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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墓葬之謎

曹操的墓葬之謎

七十二疑塚

  當曹操一旦確定為反派人物並被公共認可,就連他的死也打上了奸詐詭譎的烙印,有了他人生的第三大謎團──墓葬之謎。

  曹操曾在〈遺令〉中明確寫下自己的埋葬之地:「葬於鄴之西岡上,與西門豹祠相近。」這一遺囑也得到了認真的落實,曹丕在〈武帝哀策文〉中具體地描述了喪葬過程,並指明了墓葬地點的地貌。可能是盜墓賊並未掘到曹操墓葬的緣故,就編排出一則流傳甚廣的曹操在漳河上設七十二疑塚之說。更有人將曹操的奸詐想像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以他的口吻作詩一首道:「人言疑塚我不疑,我有一法君莫知。七十二外埋一塚,更於何處覓君屍?」你就是掘盡七十二塚,也找不到曹操的屍骨,因為他真正的墓葬卻在七十二座疑塚之外。對此,我們不得不「佩服」那些以貶損曹操為能事的某些後人的想像力之豐富奇詭,如果曹操再世,恐怕也會為之折腰的。

  其實,曹操一生節儉,不貪戀財物,不積聚私產,更反對厚葬。墓中既然沒有什麼金銀財寶,也就不怕他人盜墓,那麼,還有什麼必要故設疑塚大擺「迷魂陣」與後人玩那小孩般的「捉迷藏」遊戲呢?

蓋棺難論定

  曹操生前就是一個富有爭議的人物,這種爭議在他的早年就已開始了,隨著他走上政治舞台,將人性的方方面面淋漓盡致地鋪排、發揮開來,各種各樣的褒貶毀譽更加紛至沓來。就一般情況而言,一個人死後往往可以蓋棺論定了,可曹操卻不然。

  最早對曹操作出評價的是《三國志》的作者陳壽,他的?述與評說較為客觀、全面,也是一部我們今天認識曹操真實面目的可信文本。此後,詩人陸機、唐太宗李世民、歷史學家司馬光、文學家蘇軾等人都留下了有關曹操評說的文字,有褒有貶,還算持平。但總的趨勢是,越到後代,其貶的成分就要多於褒的內容。至蘇軾時,對曹操的肯定就已相當有限,而貶抑卻十分厲害了:「曹操陰賊險狠,特鬼蜮之雄者耳。」

  到了南宋,對曹操的評價竟降至了最低點,這恐怕與當時的政治形勢有關。占據北方的金人承襲北宋,尊曹魏為正統;而偏安江左的南宋之勢與僻處益州的蜀國相似,便以蜀漢為正統。因此,對曹操的大加撻伐也就在所難免了。朱熹將曹操斥為「篡盜」,對他的一言一行全都看不慣;陸游有詩曰:「邦命中興漢,天心大討曹」。

  明朝時,以張溥為代表的文人對曹操有褒有貶。褒的是他的文學成就與多才多藝,貶的是他的政治功業,基本上承襲了南宋的「篡盜」舊說。

  延至清代,王夫之、朱乾等人都能以客觀的態度評價曹操,而全盤否定者也不乏其人,最為突出的代表就是乾隆皇帝,他從維護自己的統治利益出發,不能容忍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篡逆」行為。

  歷史上對曹操的不同評價往往出於不同的角度與立場,大多以正統觀念與忠奸善惡為標準,出於實際的政治需要加以評說,並形成了一股縱貫而下的「藍本」,不知不覺地影響著後人。

白臉曹操:古今天下第一奸人

  而影響最為深遠的評說還在廣泛普及的文藝作品如小說、戲劇、說唱等。民間藝人以正統文人及歷代統治者的評價觀點為依據,發揮自己的想像,經過藝術加工,更是將一段本身就具傳奇色彩的三國故事弄得神神鬼鬼,面目全非。唐朝時,三國故事演變為一種「市人小說」,「或謔張飛胡,或笑鄧艾吃」;北宋時,有了專講三國故事的藝人,並帶上了鮮明的「尊劉抑曹」傾向:「至說三國事,聞劉玄德敗,頻蹙眉,有出涕者;聞曹操敗,即喜唱快」;而「三分實事,七分虛構」的《三國演義》一問世,曹操就完全被定型為一個奸詐殘暴的反面人物,淪為古今天下第一奸人。通俗易懂、生動形象、曲折引人的《三國演義》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征服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從某種角度而言,正是小說《三國演義》使得史書《三國志》退出了民間的廣闊「市場」,造成了人們對它的淡漠與遺忘。

  元代戲劇勃興,曹操逐漸由評話藝人的口頭言說變成了舞台上那可觸可摸的實在形象。藝人們通過戲劇的方式嘲笑曹操的失敗,鞭撻他的殘暴,揭露他的奸詐,將一個有血有肉的複雜曹操推向極端,變成了單一的、平面的奸臣形象。有關曹操的戲劇,如《捉放曹》、《華容道》、《黃鶴樓》、《逼宮》、《戰宛城》等,沒有一齣頌揚他的好處,都是攻詰抨擊,那舞台之上搖晃著的曹操總是擠眉弄眼,做出無限醜態,令人可笑而生厭。即使當今大獲成功的新編京劇《曹操與楊修》,也難從根本上掙脫前人的窠臼、擺脫前人的影響。楊修常能猜出曹操心思,雖曾多次惹他不快,但楊修真正的死因還在於他與曹植過從甚密,在曹丕、曹植爭立太子的鬥爭中站錯了「隊」,曹操擔心他繼續幫助曹植留下後患,這才起了殺機。說到底,楊修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只要不影響曹魏江山,曹操巴不得自己手下的人才一個個卓爾不群,超出自己。可《曹操與楊修》一劇卻將楊修之死歸於曹操的「忌才」,以「唯才是舉」裝點門面,而骨子裡卻半點也容不得任何超過自己的真正人才。

曹操的歷史貢獻

  若論曹操對歷史的貢獻,當分生前死後兩個不同的層面。生前我們已有所述,而身後的「功績」就在於充當了封建統治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道具」,起著警戒世風、匡正道義的作用。

  曹操曾以他那文治武功的個人奮鬥改變過歷史,而後來的歷史對此也作出了「有力」的回應──改變他的形象與地位。如果我們換一種認識的角度以曹操為主體而言,這也算是他生前改變歷史的一種延續,他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無畏氣概,任人斥責唾罵地充當奸邪惡毒的化身,通過歪曲自己、醜化自己、「犧牲自己」的獨特方式,潛在而曲折地繼續改變中國的歷史與文化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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