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江
水兒在安家好久了,她應該算是那種理想女朋友類型的女孩,人很漂亮,性格乖巧,很少聽到她和別人發生爭執,記得第一次在網友聚會上見她的時候,她正被眾多哥哥弟弟團團包圍,我就沒好意思和她多聊,記憶中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她眼波如水,這大概就是她名字的由來吧。今年春節,水兒也碰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本來我是沒什么機會知道有關她的故事,大概是我鬼故事寫多了,別人一遇上這種事就來找我,我也就這樣從她好朋友口中陸陸續續知道了些端倪。
水兒是上海人,在北京的一個外企工作,每年春節都要回上海過年。今年她回家稍微早了一點,早早的拜訪過朋友,參加完各種聚會,過了除夕就一直在家閑著泡網。據她的朋友:“自從出了那件事后,水兒一直閉門謝客,直到元宵節那天才打通電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她的朋友口齒不是特別利索,我花了好久才聽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故事是這樣的:大年初六,水兒要到住在浦東的舅舅家去拜年,順便在哪里住幾天,本來是應該早一點去的,可是她一直在安家聊天,就拖到了晚上九點多才動身,舅舅家住在董家渡,如果坐taxi從南浦大橋過去就繞遠了,水兒就決定從董家渡的渡口擺渡過去,臨出門前,外婆很嚴肅地跟她說:“儂千千萬萬勿要夜里去乘船啊,囡囡,會弄出事體來的”水兒也沒怎么在意,滿口答應著走了,到了董家渡口,發現那是最后一班船了(編者按:很奇怪,黃浦江的輪渡下午六點就停開了),水兒急急忙忙跑到船上,剛上去船就開了,水兒這才看到,偌大的一條船上一共只有十幾個人,她走到船頭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是這時候她突然發現,這條船沒有指揮塔,整條船除了頂棚就沒有其他可以控制動力的地方了,而剛開船時候的轟轟的馬達聲也慢慢消失了,而船還在慢慢的開,本來應該燈火通明的外灘遠遠望去竟然是一片漆黑,只能隱約見到暮色下海關大樓的剪影,水兒心慌意亂四處張望,這時,原來散在船上各處的人緩緩的向她飄(請注意不是走)過來,我想如果當時換成我,不是大喊就是暈倒,水兒竟然做出一個令我頗為驚訝啼笑皆非的舉動,她緊閉雙眼,拽著頸中的佛像,嘴里狂念:般若波羅密。沒念了幾句,就又聽到輪船馬達的轟鳴聲,她睜開眼,發現外灘的燈亮也起來了,那些船上的人還停在老位置,心下稍安,船一靠岸,水兒就急急跑了出去,到了舅舅家就說要睡覺,表妹問她為什么臉色蒼白她也沒解釋。
第二天,她叫了部taxi從延安路隧道回家,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連上線,跑到安其找我,那天正好我沒在,她就隨便和別人聊起來,聊到吃晚飯的時間就和大家說再見了,剛斷線,竟然發現聊天室的屏幕還在走,她嚇了一跳,一個叫船夫的人和她問好:“純水兒你好啊,昨天你很勇敢啊”,水兒驚魂未定,問:“你是誰,你說什么?”,船夫回答道:“我就是昨天晚上渡口的船夫啊,昨天你要是沒有那個佛像,我們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啦”,水兒想也沒想,啪的一聲關了電腦,這時外婆在客廳里叫她出去吃飯,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聽到外婆嘴里喃喃自語:“罪過罪過,大過年的,一船人就這么去了。”,水兒問外婆怎么回事,外婆把當天的新民晚報遞給她看,上面碩大的一個標題寫著:昨浦江輪渡發生特大江難,整船乘客無一生還”.....反正我以后是再也不坐浦江輪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