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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三國東吳丞相陸遜 [打印本頁]

作者: rsulau    時間: 2014-12-28 00:24     標題: 三國東吳丞相陸遜

  陸遜(183~245),本名陸議,字伯言,漢族,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人。三國時期著名政治家、軍事家,歷任吳國大都督、上大將軍、丞相。吳大帝孫權兄桓王孫策之婿,世代為江東大族。於公元222年率軍與入侵東吳的劉備軍作戰,以火攻大破劉備蜀軍的「猇亭之戰」,是中國古代戰爭史上一次著名的積極防禦的成功戰例。後因捲入立嗣之爭,力保太子孫和而累受孫權責罰,憂憤而死,葬於蘇州,至今蘇州有地名陸墓。
  陸遜家世為為江東大族。其祖父陸纖官至城門校尉,父親陸駿,任九江(今安徽壽春東)都尉。陸遜十歲喪父,隨其從祖父廬江太守陸康,在其任所讀書。後因袁術與陸康不和,唆使孫策攻陷廬江,一個多月後,陸康病死。在此之前陸康已將陸遜與親屬送往江東。陸康子陸績尚幼,所以年僅十二歲的陸遜便承擔起支撐門戶的責任。青年陸遜是溫文爾雅的一介書生。當時,陸績及其外甥顧邵以博覽書傳齊名,陸遜、張敦、卜靜次之,風聲流聞,遠近知名。但歷史卻把陸遜推上了政治舞台。
  孫策死後,孫權繼領其眾,為將軍,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陸遜年僅二十一歲,應召入孫權幕府,成為孫權統治集團的幕僚。歷仕東、西曹為令史;不久出任海昌(今湘江海寧西南)屯田都尉,兼海昌縣令。海昌境內連年遭旱災,他開倉賑濟貧民,組織生產自救,緩和了災情,因此深得民心。東漢末年,許多農民因逃避賦役而投靠豪強大族,淪落為依附民;豪強大族為了反抗政府征發、保衛和擴大既得利益,把依附民組成武裝隊伍。這類豪強武裝依山阻險,被官府稱作「山賊」、「山寇」。他們經常擾亂地方,有的豪強集團還與曹操遙相呼應,對抗孫吳政權,成了孫吳政權的隱患。
  當時吳郡、會稽、丹陽(今安徽當塗東北)一帶也有很多逃戶。針對這種情況,陸遜採用查戶整頓的方法,將其中的精壯招募為部曲,其他則用於屯田。時會稽有山賊大帥潘臨,造反多年,官府無法平定。陸遜便招兵進討,終將其平定。時陸遜手下已有2000餘人。建安二十一年(216),鄱陽的賊帥尤突作亂,影響甚大,陸遜率軍配合奮武將軍賀齊將其討平,斬首數千。陸遜因功被拜定威將軍,屯兵利浦。通過這些戰事,陸遜初步顯示了出眾的軍事才能,很受孫權器重。孫權便將孫策的女兒嫁與陸遜,並經常找他商討治國大策。
  時東吳境內的許多山區越族居民據險自守,不服從孫權政權的統治,並不斷起事反吳。建安二十二年(217),陸遜向孫權建議:「方今英雄棋跱,豺狼規望,克敵寧亂。非眾不濟,而山寇舊惡,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難以圖遠,可大部伍,取其精銳。」(《陸遜傳》)孫權採納其建議,任命他為右部督。同年,費棧被曹魏策反,在丹陽煽動山區越族居民起事,充當曹軍內應,配合曹軍。孫權命陸遜率兵前往征伐。時費棧人多勢大,陸遜帶去的兵馬較少,敵我懸殊。但陸遜採用多插旌旗牙幢、分佈鼓角、夜裡派人潛入山谷吹號擊鼓等疑兵之計,很快擊破費棧武裝。勒令各山區越族居民遷徙到平原地區,編入戶籍,種田納賦,從中挑選強壯者從軍,得精兵萬餘,使東吳統治得以加強和鞏固。之後,陸遜率所得精兵回駐蕪湖(今安徽蕪湖)。
  會稽太守淳於式這時卻上表告陸遜「枉取民人,愁擾所在」(《陸遜傳》)。陸遜返回知道此事後,反為淳於式說好話。孫權也有些不解,問:「式白君而君薦之,何也?」陸遜說:「式意欲養民,是以白遜。若遜復毀式以亂聖聽,不可長也。」孫權說:「此誠長者之事,顧人不能為耳。」(《陸遜傳》)孫權對其風範甚為佩服。陸遜雖然在早期活動中初露鋒芒,但並不甚為人知,直到建安末年,吳、蜀爭奪荊州時,他才脫穎而出,成為吳軍一位傑出的後起之秀。荊州地處要衝,歷來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建安十三年(208),曹操與孫劉聯軍為爭奪荊州,進行了著名的赤壁之戰。戰後,劉備佔據了武陵、長沙、桂陽、零陵四郡,孫權佔據了江夏郡和南郡南部。劉備佔領荊州大部分地區,既阻礙孫吳勢力向西擴展,又威脅著孫吳側翼的安全,成了孫權的一塊心病。從此,吳、蜀爭奪荊州的糾紛越鬧越大。
  建安二十四年(219)八月,蜀前將軍關羽水淹魏七軍,生擒主帥左將軍于禁,乘勝圍攻敗退樊城(今湖北襄樊)的魏征南將軍曹仁,一時威震華夏。魏王曹操採納丞相司馬懿、曹椽蔣濟的建議,利用劉備拒不歸還所借荊州,吳蜀聯盟出現破裂之隙,派人勸說東吳孫權抄襲關羽後方,並許諾把江南封給孫權。駐軍陸口(今湖北蒲圻西北)的東吳大將呂蒙認為,關羽素懷兼併江南的野心,是對東吳的很大威脅,建議孫權趁機消滅關羽,以解除後患。孫權採納其計。
  閏十月,為隱蔽企圖,呂蒙稱病返回建業,途經蕪湖,陸遜前去拜見。陸遜對呂蒙說:「關羽接境,如何遠下,後不當可憂也?」呂蒙說:「誠如來言,然我病篤。」陸遜:「羽矜其驍氣,陵轢於人。始有大功,意驕志逸,但務北進,未嫌於我,有相聞病,必益無備。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下見至尊,宜好為計。」呂蒙大驚,但為不洩露軍機,便說:「羽素勇猛,既難為敵,且已據荊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膽勢益盛,未易圖也。」(《陸遜傳》)經此番交談,呂蒙發現陸遜是可用之才。後呂蒙拜見孫權,孫權問誰可以替他在陸口指揮,呂蒙極力推薦陸遜,並說:「陸遜意思深長,才堪負重,觀其規慮,終可大任。而未有遠名,非羽所忌,無復是過。若用之,當令外自韜隱,內察形便,然後可克。」(《陸遜傳》)即拜三十六歲的陸遜為偏將軍右部督,代替呂蒙。
  陸遜至陸口,即寫信給關羽,書中寫到:「前承觀釁而動,以律行師,小舉大克,一何巍巍!敵國敗績,利在同盟,聞慶拊節,想遂席捲,共獎王綱。近以不敏,受任來西,延慕光塵,思廩良規。」又說:「于禁等見獲,遐邇欣歎,以為將軍之勳足以長世,雖昔晉文城濮之師,淮陰拔趙之略,蔑以尚茲。聞徐晃等少騎駐旌,窺望麾葆。操猾虜也,忿不思難,恐潛增眾,以逞其心。雖雲師老,猶有驍悍。且戰捷之後,常苦輕敵,古人杖術,軍勝彌警,願將軍廣為方計,以全獨克。僕書生疏遲,忝所不堪。喜鄰威德,樂自傾盡。雖未合策,猶可懷也。倘明注仰,有以察之。」陸遜利用關羽驕傲自大的弱點,在書中以卑下的言辭寫信吹捧關羽,讚賞他的功德,表示自己對他的仰慕,並且表示絕不與關羽為敵。
  關羽看信後,甚為輕視陸遜,愈發大意,完全喪失對東吳的警惕。把留守後方、用於提防東吳的軍隊調至前線,全力對付曹操。這時,關羽雖然在前線取得節節勝利,但他的後方卻危機四伏。關羽不善團結部下,引起部下的不滿。留守江陵、公安的將領糜芳、傅士仁因軍資供應不及時,關羽聲言要懲治他們,糜芳、士仁不堪忍受,頓生異心。這些情報,陸遜都瞭如指掌。陸遜見破蜀時機已經成熟,立即上報孫權,孫權即命呂蒙與陸遜同時分道攻取荊州。呂蒙率軍攻打公安、江陵。陸遜則長驅直入,十一月,陸遜率軍直下荊州公安、南郡,被孫權任命為宜都太守,拜撫邊將軍,封華亭侯。宜都太守樊友棄城而逃,其它據點長吏和蠻夷酋長都望風而降。接著,陸遜又派將軍李異、謝旌等率3000人攻蜀將詹晏、陳鳳。李異率水軍,謝旌率步兵破蜀軍詹晏等,俘陳鳳。又率軍大破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秭歸大族文布、鄧凱等招聚夷兵數千人,企圖抵抗吳軍。陸遜再次令謝旌攻討文布、鄧凱,二人逃走,蜀軍任以為將。陸遜派入前去誘降,文布率眾而降。陸遜指揮的吳軍所向披靡,勢如破竹,佔領了秭歸枝江、夷道,守住了峽口,堵住了關羽退回西蜀的大門。當關羽得到消息,勿勿忙忙從樊城撤軍的時候,公安、江陵已經被糜芳、士仁獻給了吳軍。蜀軍進退維谷,走投無路,疲於奔命,軍心動搖。關羽只得領兵退守麥城,十二月,關羽率少數騎兵從麥城突圍逃竄,被吳將潘璋部司馬馬忠擒獲,斬首。
  陸遜前後斬獲招納蜀軍數萬人,孫權即拜陸遜為右護軍、鎮西將軍,進封婁侯,鎮撫荊州。時荊州新定,陸遜即上書孫權:「昔漢高受命,招延英異,光武中興,群俊畢至,苟可以熙隆道教者,未必遠近。今荊州始定,人物未達,臣愚慺慺,乞普加覆載抽拔之恩。令並獲自進,然後四海延頸,思歸大化。」孫權納其言。建安二十五年(220)冬,曹丕篡漢稱帝,改元黃初。翌年(221)四月,劉備也在蜀中稱帝。與此同時,孫權移鎮於鄂,改名武昌。陸遜主張延納剛剛返回荊州的士人,以擴大孫吳政權的影響,孫權採用了他的意見。蜀章武元年(221),劉備欲為關羽報仇奪回荊州,劉備不顧諸葛亮、趙雲等群臣勸諫,決意伐吳,命駐閬中的車騎將軍張飛率部前往江州(今四川重慶)與主力會合,張飛卻為部將刺殺。七月,劉備令丞相諸葛亮留成都,上將趙雲在江州為後軍督,親統大軍沿江東進。
  蜀大軍壓境,孫權與劉備媾和遭到拒絕,乃與曹魏修盟,曹魏趁勢離間孫、劉,八月,封孫權為吳王。孫權遂任命陸遜為大都督、假節,統率朱然、韓當、徐盛、潘璋、孫桓等部5萬人抗拒蜀軍,派平戎將軍步騭領兵萬人鎮守益陽(今湖南益陽地區),以防止武陵(湘西、黔東、鄂西南)少數民族助蜀。當蜀軍4萬進攻巫(今四川巫山)、秭歸(今屬湖北)時,陸遜採取主動後撤,誘敵深入,集中兵力,相機破敵的方略,令部將李異、劉珂退至夷陵、猇亭(今湖北宜都北、長江東岸)一帶,把數百里峽谷山地讓給劉備,以使蜀軍戰線伸長,露出破綻。吳黃武元年(蜀章武二年,222)正月,劉備求勝心切,派將軍吳班、陳式督率水軍深入夷陵地區,封鎖長江兩岸。二月,親率諸將自秭歸,經崎嶇山道,進至夷陵一帶,坐鎮猇亭督師。蜀軍從巫峽至夷陵沿路紮下了幾十個大營,還命黃權為鎮北將軍,率江北諸軍進抵夷陵以北與江北吳軍相拒,並監視魏軍動向,以防襲擊;命侍中馬良部進駐武陵郡,策應反吳投蜀的少數民族首領沙摩柯部,威脅吳軍側翼。
  不久,劉備派前部督張南率兵圍攻駐守夷道的孫桓。吳軍諸將請求陸遜派兵增援,說:「孫安東公族,見圍已困,奈何不救?」陸遜知夷道城堅糧足,有意讓其牽制蜀軍,而堅持不予分兵。便函回答說:「安東得士眾心,城牢糧足,無可憂也。待吾計展,欲不救安東,安東自解」。後孫桓見到孫權,談及此事時說:「前實怨不見救,定至今日,乃知調度自有方耳」。當蜀軍頻繁挑戰,吳將皆急欲迎擊時,陸遜耐心勸止,堅守不出,欲使蜀軍師老疲憊。陸遜說:「備舉軍東下,銳氣始盛;且乘高守險,難可卒攻。攻之縱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太勢,非小故也。今但且獎厲將士,廣施方略,以觀其變。若此間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逐之憂;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敝耳」。諸將不解,以為陸遜畏敵,各懷憤恨。
  有些老將和貴族出身的將領不服約束,陸遜則繩之軍紀,嚴加制止。並說:「劉備天下知名,曹操所憚,今在境界,此強對也。諸君並荷國恩,當相輯睦,共剪此虜,上報所受,而不相順,非所謂也。僕雖書生,受命主上。國家所以屈諸君使相承望者,以僕有尺寸可稱,能忍辱負重故也。各在其事,豈復得辭!軍令有常,不可犯矣」。劉備在山谷設伏兵1000人,令吳班平地紮營,企圖誘吳軍出戰。為陸遜識破,仍不與戰。但諸將卻都要出擊,陸遜說:「此必有譎,且觀之」。劉備見此計不成,便率8000伏兵從谷中撤出,陸遜說:「所以不聽諸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
  兩軍相持半年之久。時至盛夏暑熱,蜀軍無法急戰速勝,兵疲意懈。蜀水軍又奉命移駐陸上,失去水陸兩軍相互策應的主動權。蜀軍深入敵國腹地,延綿數百里山川連營結寨,因戰線過長,運轉補給發生困難。六月,陸遜決定適時轉入反攻,上書孫權說:「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今日爭之,當令必諧。備干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壞在近。尋備前後行軍,多敗少成。推此論之,不足為戚。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捨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佈置,必無他變。伏願至尊高枕,不以為念也。」諸將都說:「攻備當在初,今乃令人五六百里,相銜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以固守,擊之必無利矣。」陸遜說:「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
  陸遜先攻蜀軍一營,但交戰不利。諸將皆埋怨道:「空殺兵耳。」陸遜則說:「吾已曉破之之術」。命令將士持草一束,先以火攻破一蜀營,遂令諸軍趁勢發起進攻,迫使劉備西退。張南從夷道北撤,被朱然、孫桓南北夾擊,戰死。陸遜命水軍封鎖長江,孫桓扼守夷道,將蜀軍分割於大江東西,遂行各個擊破。吳軍繼施火攻,火燒連營40餘寨,蜀軍死傷慘重,蜀將杜路、劉寧投降,都督馮習及沙摩柯被殺。劉備敗退至馬鞍山,依險據守。陸遜即集中兵力,四面圍攻,蜀軍土崩瓦解,被殲數萬。劉備趁夜突出重圍,後衛將軍傅彤戰死。劉備逃奔秭歸,令在險道上焚燒鐃鎧,以阻塞吳追兵道路。蜀軍舟船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屍骸漂流,塞江而下,可見蜀軍損失之大,失敗之慘。
  吳軍獲勝後,諸將這才對陸遜大為佩服。孫權聞後,說:「君何以初不啟諸將違節度者邪?」陸遜則說:「受恩深重,任過其才。又此諸將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國家所當與共克定大事者。臣雖駑懦,竊慕相如、寇恂相下之義,以濟國事」。孫權聽後,對陸遜的博大胸襟更讚不絕口,加拜陸遜為輔國將軍,領荊州牧,即改封為江陵候。當劉備逃往白帝城時,部將徐盛、潘璋、宋謙等各自上書,要乘機進攻蜀國。孫權徵詢陸遜的看法。陸遜與朱然、駱統以為「曹丕大合士眾。外托助國討備,內實有奸心,謹決計輒還」。陸遜為防曹魏乘機襲吳,僅派李異、劉珂部追蹤劉備至南山(秭歸南岸山),而未行大舉追擊。黃權部被吳軍截斷歸路,被迫降魏。不久,魏軍果然發兵攻吳,但已無機可乘。
  夷陵之戰劉備收集敗將殘兵,退回白帝城(今四川奉節東)後,大為慚恚,說:「吾乃為遜所折辱,豈非天邪!」並於次年四月病亡。劉備死後,後主劉禪即,由諸葛亮輔政,諸葛亮仍採取聯合的策略,與東吳和好,恢復了吳蜀聯盟。凡吳、蜀關係處理,孫權都先徵求陸遜意見;給蜀的文書,也先給陸遜看,有意見陸遜可代改後再發出。孫權還專門刻了他的大印,交給陸遜,供他日常處理吳、蜀間的事物所用。君臣間相互信任到如此程度,這在中國歷史上是罕見的,只有光武帝與唐太宗方能做到如此。黃武七年(228年)五月,吳鄱陽太守周魴派人送親筆信給揚州牧曹休,謊稱受到吳王責難,打算棄吳降魏,請求派兵接應。曹休未辨真偽,即率步、騎兵10萬人,去皖城(今安徽潛山)接應。魏明帝曹叡(治晉陽,今太原西南)命大將軍司馬懿率軍向江陵(今湖北江陵);建威將軍賈逵率軍向東關(今安徽含山西南),與曹休相策應。
  八月,孫權進駐皖口(今安徽懷寧皖水入江處),遣陸遜為大都督、假黃鉞,並派奮武將軍朱桓、綏南將軍全琮為左、右督,各統兵3萬襲擊曹休。時曹休已然發覺,但恥於被騙,自恃兵馬精多,仍與吳軍作戰。雙方戰於石亭(今安徽潛山東北),陸遜自為中部,令朱桓、全琮為左右,大敗魏軍。魏軍敗走,陸遜等督軍追殺,直抵夾石(今安徽桐城北),斬擒魏軍1萬餘人,繳獲牛馬騾驢車乘萬輛,軍資器械無數。曹休殘部幸得賈逵接應,方得生還,但不久便因氣憤發病而死。
  陸遜班師,仍回鎮荊州。孫權「令左右以御蓋覆遜,入出殿門。凡所賜遜,皆御物上珍,於時莫與為比」。可謂榮寵之極。後回軍西陵。黃龍元年(229),陸遜被拜為上大將軍、右都護。同年孫權東巡建業,留太子孫登、皇子及尚書九官等在武昌,讓陸遜輔佐太子,並掌管荊州及豫章三郡事務,主持吳軍國大事。陸遜為人正直。時建昌侯孫慮不務正業。陸遜正色地說:「君侯宜勤覽經典以自新益,用此何為?」孫慮懷恨在心,常暗中抵毀陸遜。
  陸遜雖身在軍中,但心繫國家大事,常上疏發表自己的看法。當時法律過嚴,陸遜建議寬法待下。便上書說:「臣以為科法嚴峻,下犯者多。頃年以來,將吏罹罪,雖不慎可責,然天下未一,當圖近取,小宜恩貸,以安下情。且世務日興,良能為先,自非奸穢人身,難忍之過,乞復顯用,展其力效。此乃聖王忘過記功,以成王業。昔漢高捨陳平之愆,用其奇略,終建勳祚,功垂千載。夫峻法嚴刑,非帝王之隆業;有罰無怒,非懷遠弘規也。
  黃龍二年(230)春,孫權欲派軍隊取夷州(今台灣)、朱崖(今廣東徐聞及海南島),曾徵求陸遜的意見。陸遜都認為不必,上書說:「臣愚以為四海未定,當須民力,以濟時務。今兵興歷年,見眾損減,陛下憂勞聖慮。忘寢與食,將遠規夷州,以定大事,臣反覆思惟。未見其利,萬里襲取,風波難測,民易水土,必致疾疫,今驅見眾,經涉不毛,欲益更損,欲利反害。又珠崖絕險,民猶禽獸,得其民不足濟事,無其兵不足虧眾。今江東見眾,自足圖事,但當畜力而後動耳。昔桓王創基,兵不一旅,而開大業。陛下承運,拓定江表。臣聞治亂討逆,須兵為威,農桑衣食,民這本業,而干戈未戢,民有饑寒。臣愚以為宜育養士民,寬其祖賦,眾克在和,義以勸勇,則河渭可平,九有一統矣」。而後結果果然如陸遜所料,「權遂征夷州,得不補失」,「但得夷洲數千人還」,「軍行經歲,士眾疾疫死者十有八九,權深悔之」。
  嘉禾元年(232),陸遜率軍向魏廬江(治六安,今安徽六安東北)進發。魏揚州都督、征東將軍滿寵見吳軍捨船登陸,長驅200里而來,沒有後續部隊,是誘敵深入,聚而殲之的極好機會;主張先把吳軍放進來,然後待機破敵。因此,滿寵沒有急於派兵救援廬江,而是督率精銳部隊在楊宜口(陽泉水和決水匯合處,今安徽霍丘東北)設伏,迎擊吳軍。陸遜探得魏軍動向,遂連夜率部撤退。
  嘉禾二年(233)二月春,遼東公孫淵向吳奉表稱臣,孫權大悅。三月,孫權派使者攜金寶珍貨,赴遼東,封公孫淵為燕王。結果公孫淵認為吳國遙遠,難以長期依靠,將使者殺死。十二月,魏國拜公孫淵為大司馬,封樂浪公。孫權聞後大怒,欲親自帶兵去征討。陸遜即上書相阻,說:「淵憑險恃固,拘留大使,名馬不獻,實可仇忿。蠻夷猾夏,未染王化,鳥竄荒裔,拒逆王師,至令陛下愛赫斯怒,欲勞萬乘泛輕越海,不慮其危而涉不測。方今天下雲擾,群雄虎爭,英豪踴躍,張聲大視。陛下以神武之姿,涎膺期運,破操烏林,敗備西陵,禽羽荊州,斯三虜者當世雄傑。皆摧其鋒。聖化所綏,萬里草偃,方蕩平華夏,總一大猷。今不忍小忿,而發雷霆之怒,違垂堂之戒,輕萬乘之重,此臣之所惑也。臣聞志行萬里者,不中道而輟足;圖四海者,匪懷細以害大。強寇在境,荒服未庭,陛下乘桴遠征,必致窺闟,戚至而憂,悔之無及。若使大事時捷,則淵不討自服;今乃遠惜遼東眾之與馬,奈何獨欲捐江東萬安之本業而不借乎?乞息六師,以威大虜,早定中夏,垂耀將來」。終孫權所採納。
  嘉禾三年(234)二月,蜀丞相諸葛亮第五次攻魏,遣使聯絡東吳協同攻魏。五月,孫權親率大軍10萬進駐巢湖口,準備進攻合肥新城。遣陸遜與諸葛瑾率萬餘人進至江夏(郡治武昌,今湖北鄂城)、沔口(今湖北漢口),準備進攻襄陽(今湖北襄樊)。還遣將軍孫韶、張承率萬餘人進抵淮河,準備進攻廣陵(今江蘇泰子州.)、淮陰(今江蘇淮安)。魏明帝聞報,遣護軍秦朗統領步、騎兵2萬人援助司馬懿抵禦蜀軍,遣步、騎兵8000人為先頭部隊馳援新城。七月,明帝親率水師繼進。孫權多次派兵攻打新城,守將張穎等力戰拒守,終不能克。滿寵招募將士數十人,縱火焚燒吳軍攻城器械,射殺孫權的侄子孫泰。時吳軍患病者甚多,魏援兵趕到,明帝統率的大軍即將到達,孫權遂撤圍退兵。與此同時,孫韶也撤軍退回。
  時陸遜遣親信韓扁給孫權送信,韓扁返回時,被魏軍巡邏的士兵抓獲。諸葛瑾聞後,心中甚懼,給陸寫信說:「大駕已旋,賊得韓扁,具知吾闊狹。且水干,宜當急去」(《陸遜傳》)。陸遜得信後,並未回信,反而派人去種葑、豆,並如往常一樣與諸將弈棋、射戲。諸葛瑾說:「伯言多智略,其當有以」。並親自來見陸遜。陸遜對諸葛瑾說:「賊知大駕以旋,無所復慼,得專力於吾。又已守要害之處,兵將意動,且當自定以安之,施設變術,然後出耳。今便示退,賊當謂吾怖,仍來相蹙,必敗之勢也」。遂於諸葛瑾定計,仍按原計劃向襄陽進軍,讓諸葛瑾率水軍,陸遜自率陸軍向襄陽進發。魏軍素來忌憚陸遜,馬上回城。陸遜與諸葛瑾遂進軍前行,並虛張聲勢,使魏軍不敢進攻。進至白圍(今湖北白河口)後,揚言狩獵,暗中分兵將軍周峻、張梁等攻江夏、新市、安陸(今湖北雲夢)、石陽(今湖北漢川西北)等地。吳軍所過之處,魏人皆棄物入城,以至將城門堵住,無法關門,魏軍只得自殺其民,然後才得以關上城門。吳軍斬俘1000餘人,爾後安全撤回。陸遜對所俘之人,好生看待,厚加慰勞,嚴禁士兵前來侵擾。陸遜此舉使魏人感懷,江夏功曹趙濯、弋陽備將裴生及夷王梅頤等人都來歸附,陸遜傾其財產,周贍經恤。
  嘉禾五年(236)十月,鄱陽(今江西鄱陽)人彭旦乘孫權調集重兵鎮壓廬陵李桓、羅厲起義之際,再次率眾起義。嘉禾六年(237)二月,孫權遣陸遜督軍征討。雖遭義軍頑強抵抗,但終因眾寡懸殊,為陸遜所平。同年,吳中郎將周祗赴鄱陽郡(治鄱陽,今江西波陽)徵兵,周祗問計於陸遜,陸遜認為鄱陽郡百姓易動難安,不召為妙。周祗等不聽,果然激起民變,吳遽等人聚眾起義,殺死周祗,攻下縣城數座。豫章(郡治今南昌)、廬陵(郡治高昌,今江西吉安西南)二郡民眾也群起響應。孫權聞訊,派陸遜督師征討,吳遽被招安,部分義軍被收編,得精兵8000餘人。
  孫權性多疑,晚年更甚。他設立中書校事監察各級官吏,而校事呂壹等恃寵弄權,離間君臣,擅作威福,挾嫌報復,且手段又十分殘忍,使許多大臣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即使是陸遜也不敢盡言直諫,只能與潘濬竊竊私議,「言至流涕」。後呂壹事發,孫權誅殺呂壹,深以自責。赤烏七年(244)正月,孫權在前任丞相顧雍死後,任命陸遜為丞相。詔書曰:「朕以不德。應其踐運,王塗未一,奸宄充路,夙夜戰懼,不遑鑒寐。惟君天資聰睿,明德顯融,統任上將,匡國彌難。夫有超世之功者,必應光大之寵;懷文武之者,必荷社稷之重。昔伊尹隆湯,呂尚翼周,內外之任,君實兼之。今以君為丞相,使使持節守太常傅常授印綬。君其茂昭明德,修乃懿績,敬服王命,綏靖四方。於乎!總司三事,以訓群寮,可不敬歟,君其勖之!其州牧都護領武昌事如故」。
  陸遜素有先見之明。當初暨艷大造營府,陸遜為此多次相勸,避免遭禍。還對諸葛恪說:「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則扶持之。今觀君氣陵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德之基也」。廣陵楊竺少獲聲名,而陸遜卻言之終敗。這些,都被陸遜言中。不久,陸遜捲入孫權兩子太子孫和與魯王孫霸的鬥爭,陸遜站在太子一邊。孫權聽信讒言,遂有廢黜太子之意。陸遜屢次上疏陳述嫡庶之分,他說:「太子正統,宜有磐石之固,魯王藩臣,當使寵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獲安。謹叩頭流血以聞」。他還要求到建業當面申述自己的意見,因而得罪了孫權。太子太傅吾粲、太常顧譚也多次上疏辨嫡庶之義,反對廢嫡立庶。但是,孫權既不許陸遜還都,又以親附太子的罪名處陸遜外甥顧譚、顧承、姚信等流徙。太傅吾粲因幾次與陸遜通信,竟被下獄處死。孫權還多次派中使前去責罵陸遜,陸遜憂傷過度,於赤烏八年(245)二月含恨而亡,終年六十三歲。陸遜死後,家無餘財。陸遜長子陸延早亡,次子陸抗襲爵。陸抗亦有大將之才,為吳國後期最著名的將領。
  夷陵之戰時,陸遜則又根據敵強我弱的實際情況,採取了誘敵深入、疲敵師志的戰略方針。劉備十萬之眾來勢兇猛。陸遜則主動放棄大片土地和戰略要地,把五、六百里的山區讓給蜀軍。待蜀軍銳氣頓減之時,陸遜巧用火攻大獲勝利。從指揮藝術上說,作為一軍之帥,陸遜的確是善於審時度勢,做到了知己知彼,能準確捕捉戰機,出奇制勝。陸遜雖置身行伍,卻還有一套治國安民的謀略。他任海昌屯田都尉時,政績明顯,深受百姓擁戴。他從當地土地貧瘠且連年乾旱的實際出發,一方面開倉賑濟貧民,一方面「勸課農桑,鼓勵生產」,「百姓蒙賴」,稱他為「神君」。他還曾上書孫權,對國家的嚴法苛刑提出批評,指出:「峻法嚴刑,非常王之隆業,有罰無恕,非懷遠之弘規」。他建議孫權要象西漢劉邦那樣輕刑便民,用黃老之法治理國家,要盡量少動干戈,務以養本保民為要,只有與民休息輕徭薄賦才能富國強兵,統一天下。這些主張說明陸遜並非「一介武夫」,而是一個文武兼備的政治家、軍事家。
  陸遜是跟隨孫權時間較久、功勞很大的大臣,孫權早時把孫策之女嫁給了陸遜。呂蒙死後,陸遜成為抗拒魏、蜀二國的主要支柱。但孫權對陸遜的重用,主要在軍事方面,始終沒有交給陸遜軍政大權。最後權令遜代顧雍為丞相時,雖口頭上說:「有超世之功者,必應光大之寵,懷文武之才者,必荷社稷之重。」但事實是:孫權既不聽從陸遜屢求保安太子、黜降魯王之諫,又相繼流放陸遜外甥顧譚、顧承、姚信,誅親近陸遜的吾粲。孫權更「累遣中使責讓遜」,使遜「憤恚致卒」。逼死了陸遜。孫權所以逼死陸遜,決不只是因遜維護太子的問題,主要癥結在於權認為遜對其統治已構成威脅。根據當時情況,權所以疑忌和逼死遜,約有以下四個原因:
  (1)遜「世江東大族」,從祖康,廬江太守,康子績,鬱林太守,績從子瑁,選曹尚書。遜族子凱,建武校尉,凱弟胤,交州刺史。陸績外甥顧邵為丞相顧雍之子,任豫章太守。顧邵子譚為陸遜外甥,任左節度,加奉車都尉。譚弟承,奮威將軍。遜外甥姚信,太常。可見遜家族姻親甚為顯赫,此為孫權忌遜原因之一。
  (2)呂蒙死後,遜一直鎮守武昌,聲望至隆。吳國權要,上自太子登,下至步騭、諸葛瑾、潘浚、朱據等將相都與遜交好,特別是遜功高震主,為權所畏忌。到孫權統治的後期,三國疆域大致已確定,權對外攻雖不足,守則有餘。即無遜,亦可劃江自保,無何重大危險。所以權只讓遜做了幾天丞相,就借立太子事,悄悄地逼死了他。
  (3)孫權為身後之計,怕嗣主駕馭不了遜,所以遜等越是擁戴太子和,孫權越疑惑不安。權在逼死遜之前,先剪除其親黨。以後孫權雖然立了幼子亮為太子,但挑選的首輔,卻是資望較淺、社會關係比較單薄的僑居大族諸葛恪,就可以說明孫權是不願從陸、顧等枝葉繁茂的江東大族中選擇輔政者的。從史書記載上看,孫權於武多文少的淩統、朱然、潘璋等病死後,極為哀悼傷懷。可是他不僅逼遜致死,並且還追詰遜子抗。這不是由於猜忌遜,還是什麼呢?
  (4)還有一個不易被人們發覺的因素,即遜為孫策之婿,權最初將策女嫁給遜時,當然是為了加強君臣間的關係,但當遜功高震主時,這門親事便轉化為雙方關係的不利因素。權的江東基業本來是從兄策手中繼承的,但權對策子並不與己子同樣看待,陳壽即認為權對策子有虧待之處。壽在《孫策傳》評曰:「割據江東,策之基兆也,而權尊崇未至,子止侯爵,於義儉矣」。孫盛還為此替權辯護,認為這樣作,是為了「正名定本,使貴賤殊邈,然後國無陵肆之責,後嗣罔猜忌之嫌」。孫盛這種看法,是迂闊而不切合事實的。權既定孫和為太子,又給孫霸以過分的待遇,使之覬覦太子寶座,還談得上什麼「正名定本,使貴賤殊邈」呢?孫權諸子雖孩提亦封王,而策子卻終身為侯,不是虧待是什麼呢?這一點,連權本人也是不無內疚的。史言:「吳主寢疾,遣太子禱於長沙桓王廟」。權病了,不向其父武烈皇帝堅禱告,卻偏向兄長禱告,正說明權內心隱處也覺得對不住創業的兄長,怕他怪罪,所以才有此舉。權之猜防遜,不會與遜為策婿毫無關聯。陳壽拿權與勾踐相比,正是他識見高超之處。非深知權之為人,固不能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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