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合一的扶乩術
扶乩在本省應該是常常可以看到的,本省的聖教,又稱恩主廟,崇拜關夫子的聖帝廟,大部份有扶乩的表演,扶乩的乩生有的是單人,有的是雙人,在乩生面前置一盤白沙,乩生手握桃木V型的書寫工具,由一批鸞生誦經請神靈,神靈附在桃枝上,而乩生用手扶在白沙上寫字,神降時,大部份的神靈會自報名號,而後指點事宜,或詩或詞,有時是白話,甚是奇異,一般的乩生和鸞生,對無形世界降乩的神靈,恭敬非常,禮節也非常週到。
筆者曾讀過一些扶乩出來的詩,有幾首還覺得不錯,特恭錄如下:「玄妙理藏日月邊,天心不曲公無偏,上人至善了因果,帝得功高正氣綿。這是玄天上帝降詩。又:天地人間三日才,上蒼下界陰陽臺,聖真仙佛憑功得,母子兒孫一系栽。這是天上聖母降詩。又:福星拱照裕人天,德厚功高逍比仙,正氣中心無錯作,神祗荷護樂安然。這是福德正神降詩。又:仁者樂無災,義當休論財,古人重乎德,佛子從西來。這是仁義古佛降詩。又:清不染塵埃,水光明鏡臺,祖成天上佛,師重善根栽。這是清水祖師降詩。」其中又有一首濟公活佛降的賦,蠻像一回事:「頭戴扁帽兮,身章百結,參差敝屣兮,乍醉乍顛,右壼左扇,顧後觀前,塵途狹徑,行走蹁蹁,為救凡人兮,為渡世煩顛,謾道吾流連,莫誚假瘋顛,身顛心不顛,十字街中賣關玄,鄉隅陋巷都走遍,不厭辛苦冒人煙,指一靈山路,三寶唱有緣,永超大道免輪迴,逍遙自在天外天。」
又如神靈下降時,指示眾生:「眾人莫參差,各守上下時,座行須規矩,話談當小聲,蹁蹁行走不,趨進戒跑馳,逢上須有禮,錯雜切勿之,聽經講說法,守時莫遲遲。」
扶乩所降之詩詞,有時亦有佳構,但有似嫌潦草,最奇怪的是,乩生本人不懂英文或日文,不懂希伯來,怪的是耶穌基督也會降乩,日本的天照大神也大寫日本詩,這裏面一定有其玄妙的地方,否則知識水準不高的乩生,何以突然之間又會詞又會詩,又會外國語文呢!約十幾年前,我在高雄祖師廟看人扶乩,那乩手雙手顫動,上下飛舞,真是不簡單啊!那時我不相信扶乩,但,看他們如此的虔誠,又不像騙人的把戲啊!
今天,我體會到扶乩也是神算的一種,讀者莫要奇怪,所謂扶乩,也就是請虛空無形的靈降筆指示事宜的一種方法,以桃枝當筆,寫字代口說,隱惡揚善,樹立人神之間的交通。在臺中,我看過聖賢堂、聖明宮、醒修宮的扶乩,草屯惠德宮的扶乩我也見過,乩生和鸞生全穿著長袍,扶乩扶出名的有員林勸化堂,彭湖信善堂等等,扶乩一術在中國大陸早就有了的,靈與不靈各有說詞,大部份的乩生或鸞生,把孔子、老子、釋迦,三教混合一談,鸞堂的規律很嚴格,鸞生若有做錯,有時罰跪一支香的時間,很多本道教經典,非道教祖師所傳,而是經過桃枝書字編成的經典,這種經典目前很普遍。
你說不信,但也有很湊巧的事發生,這是我親自體會到的,有一次,我到臺北,在景美一帶蹓躂,看見前面有一座寺廟,掛一匾,上書「三教總壇」,我信步踱了進去,那時我有見寺廟便拜的習慣,廟裏鸞生正忙,有司香茶的,有誦經的,有扶乩的,有唱字的,雖然很忙,但,卻是寂靜無聲,裏面亦有不少信眾,大概是問事求指點的。
這時桃枝突然停在半空中,連舞幾舞,眾鸞生不知何故?有幾位便跪下懇求指示,接著桃枝連點兩點,在沙盤上大書:「今有臺中慈惠雷藏寺,三山九侯先生弟子蓮生到此,蓮生已通竅,今既來訪,當以禮相待。」眾鸞生一見,忙問,臺中慈惠雷藏寺蓮生是那一位?眾人面面相觀,我聽到是喊我,也頗為大吃一驚,我向問的人說:我就是。三教總壇的住持很客氣的招待我落座,奉香茗,令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信眾很多,卻唯有我受這種特殊的禮遇,真是慚愧,慚愧。
「先生是臺中慈惠雷藏寺蓮生?三山九候先生弟子?」住持問我。
「是的。」
「那你住持的寺主神就是三山九候先生了?」
「那倒不是,主神是無極瑤池金母天尊,本師釋迦牟尼佛,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
「哦!那三山九侯先生是何許神聖?為何我信神這麼久,從未聽說過?」住持又問。
「說真的,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祗知道是無色界的聖靈。」我很坦誠的說我不知道,接著我又說:「剛才降乩的神聖既曉得恩師,一定曉得恩師來歷,我們不妨問問。」
降乩的神聖是閭山道院許真君,也就是謠傳陳靖姑臨水夫人的師父,我持香祈禱完畢,許真君降字在沙盤上示曰:「早踏金蓮地,九品蓮華生,神通貫天地,靈氣遍九洲,三山九侯先生乃不生不滅無拘無束的無上逍遙至尊,未受玉帝封神,德配天地,藏身蒼穹沙塵,穿山穿湖,無形無影,道法無窮,連吾許真君亦不識其真實來歷,但連道教五老尊者,東華帝君、瑤池金母、黃老、水精子、火精子見面亦要禮讓三分。唉!修道但求真道果,行道在心兮,成道亦在心,泥中生蓮,苦修才是人上人。」
三教總壇住持說:「哇!你的老師原來那麼偉大,那你是他的學生一定不凡了。」
「不敢,不敢,小生的確一無所知,祗知禮佛坐禪而已。」
我在「三教總壇」看乩生扶筆,那些鸞生用奇異的眼光看我,在乩盤附近本來是不准閒人佇立旁觀的,但閭山派許真君叫我到天盤旁,告許我說:「陰氣未除猶障多,修來日進善功高,三曹普渡適天運,悟理尋真莫倦了。」又說:「德大功高應防魔,心堅不變顯神光,由來正邪唯心辨,蓮花化生世世蓮。」
當我走出三教總壇時,有一位鸞友追了出來,他氣喘的說:「先生,等一等。」
他說:「日前我奉命坐禁(關),道祖的意思要我四十九日後訓練我當乩手,但我白日讀經,晚上打坐,從第一天到第六天都沒有什麼感應,到了第七天,我一打坐,雙眼就張不開,恍惚中看見門口站立一位金甲神,我迴視身後,身後卻站立了一個我,身前也站立了一個我,左邊一個我,右邊一個我,而我卻坐在我的中間,空中有聲問我,唯是一個我?我回答不知。結果第二天,道祖指示,我不夠格當乩生,開關放出,現在我祗有當鸞生,請問先生,我錯在那裡?」
我告訴他心燈錄裏的一句話:「離我知我為初要,因我加以用我為中要,以我保我,則有想像光影,思欲離,離而不忘上要。你明白我的話嗎?」
他點點頭,大喜,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據我所知,鸞生是一般人都可以當的,祗要你有慕道之心就可參加,而乩生則從鸞生中訓練出來的,乩生的前世因果必然不錯,向道心堅,智慧較高,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體內的靈必是光沱沱,活活潑潑的,這就是乩生扶乩最主要的條件了,空中的靈要借有形世界的體才能有所表現,這就是借物使物的道理,所以我說這是天人合一的一種神算方法,這是真的,而非假的,準確性是另一回事,但確實有靈附桃枝書字的存在。
佛家對乩童、卜卦、扶乩都不相信,但也不明顯的反對,佛是順乎自然的,其實道也是順乎自然的,但是,若太死寂,無靈異的表現,又如何吸引眾生歸向佛?歸向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