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衣之痛:乾隆強奪林黛玉?
中國文壇的「帝王熱」風行十年內外,人們忘記了,在中華民族歷史上極盛的時代,曹雪芹作出了「昏慘慘似燈將盡」的預言。身為五代包衣的他,通過官宦之家折射清朝的腐敗。近年,馮精志以歷史文學《大清織造》同林林總總的小說唱對臺戲,唱出康乾三代帝王的荒淫;世代「織造」的曹家不但為愛新覺羅主子搜括銀錢以供揮霍,還要背上虧空公帑的黑鍋。故事曲折離奇,把曹雪芹的母親寫成太子胤秖的私生女,而曹雪芹的未婚妻陳雨林則被乾隆奪去做「黛貴人」,《紅樓夢》的構思有一半是「黛貴人」起草,交給曹撰寫的。大話西遊般的《大清織造》值得一看。
馮精志對紅學下過功夫,書下的人物不多不少有史為據。《大清織造》中曹雪芹的外祖母馬氏是江南窮畫師之女,被賣到蘇州織造府,李煦奉旨組織昆腔戲班子,絕色的馬姑娘是正印花旦,卻與皇太子胤秖一夜風流生下馨玉,李煦抱作養女,太子抵不住這美色,付出的代價,是皇阿瑪賜的「通靈寶玉」。所謂「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可圈可點。
康熙南巡花錢似海水,織造府銀庫幾十萬地往外淌。太子和各位阿哥也紛紛到江南三織造去撈錢。對財如此,對色也一樣。康熙做了六十年皇帝,69歲去世時留下55名寡婦。五級后妃之下是貴人、常在和答應,沒有數額限制。
雍正不能算好色,二月河在帝王系列中強調他勤政之極,無暇荒淫。《大清織造》卻用不少篇幅揭露他荒淫的一面。康熙國喪期間,雍正初見侄子弘晰妻子吳青卿,即動了邪念用手段召侄媳婦進宮寵倖。54歲那年,雍正看中了秀女陳雨林,她本是貴妃為皇四子弘曆挑的兒媳婦,誰知吃丹青暴斃,陳雨林得逃過一劫。作者馮精志罵帝王好色都與《大清織造》的主線密切相連:從馬姑娘(曹的外婆),皇太子胤秖私生女的曹的外婆,到他剛要拜堂成親的陳雨林(最終成了乾隆的黛貴人),只能用眼淚為情郎還一世風月債。《紅樓夢》的林黛玉原型在該書交代得形神俱備。
乾隆對母親為他精選的陳雨林,品味高一級,要求美人有才學。
陳雨林是名臣陳鵬年的孫女,才學和氣質都不是後宮的奴才美人可比。以文才自負的乾隆,用《登徒子好色賦》、《禮記》和《太平御覽》上的典故考她,都被陳雨林輕易化解,一夜,心情極佳的乾隆問「濠濮閑想」的出處,整個圓明園也未必有人答得出來,沒想到作為七品護軍校,正帶領一班兵丁在河塘抓青蛙的曹雪芹忍不住答茬:「莊子與惠施在濠梁爭辯魚之知樂與否。故『濠濮』泛指高人閒居之所。」一個包衣奴才竟敢同皇帝恃才爭寵,這不是造反了嗎?《大清織造》正是要點出曹雪芹反心的由來。
《大清織造》認為對曹雪芹來講,清帝父子對他的打擊比殺父奪妻更要命。因張太虛丹藥案被趕出護軍營的曹雪芹,勉強在通州找了個抄寫文職,娶了相貌平平、五大三粗活像史湘雲的老婆,準備生他三五個兒子過小日子了,豈料乾隆在召幸黛貴人陳雨林後,乾隆仍不饒過情敵,精心挑選曹妻臨盆之前,以調戲宮眷罪名捉拿,逼他當著妻子面自認淫棍,氣得曹妻難產母子俱喪,老母也一病不起。被判枷號兩個月的曹雪芹,終於明白,他曹家為大清四代為奴,隨著家破人亡逐出官場而大徹大悟,康乾盛世沒有他的份了。他也當眾大罵自己是「貨真價實的王八蛋狗奴才」。
平郡王福彭英年早逝,曹雪芹失去表哥這最後一座靠山,被趕到西山腳下過赤貧生活,才看透滿清王朝盛極而衰的大趨勢。《石頭記》由曹雪芹執筆,手頭有黛貴人和前理郡王弘晰兩大手卷,身後有莊親王允祿和曹雪芹叔叔等化名脂硯齋作批註,一百零八回把家族和宮廷寫得夠隱晦,能逃過乾隆朝文字獄,但一字一血淚也不時露出點底。
滿清入關,滅明平闖,靠八旗勁旅,其中漢軍八旗居功至偉,沒有漢奸帶路出謀獻策,幾十萬女真人怎麼能囊括三億神州?清廷在康乾極盛時撤漢軍八旗人,明顯地過河拆橋。曹家有入關前後鏖戰的老本,也有曹寅擒鼇拜的新功,祖孫三世四人任織造的苦勞也翻臉不認帳。曹雪芹並不只為一人一姓鳴不平,雪芹一口氣寫下中國文學史上最重要的譴責小說。黛貴人用眼淚還曹雪芹的債,《大清織造》這一掬熱淚,「暗灑閑拋更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