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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族與海東青

滿族與海東青

  海東青"是滿族人用於狩獵的獵鷹。滿族是以射獵著稱的民族,先民們很早就懂得捕鷹,馴化後,用來幫助獵戶捕獲獵物,俗稱“放鷹”。早在唐代,海東青就已是滿族先世朝奉中原王朝的名貴貢品。唐代大詩人李白曾有詩:「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本草綱目》中記載:「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富育光老師寫的《七彩神火)故事中寫到天雕來自享滾河以東,滿族話叫它“松昆羅”,意思是天雕從享滾河飛來的。漢語把它譯成海東青。海東青又叫白尾海雕,它雖然大小如鵲,但天性兇猛,可捕殺天鵝、小獸及狐狸。《清朝野史大觀》中這樣描寫了放鷹的方法:“鷹以繡花錦帽蒙其面,擎者挽絛於手,見禽乃去帽放之。”海東青都是野生野長,由人捕來馴化後再以供助獵之用,由於海東青不易捕捉到和馴化,在金元時期甚至有這樣的規定:凡觸犯刑律而被放逐到遼東的罪犯,誰能捕捉到海東青呈獻上來,即可贖罪,傳驛而釋。因此,當時的可汗貝勒、王公貴戚,為得名雕不惜重金購買,成為當時一種時尚。   
  海東青中以純白的玉爪為上品,另有秋黃、波黃、三年龍等名目。到了清代,一隻海東青竟值30兩白銀,可見其何等珍貴。驕奢的遼統治者年年向女真族索要海東青,且每至其國,必欲薦枕者。其國內輪中下戶作止宿處,以未出室女待之,後,使者絡繹,恃大國命,惟擇美好婦人,不問其有夫及閥閱者。激起女真人的怨憤,在女真完顏部首領阿骨打率領下,集女真諸部兵,擒遼障鷹官。清代文人沈兆提曾評價道:「遼金釁起海東青,玉爪名鷹貢久停。」可見,一隻鷹雖微不足道,卻關係到遼金的興亡。   
  遼、金、元、明、清各代均設有類似鷹坊的機構,專司捕取和飼養。滿族人以鷹用於狩獵,統治者則以鷹捕鵝雁,作為享樂消遣的手段。海東青的捕捉和馴服很不容易,民間常有:“九死一生,難得一名鷹”說法。將野性十足的海東青用捕鷹網捕獲後,要拜謝鷹神格格的恩賜。帶回家放在熬鷹房將鷹上架,加上腳絆,幾天幾夜不讓它睡覺,磨掉野性,叫熬鷹。再通過過拳、跑繩等環節,這時鷹就能聽人的吆喝來到獵者的手臂上。最後通過對鷹的勒膘,把腸油刮出,使鷹飢餓,但肌肉強健,便於捕獲獵物。馴好的鷹就可以到山野之中放鷹了。架鷹者站在高處觀望,讓人用棒敲打樹叢將野物轟出,俗稱趕仗。發現有獵物跑或飛出,鷹會立即尖叫著俯衝下去捕獲住獵物,架鷹者要盡快趕到取下獵物,只給鷹吃點動物內臟,不可餵飽,所謂鷹飽不拿兔,就是這個道理。除《清朝野史大觀》外,《燕山叢錄》、《遼史》等書還比較詳細記錄了遼國主縱鷹助獵的情景。次年早春,獵戶們將鷹餵飽,除去鈴鐺和腳絆子,將鷹放回歸大自然過春天和夏天,繁殖後代。   
  海東青不僅是勇悍的獵鷹,同時也融化到滿族的文化之中。金代一位詩人把海東青撲擊天鵝的場面描寫為搏風玉爪凌霄漢,瞥日風毛墮雪霜,表現了對海東青以小制大、堅毅勇猛的讚譽。考古工作者在興凱湖地E發掘出骨雕鷹頭,距今約六千餘年。在金上京古城東女真墓群中,發現了以海東青捕捉一隻飛翔的天鵝為紋飾的鎏金銅帶挎。另外,在我國現存的古樂譜中,有海東青拿天鵝的琵琶曲譜。民間兒童遊戲中有老鷂子叼小雞活動。在吉林敦化一帶流傳的《阿瑪有只小甲昏》的歌謠:拉雅哈,大老鷹,阿瑪有只小甲昏,白翅膀,飛得快,紅眼睛,看得清,兔子見它不會跑,天鵝見它就發蒙。佐領見它睜大眼,管它叫做海東青... ...這些都是滿族民族精神的藝術體現。康熙皇帝曾寫詩讚美海東青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屬海東青。
  在滿族民間有許多關於海東青的傳說。
  《七彩神火》中說:殘暴貪婪的大遼王,年年逼迫女真部落的“達敏包”(就是鷹家或鷹戶的意思)替遼王捕捉鷹雕。還拿鷹戶的妻子兒女做人質,如不按時交鷹就砍殺活埋。達敏包中有個老鷹達(即頭領),為了解救本部落人的危難,帶領一子一女,到很遠的北方享滾河的盡頭捕鷹,結果老鷹達和兒子被凍死在山上。女兒在神火格格的指點下,用太陽的七彩神光照化了鷹山上的冰雪,使山上的海東青向南移居,這樣,捕鷹的鷹戶就比較容易捕捉到了,老鷹達的女兒在一次雪崩中喪生,變成一隻高飛的鳥。   
  另一個傳說《鷹城與海東青》的故事,寫的是女真首領阿骨打率兵攻打大遼國,借助海東青助戰以少勝多,大敗遼兵獲勝。   
  在滿族薩滿教神諭中,唱贊鷹神有遮雪蓋地的金翅膀,懷抱兩個銀爪子,白天背著日頭來,晚上馭著日頭走,是人世間光明與黑暗的支配者。同時鷹神與雕神又是力量與威武的象徵,雕神為最兇猛的宇宙大神。  
  在滿族薩滿神諭中傳講,天剛初開時候,大地像一包冰塊,阿布卡赫(天神)讓一隻母鷹從太陽那裡飛過,抖了抖羽毛,把光和火裝進羽毛裡頭,然後飛到世上。從此,大地冰雪才有融化的時候,人和生靈才有吃飯、安歇和生兒育女的時候。可是母鷹飛得太累,打盹睡了,羽毛裡的火掉出來,將森林、石頭燒紅了,徹夜不熄。神鷹忙用巨膀扇滅火焰,用巨爪搬土蓋火,烈火中死於海裡,鷹魂化成了女薩滿。所以,薩滿魂就是不屈的鷹。滿族著名的民間史詩《音姜珊蠻》中的女主人公尼山薩滿,就是依憑著鷹神引路,為拯救青年獵人的魂靈進入地府,憑神鷹的助力救出神靈,將其帶回人間。在吉林石克特裡氏家族大神祭中第一鋪神就是鷹神,是世居白山黑水地域的滿族先世亙古沿襲下來的古祭習俗。在打漁樓村,至今仍保留有鷹獵習俗。省社科院還拍過《最後一個鷹屯》的紀錄片。滿族人與鷹有著不解之緣,也是愛護飛禽的典範,對鷹的崇敬源於鷹的可畏力量,它以高居在險處,非凡的飛翔能力,以小勝大的精神和高強的本領,急風驟雨練就了一雙無比矯健的翅膀,日月嵐光鑄出了兩隻銳利的眼睛。奮飛九天而不知疲倦,高瞻遠矚而從不迷失方向,越是嚴寒風雪,他越是無畏地百折不回地向前。   
  愛新覺羅·溥傑先生在《四平民族研究》創刊號封底題字為:"民族之鷹海東青"。可以說,滿族人民確如海東青一樣,奮飛不止。有人考證"海東青"就是女真稱號的真正含義,女真稱號就是女真族的民族精神的體現。遙想當年,女真人勢如破竹,騰飛於白山黑水之間,猶如"海東青"搏擊長空追捕天鵝之勢,一舉翦滅了遼、宋兩個強大於女真數倍的封建帝國,問鼎中原,開闢了一個幅員萬里的遼闊疆域。在女真人的整個民族精神世界中充滿了鷹氣,在女真人的心目中海東青是最崇高、最神聖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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