在吃幾枚蛤蜊就得花費28000錢,我吃不下!」他也就沒有吃。又一天,仁宗處理事務到深夜,又累又餓,很想吃碗羊肉熱湯,但他忍著飢餓沒有說出來,第二天,皇后知道了,就勸他:「陛下日夜操勞,千萬要保重身體,想吃羊肉湯,隨時吩咐御廚就好了,怎能忍饑使陛下龍體受虧呢?」仁宗對皇后說:「宮中一時隨便索取,會讓外邊看成慣例,我昨夜如果吃了羊肉湯,御廚就會夜夜宰殺,一年下來要數百隻,形成定例,日後宰殺之數不堪計算,為我一碗飲食,創此惡例,且又傷生害物,於心不忍,因此我寧願忍一時之餓。」
仁宗皇帝不光對人仁慈寬厚,身為九五至尊,但對自己的要求也是非常嚴格。衣食簡樸,史書中記錄了他大量嚴於律己的故事。有一次,仁宗在散步,時不時的就回頭看,隨從們都不知道皇帝是為了什麼。仁宗回宮後,著急的對嬪妃說到:「朕渴壞了,快倒水來。」嬪妃覺得奇怪,問仁宗「為什麼在外面的時候不讓隨從伺候飲水,而要忍著口渴呢。」仁宗說「朕屢屢回頭,但沒有看見他們準備水壺,如果我要是問的話,肯定有人要被處罰了,所以就忍著口渴回來再喝水了。」
諫官王素曾勸諫仁宗不要親近女色,仁宗回答說:「近日,王德用確有美女進獻給我,現在在宮中,我很中意,你就讓我留下她吧。」王素說:「臣今日進諫,正是恐怕陛下為女色所惑。」仁宗聽了,雖面有難色,‧但還是命令太監說:「王德用送來的女子,每人各贈錢三百貫,馬上送她們離宮,辦好後就來報告。」講完,他還淚水漣漣。王素說:「陛下認為臣的奏言是對的,也不必如此匆忙辦理。女子既然已經進了宮,還是過一段時間再打發她們走為妥。」趙禎說:「朕雖為帝王,但是,也和平民一樣重感情。將她們留久了,會因情深而不忍送她們走的」
一天,仁宗退朝回到寢宮,因為頭癢,沒有脫皇袍就摘下帽冠,呼喚梳頭太監進來替他梳頭。太監梳頭時見仁宗懷中有一份奏折,問道:「陛下收到的是什麼奏折?」仁宗說是諫官建議減少宮中宮女和侍從的。太監說:「大臣家裡尚且都有歌伎舞女,一旦陞官,還要增置。陛下侍從並不多,他們卻建議要削減,豈不太過分了!」仁宗沒有接口。太監又問:「他們的建議,陛下準備採納嗎?」仁宗說:「諫官的建議,朕當然要採納。」太監自恃一貫為皇上所寵信,就不滿地說:「如果採納,請以奴才為削減的第一人。」仁宗聽了,頓然站起呼喚主管太監入內,按名冊檢查,將宮人29人及梳頭太監削減出宮。事後,皇后問道:「梳頭太監是陛下多年的親信,又不是多餘的人,為何將他也削減?」仁宗說:「他勸我拒絕諫官的忠言,我怎能將這種人留在身邊!」
包拯在擔任監察御史和諫官期間,包拯屢屢犯顏直諫,唾沫星子都飛濺到仁宗臉上,但仁宗一面用衣袖擦臉,一面還接受他的建議。有一次包公要拿掉三司使張佐堯的職務,理由是他平庸了些,張是仁宗寵妃的伯父,仁宗有點為難,想了辦法,讓張去當節度使,包拯還是不願意,言辭更加激烈,仁宗生氣地說:「豈欲論張佐堯乎?節度使是粗官,何用爭?」包拯不客氣回答道:「節度使,太祖太宗皆曾為之,恐非粗官。」張最終沒能當成節度使,仁宗回到宮中對貴妃說:「汝只知要宣徽使,宣徽使(史載,仁宗情急之下把節度使說成宣徽使)汝豈知包拯為御史乎?」
仁宗的善於納諫還成全了千古流芳的包拯。包青天實在是政治清明的產物而非其他,想想吧,如果皇帝不清明,哪會有包青天產生的政治環境?不管是遭到反唇相譏,還是被噴上一臉唾沫星子,仁宗都很清醒、很民主。他不認為這樣會龍威盡失,能接受的,他就接受;一時不能接受的,他就不理不睬。但他對提意見者絕不打擊報復,有時甚至會安撫有加。張堯佐最終沒能當成節度使。仁宗回到後宮後,對張貴妃說了一句現在看來還很具政治遠見的話:「汝只知要宣徽使、宣徽使(史載,仁宗情急之下把節度使說成了宣徽使),汝豈知包拯為御史乎?」
一個懼怕大臣的皇帝,一般來說是會贏得他的人民的熱愛的,這個王朝的天也會比較清亮。仁宗一朝不僅出現了包拯,還出現了求之千百年間,蓋示一二見、在《岳陽樓記》中唱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以及倡導文章應明道、致用,領導北宋古文運動的歐陽修... ...而仁宗慶歷初年實施的「慶歷新政」—由范仲淹主持的那場社會改革,更為王安石變法起到了投石問路的先導作用。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柳永,好不容易才通過了考試。但在仁宗看來,他不適合做官,還是填詞的好,就給畫掉了。宋仁宗說:「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柳永於是反唇相譏,說自己是「奉旨填詞」。譏諷仁宗的柳永不但沒被殺頭,填詞也沒受影響,且填得更加放肆,這就非同尋常了。也因此,柳永非但不生仁宗的氣,還「願歲歲,天仗裡常瞻鳳輦」。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說,老百姓希望年年都能看到宋仁宗的儀仗,瞻仰到宋仁宗的風采,天下百姓都擁戴宋仁宗。
能讓柳永這樣放浪不羈的人不計前嫌且大唱讚歌,除卻仁宗,還能有哪個皇帝能做到呢?有人說,「仁宗雖百事不會,卻會做官家(皇帝)」。仁宗日理萬機外,業餘愛好不多,甚至面對女色,也把持得住,唯偶爾臨摹一下「蘭亭」。身為皇帝,會做皇帝,這應是一種難得的境界。
宋仁宗是宋代帝王中的明君聖主,在位時間最長,達42年,其間國家太平,邊境安定,經濟繁榮,科學文化發達,人民生活安定。仁宗當政期間,政府正式發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紙幣———「官交子」(相對於「私交子」而言)。仁宗駕崩的消息傳出後,「京師罷市巷哭,數日不絕,雖乞丐與小兒,皆焚紙錢哭於大內之前」;當他的死訊傳到洛陽時,市民們也自動停市哀悼,焚燒紙錢的煙霧飄滿了洛陽城的上空,以致「天日無光」。他的死甚至影響到了偏遠的山區,當時有一位官員前往四川出差,路經劍閣,看見山溝裡的婦女們也頭戴紙糊的孝帽哀悼皇帝的駕崩。
「仁宗的陵墓裡有一件很特殊的隨葬品,那就是他那純白色的戰馬。」鞏義市文物保管所副研究員傅永魁對記者說,「仁宗沒有忘記戰爭,他養兵百萬,不怒自威,以致『邊將無功更不能』,沒什麼大仗可打。金兵佔領中原後,曾大肆盜掘宋陵,但因為懾於宋仁宗的威名,他們獨獨沒有對昭陵下手,『唯昭陵如故』。我想,哪一天發掘昭陵地宮時,仁宗的戰馬遺骸可能還會被發現。」「仁政」,一直是傳統政治的最高理想,宋仁宗之前,沒有一個帝王能以「仁」或冠以「仁」。儘管沒有多少人喜歡當戰爭的犧牲品。但人們總願意記住那些會打仗的皇帝,而忘卻仁宗這樣以「仁」治國的「仁主」。「
北宋第四個皇帝宋仁宗趙禎死後,訃告送到遼國,燕境之人無遠近皆哭,連虜主也握住使者的手,號啕痛哭,說:「四十二年不識兵革矣。」一個皇帝死了,讓本國黎庶哭得涕泗橫流的事,屢見不鮮,引得鄰國百姓和皇帝痛哭,實在是鳳毛麟角。事實上,趙禎既沒有太祖趙匡胤的雄才大略,也不像宋徽宗那樣多才多藝,他的過人之處,僅是對臣僚、對百姓比較寬容,即「仁」。
在行政上,趙禎尊重主管部門的自主權,既不越俎代庖,也不剛愎自用。據宋人王*之〈澠水燕談錄‧卷一〉記載,夏竦死後,趙禎打算給他一個謚號「文正」,夏竦曾兩度擔任樞密使(國防部長),並有〈文莊集〉行世,也算是一個文武兼備的「帝管幹部」。不料,負責官員考核的劉原父說:「給謚號是我們主管部門的事,我們挺負責的,你怎能侵犯我們的權利?再說,夏竦也不夠格。」司馬光也上書,說:「文正」的稱號太高。於是,趙禎收回成命,同意將謚號改為「文獻」。
皇帝想給帝管幹部一個榮譽稱號,要是擱在其他朝代,大臣都會爭誇皇上聖明,沒準兒還會年年紀念聖諭發表多少週年呢。趙禎對讀書人也比較寬容,沒有興過文字獄。嘉佑年間,蘇轍參加進士考試,在試卷裡寫道:「我在路上聽人說,在宮中,美女數以千計,終日裡歌舞飲酒,紙醉金迷。皇上既不關心老百姓的疾苦,也不跟大臣們商量治國安邦的大計。」考官們認為蘇轍無中生有、惡意誹謗,趙禎卻說:「朕設立科舉考試,本來就是要歡迎敢言之士。蘇轍一個小官,敢於如此直言,應該特與功名。」蘇轍僅僅依據道聽途說,便在高考中惡毒攻擊,即使擱在現在,也不能被錄取;倘若趕上康乾盛世,滅九族是必然的。
趙禎尚德緩刑,遇到凝難案件,盡量從輕發落,即使對煸動造反的,也能區別對待,分清是真要造反,還是發牢騷。當時,四川有個讀書人,獻詩給成都太守,主張把斷劍門燒棧閣,成都別是一乾坤。成都太守認為這是明目張膽地煽動造反,把他縛送京城。按照歷朝歷代的律條,即使不按「謀大逆」嚴懲,起碼也得按「危害國家安全」治罪,趙禎卻說:「這是老秀才急於要做官,寫一首詩洩洩憤,怎能治罪呢?不如給他個官」。就授其為司戶參軍。作為一個封建帝王,容蘇轍的事,或許有人能做到,但容四川秀才的事,恐怕沒幾人能做到。據柏楊先生考證,中國從黃帝開始到溥儀遜位,4643年間,一共出了559個皇帝或國王。其中,有資料可查在位40年以上的不足20人,有的因窮兵黷武,導致國庫虧空(如漢武帝劉徹),有的造成國家動亂(如唐玄宗李隆基),有的以亡國告終(如後主劉禪、梁武帝蕭衍),趙禎卻穩穩當當地做了42年太平天子,與他的「仁」不無關係。
宋仁宗(即傳奇中用狸貓換來的太子)到了大婚的年齡,皇太后劉娥特意挑選了幾個有身份的女子進宮。宋仁宗一眼看上驍騎衛上將軍張美的曾孫女張氏,想立張氏為皇后。但劉娥認為張氏不如平盧軍節度使郭崇孫女郭氏,宋仁宗只好按劉娥的意志立郭氏為皇后。劉娥去世後,郭皇后失去了靠山,不但不懂得謙讓與寬容,還處處與後宮嬪妃爭風吃醋,從而引出了宋朝立國以來第一起廢后風波。當時,後宮還有兩個美人尚氏和楊氏都極為得寵。尚美人的父親因女而得寵而封官加爵,恩寵無遇,一時傾動京城。郭皇后對此大為不滿。尚美人知道宋仁宗不喜歡郭皇后,便經常向宋仁宗訴說郭皇后的不是。有一天,尚美人在宋仁宗的面前譏諷郭皇后,剛好被郭皇后聽見。郭後不勝憤怒,上前要打尚美人耳光。宋仁宗見勢不妙,急忙過來勸架。郭皇后已經舉手搧出,這一巴掌出盡全力,收勢不住,剛好打在了宋仁宗的頸部。
郭皇后指尖銳利,在宋仁宗頸中劃出了兩道血痕。宋仁宗只覺得脖子火辣辣地疼,頓時龍顏大怒,但他性格文弱,雖然生氣,卻沒有發作,只是帶著尚美人走了。在這之前,宋仁宗為了擺脫劉太后執政的影子,罷免了曾經依附太后劉娥的大臣,唯獨沒有罷免宰相呂夷簡。剛好有一天宋仁宗在後宮與郭皇后談論此事,還特意提到呂夷簡忠誠可嘉。宋仁宗之所以格外讚賞呂夷簡,是因為此人曾經力主將宋仁宗生母李氏以皇后之禮下葬。郭皇后卻認為呂夷簡其實也是阿諛奉承劉太后之輩,不過為人機巧,善能應對而已。宋仁宗略一思忖,認為郭皇后的話有道理,於是將呂夷簡也罷相。宦官閻文應與呂夷簡交好,告訴呂夷簡是因為郭皇后隨口一句話導致他被罷相。呂夷簡得知後,憤恨異常。幾個月後,諫官劉渙上疏陳時事,特意提到當時他力請劉太后還政給宋仁宗,結果觸怒了劉太后,幾乎被殺,幸得呂夷簡相救。宋仁宗又覺得呂夷簡是忠臣,於是將其重新召回為相。雖然官復原職,但呂夷簡一直對郭皇后懷恨在心,剛好郭皇后誤打宋仁宗一事給了呂夷簡報復的機會。
宋仁宗被打後,尚美人不斷煽風點火,宋仁宗越想越是惱火。宦官閻文應趁機說:「在尋常百姓家,妻子尚不能欺凌丈夫,陛下貴為天子,竟然受皇后的欺凌,這怎麼得了。」宋仁宗沉默不言。閻文應又指著宋仁宗脖子上的傷說:「陛下頸上血痕宛然,請指示執政,應該若何處置?」宋仁宗受到煽動,忍不住激動起來,憤然派閻文應去召宰相呂夷簡前來。呂夷簡到來後,立即大談郭皇后失禮,不足母儀天下。宋仁宗雖然憤恨皇后,但一聽宰相提到廢后,還是比較謹慎的態度,說:「皇后雖然可恨。但廢后一事,卻有干清議。」呂夷簡說:「廢后之事,古亦有之。光武帝是漢代的明主,其郭皇后僅因為怨懟而被廢。何況今日皇后打傷了陛下!」閻文應也在一旁附和,說郭皇后身居中宮九年,卻沒有子嗣,應當廢去。宋仁宗激憤起來,決定廢除郭皇后。
宋仁宗要廢后的消息傳開後,朝中一片嘩然。御史中丞孔道輔、諫官范仲淹、同知諫院孫祖德、侍御史蔣堂等十多人聯名上奏,稱「后無過,不可廢」,堅決反對宋仁宗廢除郭皇后。宰相呂夷簡早有準備,搶先一步下令有司不得接納台諫章奏。宋仁宗則搶在群臣發難之前,下了廢后詔書,說郭皇后沒有子嗣,自願退位修道,特封為淨妃、玉京沖妙仙師,賜名清悟,居長寧宮(之前稱長樂宮)。
御史中丞孔道輔和諫官范仲淹等人見台諫的奏章無法送到皇帝手中,無法可想,竟然集體跑到皇帝寢宮門口進諫。這是前所未有的大事。進諫的大臣們到跪在宮門口,請求皇帝召見,對答郭皇后被廢一事。但無論范仲淹等人如何力爭,守衛殿門的內使只是緊閉大門,不予通報。孔道輔急得不行,上前抓住宮門的銅環急叩,還大聲喊道:「皇后被廢,累及聖德,為什麼不聽我們諫官的意見?」宮門後的內使大概也怕出事,便急忙入報。不久,有內使在門後傳話,讓進諫的大臣們到中書政事堂與宰相對話。
孔道輔和范仲淹等人來到中書時,宰相呂夷簡已經等在那裡,顯然是有備而來。孔道輔一上來就質問呂夷簡說:「大臣對皇后來說,就像兒子對待父母一樣。父母不和,可以勸他們和解,怎麼能只順從父親一面而不要母親呢?」呂夷簡爭辯說:「廢後一事,不是本朝首創,古已有之,漢朝和唐朝都有先例。」孔道輔怒斥道:「大臣應該引導君王為堯、舜那樣的聖主,為什麼偏偏要引漢、唐失德事作為標準?」
群臣隨即一哄而上,紛紛指責呂夷簡。呂夷簡招架不住,只好拱手說:「各位還是去見陛下力陳吧。」然後匆忙離開。第二天,孔道輔等人入朝,準備召集百官,與呂夷簡當廷爭論。然而,宋仁宗的聖旨突然到來,說「伏閣請對,盛世無聞,孔道輔等冒昧徑行,殊失大體」,將孔道輔和范仲淹貶黜出京城,其他進諫大臣罰俸半年。廢後之議因此而定。
在大多數宋人眼裡,「仁宗盛治」遠過「貞觀之治」、「開元盛世」。嘉祐四年(西元1059),這時距趙禎駕崩還有四年,以宰相富弼為首的群臣連續五次上表請求給他加尊號為「大仁至治」,但是趙禎都沒有批准。但他死後再也阻止不了群臣給他加上「仁」的尊號了。翰林學士王珪等群臣給他寫謚曰:「臣聞元精磅礡,濟萬物而不昭其跡者,薦名曰天;至德汪洋,澤萬世而不有其功者,建謚於帝……維其歷古聖賢之君,莫不極所以尊明令顯之稱,又或至於代相襲之。夫仁者聖人之盛德,豈獨未有以當之耶抑當時鴻儒巨學反略於稽求抑又天之所啟、期以克配先帝之廟乎《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此之謂歟惟功以創業為祖,德以守成為宗,皆尊尊之大義也。先帝尊謚,宜天錫之曰神文聖武明孝皇帝,廟曰仁宗。」
「仁」就是對帝王的最高評價,「為人君,止於仁。」《宋史》這樣評價讚美仁宗及其盛治:「(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之間,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殘刻之人;刑法似縱弛,而決獄多平允之士。國未嘗無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體;朝未嘗無小人,而不足以勝善類之氣。君臣上下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壅宋三百餘年之基。子孫一矯其所為,馴致於亂。《傳》曰:「為人君,止於仁。」帝誠無愧焉。
宋朝是中國歷史上自春秋戰國後,第二個比較開放和寬容的時期。其根源就在於太祖皇帝趙匡胤的重文抑武和寬宏大量。趙匡胤統一中國後,通過杯酒釋兵權,實現了向文官治國的轉變,未殺有功大臣。尤其難能可貴的是,趙匡胤制定了法律,規定不能在朝廷上鞭打大臣,不准對公卿辱罵。宋朝不興文字獄,對讀書人比較寬容。到了宋仁宗趙禎繼位,把這個傳統弘揚到最大。趙禎愛好學習,崇拜儒家經典。他首次把《論語》、《孟子》、《大學》、《中庸》拿出來合在一起讓學生學習,開了四書的先河。
對於皇帝,我們也不能只憑成敗論英雄。這位仁宗皇帝確實是有不少事情沒有做成,但是他一輩子認定了一個目標,就孜孜不倦地做下去,這也很不容易。他還沒有親政,就發現了范仲淹是個人才,總想加以重用。「慶歷變法」失敗,他並沒有灰心,在儂智高入侵廣南州郡之時,他又突破人事制度,力排眾議,破格任用士兵出身的大將狄青為統帥,平定了儂智高之亂。在西北邊疆戰事不利之時,在南方獲得一次大捷,也足以振奮人心。在狄青受到排擠而去職之後,他又支持包拯在開封府秉公執法,反對權貴橫行。在他去世的兩年前,他又重用王安石,任為知制誥,醞釀再來一次規模更大的變法。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我們還能說他沒有作為嗎?
其實,作為一個皇帝,不需要他自己去做什麼具體的事,只要他能維護社會的正常秩序,長期保持良好的社會風氣,執法公平不出或少出冤假錯案,讓老百姓能過和平安定的日子,這就很不錯了。中國的老百姓是善良的,又是勤勞的,他只要有口飯吃,不餓肚子,又有一個安定的環境讓他生產,讓他創造,不需要任何人督促,他就會埋頭生產,耐心創造。既創造物質財富,又創造精神財富。知識分子在創造精神財富的時候,特別需要精神上的寬鬆,仁宗時代是一個知識分子精神上特別寬鬆的時代,所以文學藝術事業都很發達。中國古文唐宋八大家之中,光是北宋就佔了六家。這六家(三蘇、歐陽修、曾鞏、王安石)又都活躍在仁宗時代,宋代官員待遇比較優厚,退休之後能夠優遊林下,吟詩作文。這種厚祿制度,使得官員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安心創作,所以文學藝術,成果纍纍,能夠流傳萬世。宋代以科舉取士,政府官員都是文學之士,在仁宗晚期,富弼、韓琦、文彥博、曾公亮相繼為相,歐陽修參加政事,包拯為樞密院副使,司馬光知諫院,王安石知制誥,真正稱得上人才鼎盛,君子滿朝。這樣的事,歷代只有宋代才有,宋代只有仁宗時代才有。
仁宗時代的進士沈括是個博學多才的大科學家,他對天文、曆法、物理、數學、醫學、音樂無不精通,而最重要的發明,則是用於航海的指南針。公元一一一九年,宋代朱彧在《萍州可談》一書中寫到,當時廣州的海船出海,遇到陰雨,就用指南針指示方向,這是個世界航海史上最早使用指南針的記載。沈括在《夢溪筆談》一書中說:根據他的計算結果,指南針所指的方向是朝南而微微偏東。他把指南針的偏向,叫做磁偏角。英國人到了十七世紀才發現這種現象,比沈括時代遲了四百多年。
過去我們讀歷史,總難免會有一點勢利眼光,認為要做出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才能算是大英雄,沒有把零零碎碎的事情放在眼裡。現在把宋仁宗一生一世所作所為認真梳理一下,覺得他所做的事還真不少。而且,那麼多的曠世奇才都湧現在他那個時代,那麼多的發明創造也都出現在他那個時代,這難道不是他的功勞,這難道不是他的貢獻!在兩千多年的專制王朝中間,沒有第二個皇帝能在這方面和他相比。請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對他刮目相看,對他這個歷史人物再作一次新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