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與我們同行
饑餓,是所有動物的第一信號系統的反應,是生理上最原始的行為,通過大腦表現出來或表達出來。饑餓是人生中最正常的現象,是最基礎的欲望。肚子餓被我們稱為物質饑餓,人類還有另一種饑餓——精神饑餓。
曾鞏《敘盜》:“有饑餓之迫,無樂生之情。”因為饑餓,所以想獲得吃飽,而吃飽是身體最原始的享受和必須存活的途徑。追求吃飽,這是所有動物最簡單的勞動方式。訖今為止,全球還有二到三億的人始終沒有解決吃飽,人類為了吃飽,作出過許多數不勝數的探索和追求或實踐。只有吃飽,人才容易知禮節,才能安心某事某業。吃飽了,是一個準星,是一種力量,是生存基礎中的基礎。
沒有食品,吃不飽,純生理上的饑餓,不能滿足,這種特色的“饑餓”,對我們國家來說,即將要成為歷史了,特別對於90後的人來說,沒有吃的,這種說法,他們是很陌生的。對於解放初期出生的人來說,物質極大的匱乏和食品的欠缺,生存下來,如何才有吃的,擺脫困窘的生存狀態,讓這一代人刻骨銘心。
我們生於斯長於斯,從溫飽的福中走來,純生理的饑餓已不是我們生活的主流,如今的我們,正走在另類“饑餓”的路上。生命中最根本的痛苦來源於“精神的饑餓”和無所依傍,滲入靈魂,帶來了絕對的人性孤獨,使得人類與其生存的環境的關系更加緊張。
精神饑餓的最高心理需求,莫過於愛了。其中,當屬父母之愛,尤其是母親之愛。當我們一聽到母親的聲音或看見母親的微笑時,我們是何等的滿足。人們常說:“兒子在母親的眼中永遠長不大”,直到如今,年邁的母親見到我沒有喝酒,能吃二至三小碗飯時,她那滿意的眼神和母愛的溫情細細地澆灌著我。可以從母親的眼中讀出她破格的將我視為三到五歲小孩的溺愛,輕言淡語的開導,如哼著迷人的搖籃曲,這樣的心情,本是一個小孩才能享受的,而出現在一個即將不惑之年的人身上,很像是一個溫暖的童話。但它實實在在的存在著,簡單而真實,自然而純粹,孕育著無盡的母愛,孕育著無窮的美的企盼。母愛是天底下最無私的愛,它有著無可替補的擔當,不會過期,不會淡化。享受母愛是心理饑餓最高的境界,最佳的精神食糧。
男女之愛情,是人性“饑餓”最突出的表現形式,是唯一可以跟母愛比美的一種愛,但感受的心境是有差別的。母愛是一種自然的,而愛情是一種爭取的或從緣分中才能得到的。愛情是男女之間一唱一和曲子,是否美妙,在於二者的配合。愛情可以使人們繞過高山,穿越平地,是撥出的一份心思,彼此翩然而來。可惜的是,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可能與我們若即若離。唇齒間的氣息,有時近在咫尺,有時則遠在天涯海角。有些人走在路上,有些倒在叢中。
友情之愛,是人生的一道亮麗的風景,讓人生多姿多彩。阿超在散文《面對歲月的獨白》里這樣寫道:“人間的許多事情,往往不能兩全。有時候生活就像一架物理天平,你在這一頭得到什麽,就必須要在另一頭放上些什麽。”一路走來,友愛的“饑餓”,同樣籠罩著我們整個人生。
感覺饑餓,我們置身於大自然的廣闊天地時,他們會表現出無比的高興與激動,有一飽眼福的快樂。原來大自然的聲、光、色、形等新鮮事物,迎合了人們的好奇心與求知欲,滿足了人們的“感官饑餓”。不僅如此,這些良性刺激又可通過視、聽等感覺器官傳入大腦,獲得更多的直接與間接的“能量”。
王國維說:“人生之問題,日往複於胸臆。”人皆有生活的意誌,因而有欲望。有欲望則求滿足,欲望無境,則痛苦難消。人心的安頓之所頓然消解,此使社會的最敏感者因精神的失落,而變得無知所從,無奈漂流於精神的荒野。王國維之死,他的遺言就是明證:“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經此世變,義無反顧”。他的死是一個世紀的謎,但總覺得他是為“憂心”而死。“人生問題,往複胸臆”,度量王國維的一生,尋覓於哲理,探求於史學,往複於“人生”。他在探索史學上做出了現代少有人能與之比肩的大貢獻,問題在於,他的死是不是說明他往複於“人生”的途中,尋尋覓覓,終而凍餒於野,無得歸所?顯然是為一種“精神饑餓”而死。
日常生活中,人們對於缺乏食物的饑餓很敏感,而“精神的饑餓”好像成了現代人的一種疾病,即難以擺脫的心靈空虛、寂寞、萎靡不振的狀態。這種從事某種活動時產生的喜悅與不快的心理狀態,成了現代人頗傷神的事,諸如家庭的幸福與痛苦、事業的成功與失敗、人的悲歡與離合等,所有酸甜苦辣的情緒體驗,所表現出來的就是精神饑餓中的一種。
一般說來,精神的饑餓不僅表現在生活富足的人群之中,它幾乎遍及了整個社會。別看現代人表面上物質生活比以前富足了,生活的無憂無慮,但活力日減、情感麻木,且貪婪加劇,久之心情抑郁、歡樂遠去,免不了會陷入空虛無聊之中。
大自然恩賜給我們的原本是天堂,但卻由於我們的無知、貪婪、狂妄,我們活生生的把它變為了地獄。現代人無法回避當下的困惑,即“饑餓的靈魂”。時下,人們普遍關心的問題是對“人生及生命意義”的追問。“當你聚斂的財富已超出你個人的能使用的程度,繼續如此的積累意義何在?”市場網絡的競爭、效率原則在給人們帶來物質富裕的同時,也誘發了現代人的種種焦慮、疑惑和憂患,現代人對人生價值的認知和選擇,仍舊充滿著非理性的悖論。
聚焦在饑餓的靈魂上,來凸顯當下社會實質蒼白、貧困的精神家園,是頗有意思的。對價值觀念的認知和道德精神的歸屬,是以純經濟學原理為圭臬的。“金錢可以激活創造力”,金錢帶來更多的選擇和某種意義上的自由,已成為人類的價值準則;金錢,在某種意義上作為國民生產總值的一種顯示,意味著創造更多財富已成為各種社會“要實現的目標”。金錢成了“所有社會的共同尺度”。推動了現代化轉型,也設置了人生價值異化的陷阱。同時,也把現代人匡入了“一種自我封閉狀態”。
生命意義原本是以愛、友誼、社會責任和信仰為基本主題的人生選擇,但一旦受到金錢的奴役,人生的終極目標便異化為追逐物質富裕和個人世俗享受的人生體驗。這種社會心理及價值倫理上的局限和偏失,不可避免地誘發了現代人高層次的饑餓——“精神的貧困”。
試想,如果人們無法在人生目的上,以及如何在個人的期望和貢獻之間取得某種平衡,社會就會變成一個戰場。人生欲望永遠無法得到滿足,就會讓自私的基因和貪婪的基因過大的繁殖和蔓延,從而不得不影響自己的人生境界。
“饑餓”是人性使然,人們對美麗的生活存有一種“饑餓”,似乎跟美麗站在一起,就會感到快樂和滿足。在實際生活中,如果有一個很有魅力漂亮的女士站在路旁求援,馬上就會有人停下車。只要肯認真觀察生活,饑餓將人生迎來送往,左圍右圈。
不是所有的希望都能兌現,也不是所有的青果都能走向輝煌的秋日,免不了有緣無分,免不了識與職不對稱,心想天高,路不由己擇,思不由己。
饑餓其實與我們的生活同行,有一份恰如己意的饑餓,這是人們的生活狀態。也許吧!生活給予人們的“饑餓”,比不給任何東西顯得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