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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妖皇微微頷首，她也知道了歐陽破日要做什麼，雲驛幾日前就出事，為什麼輪迴道一直到現在還沒出事，一定有人動了手腳，這是唯一可以往下查的線索。
　　「破日，我和你一起去吧。」耀月出現在歐陽破日的身後，剛才她們的對話她多多少少聽到一些，沒有歐陽破日抱著自己，總是睡的不夠踏實，所以她離開沒多久，自己就醒來了。
　　「耀月。」
　　「破日，讓我去吧，你說我是直接入的輪迴道，說不定我能有什麼特殊的感應呢？」
　　「歐陽破日，小鬼說的有道理，我們現在不能放棄任何機會。」楓鬟在歐陽破日否決前，搶先說道。
　　「哎，也好。」歐陽破日想想也對，雖然不希望耀月涉險，可現在這當口，耀月還是跟在自己身邊安全些，「師父，茹燕和瓔珞都在這裡，我想別墅已經不安全了，不如帶她們去我原來學校後山的那個山洞，目前就哪裡安全些，還有，幫我通知其他殭屍，都躲去臨滄洞。現在我們可是過街老鼠。」
　　「嗯，我知道改怎麼做，你放心好了，只不過你此次出去倒是凶險異常，必須避開那麼多人的耳目，千萬要小心。」廖祈司看著這個自己的徒弟，多年不見，她越來越像她的父親了，冷靜，睿智，果決。
　　「就憑他們暫時還奈何不了我。」歐陽破日自信的一笑，便拉著耀月一同和妖皇朝冥界的方向飛去。
　　冥界因為冥王不在，空間壓力都減弱了，歐陽破日和楓鬟輕易的就穿過冥界的空間結界。
　　整個冥界空蕩蕩的，竟然一個人都沒有，讓歐陽破日和風鬟都很奇怪。
　　「破日，你不是說冥王好美女，這裡美女如雲，而且冥界主管幽冥地府，所以一般都會很忙碌嗎？我怎麼一個人都沒看到。」耀月四處轉了一圈，真的是什麼都沒有。
　　「嗯，好詭異。」歐陽破日拉住要跑的耀月，「別亂走動，留在我身邊，小心為上。」
　　「哦，破日，我想起來了，你昨晚跟我說人界沒有了靈體，這應該和輪迴道有關吧。」耀月看著冥界上方懸著的輪迴道，感覺好奇怪呀。
　　「風鬟你怎麼看？」歐陽破日朝耀月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問妖皇。
　　「輪迴道被人封了，所以雲驛死後沒有出現混亂，但是也正如你發現的，靈體都被封鎖在裡面了。」妖皇也抬頭看著輪迴道，漩渦的混沌狀的空間已經沒有過往的清透，記得以前雲驛曾經跟她說，要她來冥界，這樣每天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美麗的輪迴道，世事滄桑，輪迴無盡，然而超脫在輪迴之外的她們，卻是被束縛的最緊的人。
　　「怎麼辦？打開它嗎？沒有輪迴，人界就不會有新的嬰兒出生，也不會有人死亡，彷彿世界都靜止了一樣。」耀月這才發現事態的嚴重，不出多久，世界就會混亂的，不死人倒還好說，可是如果孕婦懷孕，胎兒遲遲不出生，那懷的就是死胎，有型無魂，待嬰兒被拿出來了，那原本該投進這個身體的魂魄就沒有了轉世的機會，只能越來越混亂。
　　「可是，如果現在強行打開它，沒有雲驛的力量去支撐，輪迴沒有了秩序，那麼許多不該死的人就會死去，不該出生的人也會出生，會更加混亂。」妖皇捏這眉間，這簡直比她每日處理的那些公文還要讓人頭疼。
　　「破日，該怎麼辦？」耀月看向一直不開口參與討論的歐陽破日。
　　「如果用我們的力量，能支撐輪迴道多久？」歐陽破日低頭看著妖皇。
　　「不出十日。」
　　「那也得一試，十日也足以天下大亂了。」歐陽破日拉了妖皇一把，「你幫我打開它，我將我的靈力注入到裡面。」
　　「不行，這樣會損耗你大半的靈力，你現在的境地就很糟糕，各界都在追殺你，他們幾乎空前團結了，你損耗那麼多靈力如何自保？」風鬟退後兩步不可思議的看著歐陽破日。對她來說，無論妖，魔，甚至神，仙，都是自私的冷血的，可是歐陽破日的所作所為都讓她感到意外。
　　「靈力很快就會恢復，躲一陣就好了，先解燃眉之急。」
　　「破日。」耀月知道勸不了歐陽破日，「那你得答應我，在你靈力恢復前，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公開露面。」
　　「好，我還不想死呢，風鬟，動手吧，現在是刻不容緩的時候。」歐陽破日催促。
　　妖皇看了看兩人，終究還是動手運力打開這混沌之門，好久不運用這麼多靈氣，不知不覺間，額頭竟然滲出了些許的汗水，這個門是神帝關上的，她在打開輪迴道的時候，猛然間感覺到一絲及其微弱的神的氣息。儘管對方很小心不留下一點痕跡，可是渾濁運行的天地萬物之混沌的力量又豈是那麼好把握，隨時隨地運動著，怎麼可能掩飾的乾淨。
　　輪迴道一打開，就感覺裡面混濁的氣息直接呼嘯著鑽出來，大批大批的靈體衝了出來，陰氣瞬間爆發，讓整個冥界的溫度似乎也降了不少。妖皇不禁打了個寒顫，剛封沒幾天就這樣，要是再這樣持續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破日，靠你了。」妖皇退後幾步，把正中心的位置讓給歐陽破日。
　　歐陽破日點了一下頭，走到中心的位置，雙手灌注靈力，往輪迴道裡輸送，將混沌的氣流打通成一個通暢的通道。靈氣的不斷輸出讓歐陽破日漸感體力不支，頭也有些暈暈的，她沒想到需要這麼多靈力，咬著牙堅持到最後，才猛得直往地上墜落，耀月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歐陽破日。
　　「破日，你怎麼樣？」雖然知道只是耗損過度，但是依然十分擔心。
　　「沒事，累了點。」
　　「破日，給你說中了，雲驛的死可能與神帝有關，我在輪迴道裡察覺到了一絲神的氣息。」妖皇蹲下身，幫耀月扶起歐陽破日。
　　「神帝殺冥王是要所有人都與我為敵，難得你肯相信我。」歐陽破日靠在耀月懷裡，忽然想到了以前她還是只小鬼的時候，自己也常常這樣躺在她懷裡，不同的是，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小孩子，而現在變化太大了。原來擔負多了，真的會覺得無力，如果此時沒有耀月給她依靠，真的會覺得支持不住吧。
　　「我相信你也是多番巧合，如果不是因為紫星，我和你有所交集，或者我沒有來找你，可能我也會認為雲驛是你殺的。」妖皇頓了一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神帝會不惜一切代價要殺你，但是，現在他的目的肯定是利用雲驛的死嫁禍你，所以，你要先照地方躲起來將靈氣恢復，我立刻回妖界，他們一定會去找我看雲驛的屍體等我說話，倒時候我再見機行事吧。」
　　歐陽破日覺得困的就快睡著，只勉強點了點頭。卻忽然看見耀月定定的看著輪迴道。
　　「怎麼了？」捏一捏她握住自己的手。
　　「破日，我覺得，冥王沒死。」耀月低頭眼裡看不出情緒。
　　「為什麼這麼說？我們都感覺不到雲驛的氣息了，何況……」風鬟聽耀月這麼一說，覺得很奇怪，但隱隱的，又覺得耀月說的可能是真的。
　　「剛才輪迴道打開的瞬間，我就覺得有什麼湧進身體了，那股氣息很熟，是冥王的，冥王的命運和輪迴道息息相關，她是生於輪迴道的神，或者說輪迴道孕育了冥王，那麼剛才的那股氣息就證明她還在，只是很微弱或者距離我們很遙遠。」
　　「耀月，你在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這些？」歐陽破日覺得有點不對勁，耀月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這個連妖皇也未必知道呀。
　　「我也不清楚，突然就知道這些，好像一直都知道，很理所當然，所有的東西都是剛才一下子湧現的，破日，甚至林小月的記憶也出現了好多，在我投胎前，冥王曾經輸過靈氣給我，並且將我在輪迴裡的通道打通，因為那時候我氣息微弱，魂魄不易凝聚，很可能會被裡面的氣流撞散。」耀月抓抓頭，剛才那一瞬，自己恢復的也並不多，很多只是一種呼嘯而過的感覺，抓不住。
　　「破日，你和耀月躲到安全的地方再研究她為什麼恢復記憶吧，我相信耀月說的是真的，雲驛還活著，回妖界後我會想辦法去找她，而且最好在十日之內，現在你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妖皇感覺到有幾股能量的靠近，歐陽破日現在這樣沒辦法與他們鬥。
　　「嗯，耀月，我們去臨滄洞，那裡靈氣充足可以給我補給。」轉頭對上妖皇的眼睛，「不論你究竟怎麼想，我只希望，你不要傷害紫星。」
　　妖皇微微一愣，沒有說話，轉身就消失在歐陽破日和耀月面前。
　　「耀月。」歐陽破日看著妖皇離開的地方出神。
　　「怎麼了？」
　　「我有點害怕，總有一日，你會離開我，現在我們已經有了那麼多不確定，而你，又讓我越來越沒辦法掌握，你能恢復前世的記憶，甚至可能不止那麼多，事情的發展早就脫離了它原本的軌道，我感覺好無力。」歐陽破日向後貼著耀月的胸口，只有現在，真真實實的，兩人是在一起的。
　　「破日，無論世事怎麼變，我們都不會分開的，你要相信我，況且再偏離軌道終究還是要回到上面的。」耀月也明白歐陽破日的擔憂，自己也覺得這一切又突然又讓人不知所措，拉著歐陽破日的手貼在胸口心臟的位置，「破日，我這裡不會變。」
　　「我信你。」歐陽破日笑了一下，「快走吧，難道我們還真呆在這裡等別人來捉我們。」
　　耀月親了一下歐陽破日的額頭，然後扶起她將手腕上的影面喚出，御劍離開了冥界。
　　「耀月。」
　　「嗯？」
　　「你什麼時候速度這麼快了，看來你的修為已經到了分神出竅期了，而且是後期。」
　　「我可是帶著前世的修行呀，是你小看我。」
　　……
　　
第四十二章

　　妖界！
　　「殿下，這麼快回來？」霜青看見妖皇這麼快回來很訝異。
　　「霜青，你馬上安排人去查冥王的下落，但是千萬不要洩露任何消息，尤其要小心仙界和神界。」妖皇一路回來風塵僕僕，雲驛沒死對她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可是如果被神帝他們知道，必然會再去殺人滅口的。
　　「是。」霜青知道事態嚴重，立刻依照妖皇的吩咐著手去安排。
　　「鬟，你回來了。」
　　妖皇轉身，看見紫星正站在她的身後：「嗯。」
　　「冥王沒事吧。」
　　「神帝和先帝說雲驛被歐陽破日暗算，現在已經死了，現在各界都在找歐陽破日報仇。」妖皇仔細觀察紫星的表情，果然如她想的一樣，紫星眼裡立刻閃出了驚異和不可置信，「不過我和歐陽破日出冥界查過，雲驛是被神帝暗算的，可能還沒死，只是棄了肉身，但找不到魂魄，我猜想可能躲到什麼安全的地方療傷了。」
　　「破日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紫星淡淡一笑，雖然很擔心歐陽破日，可是她相信她，什麼困難都難不倒她的，因為她是歐陽破日。
　　「你倒很瞭解她。」妖皇有些吃味，憑什麼紫星就那麼相信歐陽破日，這麼盲目的信任她，她從來沒對自己有著這樣的信賴。
　　「我瞭解她勝過瞭解我自己。」紫星笑著轉身，她出來只是感覺到妖皇回來了，見她一眼就滿足了。
　　「紫星。」妖皇叫住她，「不再跟我說些什麼嗎？你有話要說。」是時候談一談了，總是這樣下去，很累，尤其是聽到紫星說的話，想想就不舒服。
　　紫星沒有回頭，只是用著一種聽上去是從遠處飄來的聲音說：「鬟，我累了，我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承認，我喜歡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不，也許那不叫喜歡，叫愛。」
　　妖皇震驚的瞪著紫星纖弱的後背，腦中一片混亂，她剛才還說她瞭解歐陽破日勝過瞭解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要跟自己說這些：「那你……」
　　「我為什麼不說是嗎？」紫星低頭沉默了一陣，「鬟，我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呵呵，真可笑，我都已經不想再問了，反正，答案已經不重要，是玩具也好，是你養的一朵花也好，是什麼都好，都不重要了是嗎？」
　　妖皇舌頭打結，她不明白為什麼紫星忽然要說這些，她很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又不知道改怎麼說，紫星對她而言是什麼，她一直沒有給自己，給紫星下一個定論，她後悔了，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去逼迫紫星，逼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怎麼樣，都該自己先表態，自己剛剛那麼問，紫星是真的對自己失望了吧，所以才會那樣說。
　　「鬟，其實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的快樂，無論是韋陀，破日都不曾給予的，破日對我來說很重要，可那樣的感情已經完全上升為親情，我信任她依靠她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她，那是因為，我無法對你提出這些要求，我只是一株曇花，什麼都不是，對嗎？」
　　「紫星，不要再問了。」
　　「好，我不問。鬟，你不欠我什麼，真的，是我欠你的，我還欠你一次開花，很早就想還你了，可是修為沒有恢復，我做不到，後來回到這裡看見你，又捨不得走，現在可以了，你的立場，你的態度都很明確，我沒什麼可以說的了，也不值得去留戀什麼。」紫星轉過身，對上妖皇發紅的眼睛，「因為你找到了該珍惜的人，我該退出，不該牽絆你。鬟，我真的好累，原來裝作若無其事的面對你好累，我以為，我能做到。」
　　「紫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妖皇立刻衝上前，抓住紫星的肩膀。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弄疼我呢。」紫星呵呵一笑，可那個笑讓妖皇驚得連退幾步。
　　仔細想來，真的是這樣，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自己就在折磨她，不理她的意願糾纏她，傷害她，甚至包括現在。她說她愛上自己，應該高興的呀，這本來就是自己想要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心這麼痛。
　　「呵呵，鬟，我不欠你了，如果有來世，我們不要再相見了吧，我怕，我又會愛上你。」紫星靜靜的看著妖皇，身體逐漸散發出一陣淡淡的幽光，如靜夜裡閃現的一朵白蓮，「你要我為你開花，耗盡所有的力量為你開一次花，別的我做不到，這點我真的可以做到，讓我再看看你的臉吧……以後就見不到了……我差點忘了，我沒有來世，這樣，就真的遇不到了吧……」
　　不好，妖皇暗叫一聲，本能的衝上前阻止，她的心好疼，尤其是看見這樣的紫星，她要阻止她，要告訴她，自己是愛她的，不是她想的那樣，可是那道光華，傾注了生命而綻放的光華，刺得她睜不開眼，邁不開步。
　　「紫星，不要……」洗盡鉛華，耗盡精元，這太可怕了。
　　紫星的臉逐漸隱匿在潔白的光芒中，柔和聖潔，她微微的笑著，那樣的單薄，惹得妖皇的心緊緊的揪住，除了疼，就是疼。
　　曇花不輕易開花，修成人形的曇花一生只能開三次……
　　我已經開過兩次了……
　　傳聞，曇花的最後一次開花世間最美，因為那是燃盡芳華，海枯石爛的永恆，剎那，留不住永恆……
　　妖皇的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都慢慢消失，只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無力的看著，欣賞著，那一株盛開的花朵慢慢的落在自己手心。即使變成沒有靈識的花，她依舊循著本能靠近自己。假如可以，她一定不要看見，油盡燈枯，殘花敗落。
　　呵呵，妖皇苦笑，世人都愛看曇花一現，不惜徹夜守候。因為她驕傲，即使往日再活得卑微，開花那一刻，她必然是驕傲的，最高貴的，美麗誕生在人世，過眼雲煙最不易掌握，所以人人都在追尋。她輕蔑的看著匍匐在她腳下的人們，那些五光十色的讚美，她都不屑，包括自己。
　　不在意，不在意，那些為了守候的眾生，來了，去了，不帶一絲留戀。不管人們多麼的愛慕她，她總是那樣淡然冷靜的面對，她的美，只是因為她的美。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那玉蓮嬌羞的一朵，安靜的躺在妖皇手心，她是怎樣的美，水蓮似的白色花瓣相互簇擁著，滿室，甚至整個妖界都聞到了那醉人的芬芳。
　　那傾盡生命的花朵在清風中搖曳，那般脆弱，一陣風便可將她吹落。纖細的花籐像被人拉住一樣，搖啊搖，搖得妖皇的心都快跟著碎了，小心翼翼的將她護在懷中，風，不要吹了，不要吹散了她的紫星。
　　她潔白，神秘，美麗，又楚楚動人，沒有一點瑕疵，妖皇看得癡，看得怨，這一朵世間珍寶，現在在為自己開放，燃盡她一生的心血為她開放，可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像無數帶刺的籐條扯過，血淋淋的疼。
　　曙光咋現，曇花衰敗，風吹不散，卻被陽光驅散，這樣的美，只適合在幽靜的夜晚獨自欣賞。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定住時間，留住這一刻的永恆。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看見她的花瓣慢慢收縮聚攏成一個花朵，再垂落凋謝，甚至連葉，籐都枯萎變黃。
　　「紫星。」妖皇啜泣，將那一尾枯枝緊緊的抱在懷裡，她錯過了，因為自己的無知懦弱，錯過了世間最美的曇花。
　　她那樣對她，可是她依然為自己綻放，那樣毫無保留，傾盡所有，甚至千百年來的生命，沒有來世。
　　
　　道是：
　　翠雲遙擁環妃，夜深按徹霓裳舞。鉛華淨洗，涓涓出浴，盈盈解語。太液荒寒，海山依約，斷魂何許。甚人間別有，冰肌雪艷，嬌無奈，頻相顧。
　　三十六陂煙雨。舊淒涼、向誰堪訴。如今謾說，仙姿自潔，芳心更苦。羅襪初停，玉璫還解，早凌波去。試乘風一葉，重來月底，與修花譜。
　　……
　　「紫星……」妖皇一遍又一遍低喚，不是這樣的，我要的不是這個，為什麼你不聽我解釋，為什麼不肯多等我一日，哪怕一秒也好，讓我告訴你我也愛你。
　　「殿下，那香味……」滿妖界的沁香讓所有的妖都為之動容，香味裡散發著濃濃的哀傷。霜青驚訝的闖了進來，卻看見頹然坐在牆角的妖皇，以及她懷裡死死的護著的那一顆看不出是什麼的枯枝。
　　妖皇沒有抬頭，喃喃的對著手裡的枯枝叫著：「紫星，紫星，你好傻，其實最傻的是我，不是嗎？怎麼都看不出來，你對我那樣好，我是壞蛋對吧，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壞蛋，所以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對我嗎，紫星，你在懲罰我對不對？可是這個懲罰好重，好重，我快受不了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再罰我了，好嗎？求你了好嗎？你回來吧……」
　　霜青看見妖皇這樣，也大概明白了什麼：「殿下……不要難過了，紫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她在懲罰我，懲罰我以前對她那麼壞，對不對？所以懲罰完了，她就會回來對不對？曇花一生只開三次是騙人的對不對？你看那些凡間的曇花都可以開好多次的……」妖皇一隻手緊緊抓住霜青的袖子，彷彿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希望在霜青口中得到她希望得到的答案。
　　「殿下，紫星是聽佛唸經，是受佛禮才有了靈識的，與佛有緣，說不定……」
　　「對，我要去佛界，那些成天唸經的老傢伙說不定知道怎麼救她。」妖皇聽了霜青的話，突然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跑。
　　「殿下，佛界在西方，一向與我們妖界不和，成日想著將她們的光明灑向妖界，你這樣去……」霜青拉住妖皇的袖子。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要救紫星，我不能沒有她。」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妖皇早已竄得不見人影，霜青這話都不知道是對妖皇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第四十三章
　　人界！
　　耀月帶著歐陽破日回到了臨滄洞，借助洞內的靈氣讓歐陽破日趕緊恢復靈力，一路上幸虧她的影面速度非凡，不然定要被捉住，追殺她們的人還真不少，有修真，有魔，有鬼，能出來的都出來了，除了妖界，似乎是因為沒有妖皇的命令，誰也不敢自己現行動手。
　　而此時，瓔珞和姬茹燕也和廖祈司回到了臨滄洞。
　　「耀月，破日怎麼樣了？」廖祈司不放心，要知道冥王天賦異稟，與輪迴道心意相通，支撐並不困難，可是歐陽破日是脫離輪迴之外的殭屍，強自支持比任何人的傷害都大，很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反噬，她太任意妄為了。
　　「暫時沒事，休息幾日就好了，破日肉體那麼強悍，我只是在擔心別的。」耀月知道此刻她必須幫歐陽破日分憂，過去不能，知道躲在她的庇護之下，可是現在，她可以了。
　　「擔心什麼？」姬茹燕好奇的問，「我們已經到了臨滄了，這裡很安全啊，當年那麼多人都沒有能夠找到這裡。」
　　「我和破日回來的時候發現，雖然有那麼多人要殺我們，可是那些都是足以我們應付的，目前來看並不致命，好像故意放我們一條生路。」
　　「小鬼什麼時候心這麼細了？」姬茹燕驚訝，看著瓔珞，瓔珞擺擺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小鬼想起前世的事情啦。」耀月說得輕鬆，可周圍的人面色卻忽然凝重了起來。
　　「耀月，你記起多少？」姬茹燕追問。
　　「也不多，越來越清晰，尤其是和破日的過去的點點滴滴。」
　　「破日知道嗎？」瓔珞拉一拉耀月，示意她看著自己。
　　「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
　　「還有什麼？」姬茹燕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清楚了，一種感覺……」耀月甩甩頭，「不談這個了，我覺得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神帝的掌握之下的。」
　　「他為什麼這麼做？」姬茹燕聽耀月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點道理。
　　「削弱我們的實力，同時讓各界尤其是妖、魔、修羅與我為敵，等我們都自相殘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神帝正好出來將我們一舉消滅。」歐陽破日扶著牆壁站在眾人身後，「億萬年來，代表光明的神、仙、佛都希望能消滅代表黑暗的妖、魔以及遊走在邊緣的修羅，但黑暗與光明是雙生的兄弟，並存於世，缺一不可，極限的光明甚至比暗黑還要恐怖，所以光明界會留有幽冥界，因為它早已歸神界所掌控。可是其它幾界都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而我們殭屍更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神帝的陰謀是我們鷸蚌相爭，他便可漁翁得利。」耀月上前扶住歐陽破日，「你怎麼出來了。」
　　「沒事，聽說師父和茹燕回來了，我出來看看。」歐陽破日順勢拉著耀月的手靠在她身上，朝大家走來，「現在放過我是因為我靈力消耗太多，任何一界的王都可以輕易滅了我。」
　　「那現在怎麼辦，好像什麼都被神帝掌控了，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姬茹燕無語了，原來她們被耍得團團轉。
　　「能做的很多，我們要爭取最後的這點時間。」耀月看著歐陽破日微微一笑，她們已經達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歐陽破日的目光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首先，妖皇並沒有與我們為敵，我們可以借助她的力量先找到失蹤的冥王，證明我們的清白，畢竟我們這群人裡，唯一可能找到冥王的是她。第二，冥界一個人都沒有這很可疑，要找到冥界失蹤的人，輪迴道現在雖然恢復，可也只有十日，或許他們出現的話，還能再堅持幾天，等破日復原。第三……」
　　「主動出擊，去神界！」歐陽破日並沒有像耀月那樣猶豫，她知道耀月擔心自己，可是要掌握主動，就必須到神界一查究竟，為何神帝會這麼不惜一切代價要這麼做，背後定然有重要的原因。
　　「可是，破日，現在有兩個困難，第一，你身體尚未復原，怎可直接到神界涉險。第二，怎樣才能神不知過不覺的潛入神界？」廖祈司覺得歐陽破日說的簡直是天方夜譚。
　　「殭屍的速度極快，若是我以絕對的速度衝擊神界的空間結界，便如一根針芒射入其中，不會被發現，最多他們只會覺得是能量的小小波動，而神帝現在根本不在神界，所以也不會有人能察覺到我的潛入。」
　　「但是你現在的身體……」耀月很擔心。
　　「所以我要抓緊時間，兩日內恢復至少一半的靈力。現在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師父，這裡交給你，至少我們要盡快找到冥王和冥界的人。」
　　「好，不過你自己要小心。」廖祈司知道自己這個徒弟勸不了，也由得她去，他相信歐陽破日的實力，何況她是金眸殭屍，要是真的和神帝鬥起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破日。」耀月看著歐陽破日。
　　「好了，帶你去。」歐陽破日知道耀月也是個倔脾氣，沒辦法說服，況且對耀月她也好奇，究竟是為什麼她會有前世的記憶，也許去了神界會有答案。
　　神界，是參透天機的地方。
　　
　　妖界！
　　「我要見妖皇，有要事相商。」仙帝蕭清正在妖界的結界口跟霜青說話。
　　妖界的事物，若是妖皇不在，一向是交給眼前這個小妖的，法力不高，但是卻深得妖皇的信任。
　　「我家殿下不在，去了佛界。」霜青守在結界內，恭敬的回答，她知道，出了這個結界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妖皇千里傳音，千叮萬囑小心防備，尤其是仙界和神界的人。
　　「去佛界？風鬟去佛界做什麼？」妖與佛不和，佛界打的旗號便是降妖除魔，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沒理由送上門去給人家念降妖經，除魔咒，去搗亂也不像風鬟的作風呀。
　　「呃……」霜青看上去有些猶豫。
　　「說吧，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什麼忙。」蕭清盡量溫和的笑笑。
　　霜青心裡暗翻個白眼，你不幫倒忙就好了：「因為殿下身邊的花妖紫星，她去佛界求醫去了。」妖皇有交代，此事可以照實說，反正也騙不了仙帝，只不過妖皇聰明絕頂，知道如此恰巧可以迷惑敵人，讓對方認為她已經沒了心思在別的事務上，放鬆了警惕，也正好方便其它的妖去尋找冥王的下落。
　　「為了一隻花妖？」蕭清不可思議極了，認識妖皇這麼久，妖皇可從來沒對她手下的哪只妖好過，沒折磨死它們就算不錯的了。
　　「是曇花，第三次開花，所以……」霜青頓了頓，「……是為情。」
　　仙帝眉峰一挑，嘴巴歪了歪，差點笑出來，想想囂張的妖皇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還是一隻不起眼的曇花精，本以為就算為情所困，也是和冥王有比較有可能，兩人怎麼看關係都不一般，現在看來冥王出事那傢伙一點也不難過。
　　不過，曇花的話，都開了第三次，他相信無論是佛界的誰，即便是燃燈古佛，也救不回來，誰都知道，曇花一現耗盡鉛華，雖然好奇為什麼那麼愛，卻還要對方做這麼殘忍的事情，不過這樣更好，自責與懊惱會讓沒了妖皇鬥志的，根本不足為患。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如果風鬟回來，還望告知一聲，我來找過她，冥王的肉身還在仙界。」蕭清一臉遺憾，匆匆交代了霜青便立即離去。
　　霜青長舒一口氣，看見仙帝的臉，自己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毛毛的，怪不舒服。果然和殿下說的一樣，只要自己這麼說，仙帝便一定不會為難自己。可是，不知道殿下在佛界怎麼樣了，能救回紫星的可能應該不大吧。
　　
　　「神帝。」
　　「怎麼樣？風鬟呢？」神帝奇怪的看著仙帝，怎麼就一個人回來了。
　　「她去了佛界，據說是為情所困，要求佛界救她的曇花精。」
　　「她？風鬟？」伐惡嘴角抽了抽，「她那種冷血的傢伙也會為情所困，看來真是不愛則以，一愛驚人呀，連她一向最討厭的佛界也親自去了。」
　　蕭清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神帝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只花妖是歐陽破日的好友，而妖皇一直對她不是很好，所以花妖出事，定然也會更加影響風鬟和歐陽破日的關係。」
　　「果然是天助我們。」神帝得意的笑著，他沒想到計劃進行的這麼順利，還有這麼多意外收穫，現在要等的就是其它幾界的王來驗明冥王的肉身，查出傷勢真的是歐陽破日造成的，一切都非常順利。
　　「神帝。」戰神司徒出現在神帝和仙帝面前。
　　「司徒，什麼事？」
　　「你是不是故意去封了輪迴道，好等歐陽破日打開它，然後耗損她的靈力嗎？」司徒想了數日，忽然醒悟自己被利用了，他們根本是什麼都計劃好了，原本去輪迴道也只是為了打散冥王剩下的靈識。
　　「是又如何，反正沒有雲驛，輪迴道也支撐不了多久，司徒，你要記住戰神祇是用來戰鬥的，別的，你不需要管那麼多。」神帝對司徒的問題也是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問出來，這樣倒顯得自己很齷齪，畢竟身為神，卻故意攪亂人間的秩序，還算準了殭屍會不惜損耗自己的靈力甚至冒著生命的危險去解救蒼生，這樣的事情，他就算做了，也不會願意承認。
　　司徒沒有再說話，他在考慮自己做的是否真的是對的，戰神是為什麼而戰，盲目的戰鬥，那是一台機器，他是戰神，不能如此任人擺佈，更不能助紂為虐。對待雲驛的事情上已經錯了，讓他懊惱萬分，他不想再錯下去。
　　
第四十四章
　　
　　兩日後，歐陽破日和耀月前往神界。
　　因為神帝不在，二人輕而易舉就避過神界的耳目鑽進了神界，歐陽破日化作一道白虹，瞬間侵入了神界。
　　到了神界二人才大吃一驚，神帝竟然已經集結了十萬神兵在結界口，若是真的打了起來，縱然歐陽破日沒有受傷，也難以抵擋如此眾多的神兵。看來出去以後首先就得著手防備這十萬神兵。
　　「破日，神帝究竟存的什麼心？」耀月忍住怒火問，十萬神兵出動去人界，即便不去戰鬥，那能量的波動也足以摧毀脆弱的人界了。
　　「他可能想自己創造一個符合他的要求的世界，作為神，在保護人界的同時，如果人界毀滅了，是可以重新建立的，不過，絕對不是神去毀滅，那不是他的職責。所以我想，可能除了野心外，還有別的什麼原因，畢竟再不滿，他已經站在宇宙的最高點了。」歐陽破日拉著耀月的手，幫她啟動影面的防護罩，兩人被罩在裡面就可以輕易避開神界各神念力的探尋。
　　事實上，神是逍遙自在的，雖然各司其職，但更多是獨來獨往不受約束，而神帝也只是一個職位，神界多得是本領比神帝強大，而毫無職位的散神，所謂散神，指生性散漫，喜歡四處亂晃卻不受約束的神。他們在神界不問世事，亦不受神帝的管理，神界，是各藏龍臥虎的地方。
　　所以，歐陽破日真正要防的是他們，畢竟那些無聊了千萬年的神，誰知道是敵是友。
　　「走吧，在這裡四處轉轉，神界遍地是寶，看看我們能不能發現什麼。」歐陽破日牽著耀月炒神界內部走去，她不敢輕易使用念力，因為這樣很容易被人反追蹤到。
　　「那我們是來尋寶的咯？」耀月笑笑，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當然，別的不說，就神界這裡空氣裡靈氣的純度，都是個寶，比之臨滄洞還要濃，質量也高出許多，如果早點能來，不出一日，我就能恢復了。」
　　「如此說來，我們是來對了，那你可要多吸點，這樣會變得更厲害，等我們出去的時候也不用再怕神帝了。」
　　「沒這麼誇張。」歐陽破日揪揪耀月的鼻子，「快點走吧，萬一被發現了麻煩就大了。」
　　二人在神界轉悠，神界就是神界，連路邊普通的果樹上結的都是凡間難得一見的珍品，對提升修為有極大的好處。歐陽破日也不客氣，挑著成熟的統統丟盡儲物戒裡丟，看見合適的還不忘餵進耀月嘴巴裡。
　　「破日，我覺得我們倆這樣好像土匪。」耀月見歐陽破日這麼搜刮，吃著還拿著，真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和神帝有什麼好客氣的，我沒給他連樹都搬走就不錯了，走吧，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我感覺前面好像有點東西。」
　　「嗯。」耀月點點頭，歐陽破日給她吃的那些靈果讓她覺得體內充斥了好多能量，靈台也清明了許多，看來神界真的是遍地是寶。
　　
　　二人順著小路往前走，到達的竟然是滅神柱，一根擎天而立的石柱，看不出是什麼做成的石柱上包圍著一些古老的圖騰，石柱下面是滅神台，大約就是行刑的時候眾神觀仰的地方，滅神不是小事，滅神柱從天際接受雷電直接擊倒罪神的身上，將罪神的魂魄肉體統統打成煙霧最後消散在神界的每一粒空氣中。
　　「破日，這是什麼？」耀月指著那根高聳入天的石柱。
　　「滅神柱，其實就是個刑具，用來殺死罪神的，因為神太強大，很難殺死，可是神也會犯錯，所以上古大神做了這麼個東西，難怪我們一路走來沒有一個神靠近這裡，原來這裡是邢台。」歐陽破日帶著耀月繼續往滅神柱靠近。
　　「神很怕它嗎？」耀月對這跟柱子產生了好奇。
　　「對，對普通人來說，或許這只是一根普通的石柱，但是對神來說，是最可怕的噩夢。」
　　「可是我為什麼覺得它好親切的樣子。」耀月走近滅神柱，輕輕撫摸了它看上去殘破不堪的圖騰，「我好像認識它。」
　　「耀月。」歐陽破日趕緊將耀月拉近自己懷裡，雖然滅神柱只對神起作用，可是威力太強大，她也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為上，這裡是神界，這又是滅神柱。」
　　不料耀月的輕觸似乎引發了什麼機關，滅神柱的下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坑，還有台階直接通往裡面。
　　耀月和歐陽破日面面相覷，誰也沒料到這裡會有玄機。
　　「破日，下不下去？」
　　「既然發現了，就下去看看有什麼玄機吧，反正我們來這裡也沒有什麼確定的目標，或許發現的東西對我們有用。」歐陽破日點點頭，決定進去看一看。
　　二人順著階梯往下走，竟然走進了一間密室。
　　「耀月，我們來對地方了，這裡能將所有的念力隔絕，應該是神帝自己的密室，或者說是歷代神帝的密室。」歐陽破日環視了四周的環境，心裡也在小小的疑惑，究竟耀月打開這件密室是巧合，還是暗藏了什麼玄機？
　　「嗯，這裡很隱秘，而且牆壁上都畫著一些我不懂的圖畫，是什麼？」
　　「是文字，最古老的文字。」
　　「比甲骨文還早？」
　　「早多了，上古時期的文字，根據傳說，在這一世的人類出現之前，在女媧用泥土捏制現在的人類之前，曾經還有一批人類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可惜因為殭屍和各界的大戰，滅亡了，人界被毀，集各界殘餘之力才恢復，所以現在大家保護的都很小心。這些文字就是那個時候使用的。」歐陽破日仔細研究牆壁上的文字，這些她在僵界看到過，所以認識。
　　「上面說了什麼？」耀月隨著歐陽破日的目光看去。
　　「這面強記錄的是當年的大戰，而第二面則是記載了人類再生的過程，第三面是講述的各界眾生的起源，看起來這些文字應該是虛無之神留下的。因為都講述了他是怎樣創造各界，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態。有光明則有黑暗，有陽光照得到的地方，便有陰影存在的地方，少了任何一方，世界便會大亂。極致的光明等同於極致的黑暗，一樣迷惑眾生，使人墮落迷失……」歐陽破日照著牆壁上的文字一一為耀月轉述。
　　「那現在的神帝，是否走入了極致的光明，反而迷失了自己，不知道改往哪個方向了呢？」耀月的插嘴讓歐陽破日吃驚，竟然能有這樣的頓悟。
　　「是的，一個人如果站在最高點太久，就容易迷失了自己，所以虛無之神在創造生命的時候，讓所有的生命體和他一樣是有限的，需要經歷輪迴，劫難，讓他們知道和珍惜生命的可貴。讓他們遺忘前世從頭開始是要他們努力的證明自己，而不是躺在以往的成就上不思進取。」歐陽破日轉身看著第四面牆壁，上面的文字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完全不知道上面說些什麼。
　　「這面和前面有所不同，你認識嗎？」耀月也注意到了。
　　「不認識。」歐陽破日搖搖頭，「可是我覺得，事情的關鍵在這面牆上。」
　　「那我們在看看別處吧。」耀月也不認識牆壁上的文字。
　　「這件密室空空蕩蕩，只有四面牆和這些文字，真不知道還能發現什麼。」歐陽破日目光四處搜尋了一下，雖然深處地下，可是密室的頂部鑲嵌了好幾顆巨大的夜明珠，所以裡面很明亮。她總覺得，這件密室肯定不止這麼多，不然不會可以建造在滅神柱下的。
　　「破日，我們再四面牆上摸摸，看看有沒有可能還有什麼機關在。」耀月拍拍歐陽破日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灰心。
　　「嗯，也好。」
　　耀月晃到第四面牆壁上，看著那些她完全不明白的文字，手指嵌進文字的凹槽，輕輕的描摹著，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自從來了神界，好像什麼都很熟悉一樣，可是按照歐陽破日所說，這些，她以往根本不可能接觸過。
　　「破日，我覺得我可能認識這些字。」耀月忽然轉頭叫住歐陽破日。
　　「什麼？」歐陽破日走到她身邊看著耀月的眼睛，充滿了疑惑。
　　「破日，我腦子裡有個聲音，像是在教我怎麼念它們，真的，越來越清晰，你讓我好好想一想，或許我真的認識。」耀月緊緊的抓住歐陽破日的手，察覺到她的不安，是對自己的不確定的不安。
　　「好。」
　　「破日，你總是這麼縱容我，不怕我走遠了嗎？」
　　「我會繼續追著你，直到把你追回來。」
　　「傻瓜，有你在，我怎麼會走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對我有一點信心好嗎？」耀月將歐陽破日抱在懷裡，那動作和過去一樣，像是抱著一個倔強的孩子，不需要刻意去勸慰什麼，只要一個簡單的擁抱，便能傳遞彼此的心。
　　「好了，我沒事，你快想吧，我去研究別的三面牆，不打擾你了。」歐陽破日待耀月面對著牆壁坐定，自己才轉身專心研究牆壁上的文字，剛剛只是粗略的看了開頭，現在該好好研究下了。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耀月忽然興奮的站起來：「破日，我終於知道這面牆壁說的是什麼了，原來這裡只是密室的第一層，還有第二層，而且牆壁上有記載天降異數，必有大動，可能神帝就是認為你是那個異數，才那麼不惜代價要殺你的。」
　　「異數？大動？也就是說這面牆上記錄的不是文字，而是天機。」歐陽破日驚訝了，參破天機一要悟性，二要機緣，和認識某種文字不同。
　　「嗯，是天機，我也只參悟了一點點，可是卻找出了神帝要滅你的原因，他要逆天。記得師父說過，天道循環，像一個圓，不斷旋轉，多少年便是一個往復，每每回到那個原點必然要經歷一番大的動盪。要顛覆原有的一切回歸本源，如此往復，而現在，就是天道開始循環，回歸本源的時候，而神帝，這個宇宙的至高位置的統治者，最畏懼的也正是這種循環，或者說，本身的循環對神並沒有影響，可是如果做了什麼有違天道的事情的話，那就難說了。」
　　「所以說，神帝一定是做了什麼有違天道的事情，才迫使他這麼抗拒，甚至不惜逆天，還做出這麼多殘忍的事情？」
　　「對。」
　　「兩個小娃娃挺聰明，何不下來會一會我。」一把滄桑又深沉的聲音自地下響起。
　　歐陽破日和耀月同時一驚，第二層密室有人，而且竟然知道她們的一舉一動。
　　
第四十五章
　　佛界！
　　妖皇正欲求見如來佛祖，卻遭遇了阻礙。
　　「施主，佛祖正在閉關，您還是請回吧。」一個小沙彌將妖皇阻擋在門外。
　　「騙誰，這當口，他會去閉關？就那些凡間香火所求的事情就夠他忙的了。再說，就算真的在閉關，我也一定要他給我立刻出關。」風鬟看著懷裡揣著的曇花已經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心裡就急得要命，就知道這幫老傢伙一定會存心刁難，可是無論如何，佛與仙帝神帝還是有區別的，他們有慈悲心，儘管很多方面與自己不和，但至少不用擔心他們會見死不救或者放自己冷箭。
　　「施主。」小沙彌被風鬟刻意釋放的氣勢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他只是初來佛界的小沙彌，怎麼會遇到這麼個難纏的煞星。幾乎每個佛提到妖皇，都會直接搖頭，她是一個比魔王還要難以應付的傢伙。
　　「少廢話，要是他再不出來，我就砸了你們這個所謂的西天極樂的大門。」風鬟可忍不了那麼久了，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裡，每次來都覺得莫名的暴躁，再說這個門也不是沒砸過，那次打架不得拿門出氣的。
　　「妖皇親自來我們佛界，自當禮遇，讓她進來吧。」佛界大殿裡傳來一個聲音，風鬟知道，那便是佛祖如來，看來他們還是挺忌諱自己的破壞力的。天下大亂的當口，還是少給自己惹事微妙。
　　風鬟瞪了旁邊的小沙彌一眼，大搖大擺的走進佛界的正殿，如來正經危坐看著她。出於禮貌，況且本來就是自己有求於人，所以風鬟還是朝佛祖行了禮。
　　「妖皇來可是為了懷中的一株曇花？」
　　「正是。」
　　「那您也該知道，曇花是最聖潔的花朵，不易沾染世俗，正因為如此，她不易產生靈識，修煉成人，在佛界，她是遇到了韋陀，而韋陀也因為她，晚成佛數百年。但她的本性注定了她的悲劇，她的開花義無反顧，所以定然是傾盡生命的。才讓早已知曉她有了靈識的韋陀守著她，不放心離去，但等韋陀發現了她對自己的依戀後，毅然離去，那次，她第一次開花，如今已經是第三次了，既然去了，那是命數，又何苦糾纏。」
　　「倘若我就要糾纏呢？」風鬟一點也不想聽對方廢話，這些話，不用他說，她也明白，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有什麼辦法，紫星對她來說，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存在了。
　　「佛門三大戒，貪，嗔，癡，妖皇殿下都已經佔全了。」如來歎了一口氣，緩緩道。
　　「我不是佛門弟子，也不想脫離地獄，本來就不是你們這個時空的人，我是妖，也不需要超脫，戒律對我來說只是廢話，我來，是求你救紫星的。」妖皇有些不耐，周圍的唸經聲裡念的都是降妖咒，明顯是針對她的，強自運起身體裡的能量與這降妖咒對抗，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與如來對話，她暗藏在袖子裡的手已經出汗了，孤身一人深入敵方果然是不明智的選擇，要是撐不住，今日就得死在這裡了。
　　「可是你該知道曇花一旦開花，佛也不能阻止。」佛殿金光閃耀，佛祖的手裡也是捏著印決，但妖皇看上去也只是脾氣暴躁了些，好像並未有多大的影響。
　　「紫星是出自你們這裡，總該有什麼辦法吧，我是誠心來求醫的，不是來和你們鬥法的，不用這麼大的陣仗對付我，現在什麼情況相信佛祖也是知道的，我有事對你們不一定有好處。」風鬟捏了捏懷裡的紫星，強迫自己冷靜，要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老早就掀了對方的蓮花台打起來了。
　　如來微微點頭，一收手印，四周降妖咒也停了下來：「恭喜妖皇殿下功力又增，在我這金光大殿內，念降妖咒都對您無用。」在金光大殿中由眾佛，菩薩，羅漢念降妖咒，這樣的威力的驚人的。
　　「等你的伏魔咒能把殘崖給制服了，你可以來考慮怎麼對付我。」妖皇不得不承認這咒處處針對她妖的體制，若不是億萬年的修行在此，自己早就支持不住了，何況現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信念支撐著她。
　　「妖皇殿下，你可知曇花與蓮花如此相似，可為何蓮卻與佛有緣，成為蓮台，而曇花不行？」
　　「不知。」風鬟一皺眉，這個老和尚要說什麼？
　　「那是因為曇花太過執著，就想眼前這朵，拋不開放不下，不斷的去束縛自己，束縛別人，所以她與佛有緣，可又無緣。」如來手裡出現一個金缽，手微微一動，妖皇懷裡的紫星就緩緩升起，落在金缽裡。
　　「可有救？」風鬟一臉的急切，她才不要她的紫星與佛有緣，那要真的有緣了，不就得六根清淨嗎。
　　如來搖一搖頭：「你自己該知道後果。但是我倒可以為你指一條明路，或許有救。」
　　「怎麼救？」
　　「此曇花原本是無救了，但機緣巧合，你給她戴上了你妖界的至寶，昀。所以在她魂識消散的時候恰巧就有那麼一部分被昀吸收了。現在我只需用五色線將她繫好，因為她太脆弱，稍有不慎就會消散。用五色線能保護她，這樣你便可帶她去精靈界，精靈善醫術，而且一向與世無爭，純淨無比，自然能用它們那裡的清水重新滋潤這株曇花。只是，花能重開，可是能否恢復意識人身，還要看你與她的造化與你的緣分。」
　　五色線，在佛教中指的是綠、紅、黃、白、黑五種顏色的線，象徵如來佛的五種法門：信、進、念、定、慧。若有如來佛祖親自加持的五色線，便可得十五種善生。但如來給紫星系上的不是一般的五色線，而是特別加注了它的法力的，能散發五道福光，將她的一縷魂識守護在裡面。
　　妖皇看著那一截脆弱的枯枝被纏上幾縷五彩的細線，心裡就一陣揪疼，是她把紫星弄到這般田地的。
　　「如來，我欠你一個人情。」妖皇抬頭，看著眼前是這尊世人拜服的佛。
　　「妖皇又怎會欠我，你來是緣分，就像她與我佛有緣一樣。」
　　「冠冕堂皇的話少說，現在冥界出事你肯定知道，人界已經開始出現恐慌，恐怕第一個波及到的便是你們佛界，畢竟世事輪迴是也是你們掌握的，有因，也必有果，你肯出手，定然也是想好了所得的報酬，說吧，什麼條件？」
　　「妖皇果然痛快，我們只須你在佛界聽上七七四十九日的誦經，去一去你週身的煞氣，便是眾生之福了。」如來手指拈花，美輪美幻，叫人看不真切。
　　這金光佛界，對於妖皇來說比之仙界還要讓她不適，一刻也難以待下，更別說七七四十九天了，佛界的一天等於人界的一個甲子，這麼算來，她得在佛界聽和尚唸經兩千九百四十年，這會讓她瘋掉的，可是去精靈界的路只有佛界知道，不然與世無爭的精靈早被騷擾了。傳說，精靈可以預測未來至少千年的災劫。所以誰都想去得到一隻能夠寓言的精靈。
　　「這個條件會不會太大？」妖皇咬牙切齒的問，要是聽上那麼久的降妖咒，自己可能還沒見到紫星，便會被打回原型了。
　　「值與不值，便要看妖皇殿下自己的抉擇了。」如來依然一臉慈祥，笑看眾生，生死，離別，輪迴，對佛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而情之一字，對佛來說，更只是眾多大愛中的一個小愛，何嘗如此執著，放手才是真理，妖皇之所以受制於人，便是因為放不開情，倘若放開了，便才是無敵。
　　妖皇看看手裡的枯枝，想想和紫星相處的那些日子，對她來說，真的從未那樣純粹的快樂過，沒有紫星，就是生不如死，那和聽這些老和尚唸經也沒什麼區別，甚至更痛苦，與其這樣，不如留下來聽個兩千九百四十年，為了紫星，她願意這麼做，就當是補償她欠紫星的。
　　「好，可是現在不行。」妖皇點頭。
　　「有妖皇的承諾那便足夠，至於何時來，我相信您自己可以斟酌。」
　　妖皇心裡那個憋悶，她和如來同為一界之王，明明是平級的，可是現在要是在他佛界被軟禁個幾千年，就真的是矮他一截，而且，真的是佛能降妖了，連妖皇也被關了幾千年，人界該又有新的傳說了吧。如來佛祖降伏了妖皇，並將她關押在佛界七七四十九個甲子，在每日誦經感化下，妖皇終於改邪歸正。或者換一個版本，妖皇在被關押了七七四十九個甲子後，終於又逃出了佛界，繼續為禍人間，不過從此總有一個如來佛祖能夠制服她，所以她再也不敢囂張，所謂邪不能勝正。不過如果僅僅這些就能換得紫星回來，她根本不會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虛名對她來說意義並不大。
　　「放心，雖然我是妖，可是只要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遵守。你該告訴我怎麼去精靈界了吧。」風鬟收好紫星的本體，抬頭看著如來。
　　「精靈法力低微，但卻過分純淨，所以他們所生存的世界會距離我們很遠，而且只有一條特殊的通道，妖皇殿下等會只需順著我指的路一直朝前走，一路上無論出現什麼都不要理會，一旦你回頭了，通道就會關閉，你也會被困在其中。」
　　「好，我記住了，但他們會不會不肯救治紫星？」
　　「放心，精靈都很善良，只要你去了，他們一定會幫助你，只是，你切莫傷害那裡的一草一木，因為他們都是有生命的，不要讓精靈對你產生敵意，你乃妖皇，精靈王對你定然禮遇。」如來雙手合十，口中慢慢念著經文，妖皇面前緩緩啟動了一個幽深的通道。
　　深吸一口氣，帶著紫星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