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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莊子教小學，不久之後很多父母都會要求讓自己的孩子轉班。

莊子從不在孩子身上打分數、定名次，因此不發成績單。他走進教室，就像走進雜貨舖，趕忙將印著阿拉伯數字的售價標籤一一撕掉。讓每樣東西都回到他自己：酸的、甜的、苦的、辣的：軟的、硬的：長的、短的…。
莊子說，每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不可替代，更不可用數字去標價。心靈的成長，是各人自己的事，怎麼可以和別人放在同一座天秤上去比較輕重呢？
很多父母都聽不懂，尤其是那個常拿第一名的孩子，他的父母更聽不懂：不，是不願聽懂！
「莊老師，你剝奪我孩子當第一名的權利！」他抗議。

校長也同樣聽不懂：不，是不可以聽懂：如果聽懂了，「校長」還做得下去嗎？
「莊老師，不打分數，不定名次，我們怎麼分得清好學生或壞學生呢？」校長很不高興。
莊子默然不應。但是，沒有成績單，沒有數字，很多父母便弄不凊自己孩子的心智究竟有沒有長大。第一學期結束後，就轉走了二分之一的學生。

莊子還是那個樣子。他不喜歡孩子們整天關在教室裡，像一群飼料雞，只會吃便當、喝水：背書、寫字、演算(數學小無敵)、考試……。孩子們必須有更多的時間走出教室，在校園裡揀果皮，紙屑、拔草、種花或畫畫、唱歌、打球、玩各種遊戲：但不比賽，因此也沒什麼冠軍、亞軍的。再有時間，就到圍牆外更遠的地方，田野、山上、海邊，甚至市場、醫院、大街、小巷……。他要孩子們不要用太多嘴巴，而儘管用眼睛、耳朵、鼻子、手指頭，尤其是「心」。

莊子說，人只有回到真真實實的生活，才能得到智慧：別讓書本成為心靈的監牢。
很多父母都聽不懂，尤其是那些看到孩子捧著書本，拿著鉛筆，才覺得安心的父母更聽不懂。不，是不敢聽懂！
「莊老師，孩子書讀得不夠，作業寫得太少呀！怎麼和別人競爭？」他們很惶恐。
校長也同樣聽不懂。不，是不能聽懂。如果聽懂了，學校還辦得下去嗎？
「莊老師，被督學查到，我們都別混了！」他很惱怒。

莊子默然不應。第二學期結束後，另外二分之一的孩子也轉走了：只留下一個學生，看起來傻兮兮的。查閱資料：父母雙亡，由其祖父撫養。老人年八十，常唸唸有詞：「人啊！唉！要怎麼說呢？」說了等於沒說，人們以為他是個「癡呆」。
「你為什麼不轉班？」莊子問。
這個傻孩子默然不應。其後，聽說教育當局堅持不准莊子繼續教小學，理由是：「不懂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