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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沃祁連----西路軍史

血沃祁連----西路軍史

  1934年末,在國民黨百萬大軍的圍剿壓迫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各路紅軍被迫離開苦心經營的蘇區根據地,相繼進行戰略轉移,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漫漫長征。全國紅軍主要分成四路,一路是從江西蘇區西征北上的紅一方面軍,即中央紅軍;一路是從湘贛蘇區北上的紅二方面軍;一路是從鄂豫皖蘇區北上的紅四方面軍;還有一路是紅四方面軍的25軍,作為偏師從鄂豫皖蘇區出發單獨北上。在差不多整整2年時間裏,各路長征紅軍穿梭強敵,倦旅奔襲,披荊浴血,無日不戰,其間幾度分合,兄弟鬩牆,二涉雪山,三過草地,萬里征塵,埋骨路畔,其所遇之艱難困苦,其所為之英勇豪邁,均可至人類超越自身極限之峰巔。
  1935年9月,紅25軍首先到達陝北蘇區,與劉志丹領導的陝北紅軍會師,勝利完成長征。1個月後,毛澤東、彭德懷率紅一方面軍到達陝北,第二個結束長征。又過了1年,紅二方面軍和紅四方面軍輾轉萬里,也到達了陝北。1936年10月,紅軍一、二、四3大方面軍勝利會師,全國規模的紅軍長征終於結束。
  然而,此時的形勢依然十分危急。蔣介石見全國紅軍都集中到了陝北,立即調集大批國民黨中央軍入陝,配合當地的東北軍和西北軍。1936年10月21日,在蔣介石的嚴令下,各路國民黨軍隊向紅軍發起攻擊,蔣介石親自飛到西安督戰。當時紅四方面軍第30軍已控制了黃河岸邊的靖遠渡口,正在抓緊時間造船準備搶渡。國民黨中央軍集中了3個軍的兵力,在飛機的配合下,由南向北推進,與紅四方面軍的後衛部隊4軍、5軍和31軍發生激戰。國民黨軍在火力上佔有很大優勢,而戰場上又到處是光禿禿的黃土坡,無險可守。紅四方面軍部隊長征方息,彈藥缺乏,武器也很差,雖拼死奮戰,付出巨大犧牲,但仍然抵擋不住國民黨軍的進攻,被迫步步後退。
  危急關頭,10月24日夜,李先念率紅30軍由靖遠偷渡黃河成功,經過戰鬥,打垮了對岸的國民黨軍,佔領了渡河橋頭堡。紅軍立即在河上架設了浮橋,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政委陳昌浩及前敵指揮部於27日渡過黃河,後續的紅9軍也於28日渡河成功。按照原定計劃,紅四方面軍的4軍、5軍和31軍應相繼在靖遠渡河,而彭德懷率紅一方面軍一部在打退南線國民黨軍的進攻後,應於中衛渡口西渡黃河。然而國民黨軍的推進速度太快,29日就追至靖遠渡口。看守渡口的紅5軍抵擋不住,只好倉促渡河。國民黨軍的飛機迅即炸斷了渡河浮橋,渡口亦被佔領。未來得及渡河的紅4軍和31軍獨對強敵,只好退向打拉池一帶,與彭德懷的紅一方面軍會合。 此時,紅軍如要繼續執行“寧夏戰役計畫”,只有擊退國民黨軍隊,重新控制黃河渡口,打通與河西部隊的聯繫。可這時彭德懷卻不能統一指揮部隊,原因是紅四方面軍的最高領導人張國燾想保存實力,不想讓紅4軍和31軍與強大的國民黨軍拼消耗。彭德懷既指揮不動紅四方面軍,而紅一方面軍的力量又太單薄,阻擋不住國民黨軍的進攻。結果國民黨軍快速推進,相繼佔領靖遠、打拉池和中衛等黃河渡口,截斷了寧夏通道,過河的紅四方面軍主力與河東紅軍的聯繫也被隔斷。至此,“寧夏戰役計畫”已無法實行。 11月8日,毛澤東及中央軍委電令彭德懷、朱德和張國燾率紅四方面軍和紅一方面軍退回陝北,再圖發展。而已過黃河的紅四方面軍3個軍則組成紅軍西路軍,在河西建立根據地,單獨執行打通“國際交通線”的任務。
  於是,河西紅軍開始了悲壯的浴血西征。 渡過河西的紅軍為3個軍,其中9軍和30軍是紅四方面軍的主力部隊,5軍則為原來的紅一方面軍部隊。11月10日,西路軍正式組成,成立了軍政委員會,最高領導為軍政委員會主席、紅四方面軍政委陳昌浩,原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任西路軍總指揮。下轄紅5軍,軍長董振堂,政委黃超,有3000餘人,槍1000余支,平均每槍5發子彈;紅9軍,軍長孫玉清,政委陳海松,有6500餘人,槍2500支,平均每槍15發子彈;紅30軍,軍長程世才,政委李先念,有7000人,槍3200支,平均每槍25發子彈。此外,還有騎兵師、婦女獨立團及機關人員,全軍總數為21800餘人。可以看出,西路軍的武器只能裝備全軍一半人馬,彈藥更是缺乏,此次遠征前途多難。西路軍總指揮徐向前為黃埔軍校一期畢業生,一手創建了鄂豫皖蘇區和紅四方面軍。在擔任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後,他指揮紅軍進行了許多次重大戰役,作戰風格以狠、勇、纏著稱,令國民黨軍非常頭疼。蔣介石當年對這個學生並沒放在眼裏,不料日後竟成了心腹大患。蔣介石出了10萬大洋買徐向前的人頭,價碼和毛澤東、朱德的一樣。陳昌浩則是留蘇學生,當年著名的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中的一個。此人年輕氣盛,作戰勇猛,因緊跟中央路線而被任命為紅四方面軍政委,成為紅四方面軍中僅次於張國燾之下的人物。 西路軍渡過黃河後,即向一條山方向殺去,將擋路的青海軍閥馬步青的部隊殺了個落花流水,前鋒直向西進。初戰勝利,紅軍上下充滿了樂觀情緒,認為馬家軍不過如此。
  其實,大錯特錯了。馬家軍是指青海和寧夏軍閥馬步芳、馬步青和馬鴻逵的部隊,都是封建家族世襲統制的軍隊,其中馬步芳被稱為“青馬”,馬鴻逵則被稱為“甯馬”。西路軍所要作戰的物件正是馬步芳和馬步青的青馬。青馬部隊士兵主要來自甘、青兩省交界地區信奉伊斯蘭教的回族、撒拉族、東鄉族人。在上層統治階級利用宗教觀念蒙蔽驅使下,也由於歷史上形成的民族隔閡與仇殺,青馬士兵在對外族的征戰中表現了很強的內聚力和奮勇精神以及殘暴行為。青馬軍隊作起戰來極為兇悍頑強,擅長騎兵奔襲與白刃格鬥,經常殘殺俘虜,臭名遠揚。此次紅軍大舉西進,所過之處正是馬步芳的地盤,他惟恐紅軍會占著不走,急忙調集青馬軍隊主力步、騎共7萬餘人,大舉向紅軍殺來。
  西路軍以紅30軍為先頭部隊出涼州,紅9軍出古浪,紅5軍斷後。因為地勢和人口稀少的原因,全軍成一字長蛇陣形,一個團與另一個團之間也隔著一天路程。11月15日,紅9軍佔領古浪城。古浪為河西走廊的要衝,南北兩面臨山,只有東西一條狹長的通路。紅9軍以2個師駐於古浪城外制高點,軍部及機關人員駐於城內。因為對馬家軍估計不足,紅軍的戰鬥情緒鬆懈了下來。16日清晨,馬家軍以3個騎兵旅、2個步兵旅和4個民團兵力向古浪發起突襲。馬家軍騎兵在曠野戈壁上賓士迅速,閃電而至。9軍倉促迎戰,陷於被動之中。馬家軍武器雖比不上國民黨中央軍,但比紅軍可強多了,而且還有山炮助戰。城外紅軍很快被分隔開,許多人被壓縮進古浪城中。守衛南山的1個團部隊孤軍無援,在馬家軍的反復攻擊下幾乎全軍覆滅。馬家軍隨即向古浪城發動猛攻,古浪城牆殘破,多處有缺口,紅軍阻擊火力薄弱,終被馬家軍突破。馬家軍騎兵沖入城內,沿街道猛烈砍殺。城內有許多紅軍機關人員,並沒有槍,結果死傷慘重。9軍組織反擊部隊頑強苦戰,總算把馬家軍趕出城去。這時紅軍又犯了一個錯誤,竟出城進行追擊。不料馬家軍進退神速,騎兵很快殺回將出城紅軍截斷於曠野之上。經過苦戰,這些紅軍全部戰死。馬家軍又返回攻城,紅9軍官兵拼死守城,用木棍、大刀片、甚至磚頭瓦塊與敵血戰。危急關頭,城外的紅9軍1個師衝破馬家軍封鎖,向古浪接應而來。馬家軍見天色已晚,又不慣夜戰,便收兵而去。 古浪之戰,紅9軍損失2000多人,達全軍三分之一,特別是電臺及技術人員損失很大,可以說元氣大傷。當日夜裏,紅9軍放棄古浪向永昌退去。許多紅軍重傷患無法帶走,只好留在古浪,並留書信希望馬家軍善待俘虜。第二天馬家軍進入古浪空城,第一件事就是把紅軍傷患全部殺光。
  古浪一戰的失利,已暴露出西路軍面臨的困境。西路軍裝備低劣,人數又遠少於馬家軍,從作戰態勢上就處於下風。而馬家軍盤踞河西多年,地形熟悉,且多是騎兵作戰,機動迅速,戰鬥力甚至強於國民黨中央軍。河西地區人煙稀少,物產貧瘠,西路軍補充不易,糧彈缺乏,前途不容樂觀。 11月19日,中共中央電示西路軍,要求他們暫停西進,在永昌、山丹、涼州一線建立根據地。實際上這裏地形狹窄,南北都是高山沙漠,村莊零落,居民回漢雜處,實不容易建立根據地。以徐向前為首,西路軍高級指揮員都對中央的這個命令很不理解。許多年以後,徐向前才弄明白,當時國民黨重兵雲集陝北,中共中央和紅軍主力的情況極為危急。中央此令意在擺出河東紅軍可能渡河向西與西路軍會合的假像,使國民黨分兵扼控黃河沿岸,陝北紅軍主力可借機向東或向南突圍。 從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西路軍苦苦堅守於永昌、山丹、涼州一線。馬步芳見紅軍在自己的地盤裏停下不走了,不由大急,連日驅動馬家軍向西路軍發動進攻。紅軍以劣勢疲憊之師頑強抗擊馬家軍的攻擊,因彈藥不足只好用大刀、木棍拼搏。馬家軍騎兵眾多,忽來忽去,紅軍困守各個堡壘土圍,幾乎無日不戰,傷亡極大。一直打到12月初,西路軍已傷亡達6000餘人,馬家軍死傷也差不多,雙方打得筋疲力盡,戰鬥漸漸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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