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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恐怖中失蹤的黃埔名將~李玉堂

白色恐怖中失蹤的黃埔名將~李玉堂

台灣在白色恐怖期間,最有名的失蹤人口是黃埔一期的名將「李玉堂」。

  2004年的春節過後不久,台灣兩大報頭版報頭下,登了一則「李玉堂將軍及夫人陳伯蘭沈冤昭雪並頒予『回復名譽證書』」的啟事。短短幾十字讓大家回到五十年前白色恐怖的慘痛回憶裡。

  李國英老師在家父就讀師大國文系時,曾教過他鍾鼎文。李老師留著西裝頭,穿西服襯衫、打領帶,很多人都誤以為她是男老師。但山東人都知道她就是李玉堂將軍的女兒。

  黃埔一期的天子門生,出了三個山東名將,李玉堂、李仙洲和李延年,因為剛好都姓李,被稱為「山東三李」。而國軍是南方人的軍隊,「山東三李」下場都很悲慘。李仙洲於1947年魯南戰役,以中將副司令官身分被共軍所俘,在戰犯收容所住了12年,1988年病逝濟南;李延年中將來台後,因平潭島失守而坐牢多年,出獄後生活困頓,三餐不繼,1974年死在台北。

  李玉堂的戰功在三李中最輝煌,歷經掃蕩陳炯明、北伐、剷平閩變、剿共、抗日和國共內戰,是個打硬仗的將領。尤其是他率領第十軍創造的第三次長沙大捷,更是名聞中外。抗戰時長沙會戰的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國民黨吹牛誇勝的,根本毫無依據;但第三次是連日軍自己也承認失敗的。

  李玉堂是得過青天白日勳章的將領,但自海南島撤守台灣才兩個月,就自人間蒸發了。軍中都知道1951年1月26日他與妻子就被槍決了。但官方卻從未公佈李玉堂夫婦被槍斃,連被捕原因與羈押單位都諱莫如深。

  五十年來,外界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官方刻意釋放出來的,這樣更能達到恐怖效果。已故香港報人朱振聲(筆名戎馬書生)在《台灣行》一書中說,陳伯蘭族兄陳石青,原任第十軍軍需處長,早年曾參加共產黨。李玉堂撤退海南島後,陳石青煽惑陳伯蘭向共黨靠攏,但事機不密,被台灣情報機關偵知,誆以總統召見,將李玉堂夫婦逮捕下獄。

  軍法審問是由老第三師長錢大鈞任軍法庭審判長,查明李玉堂確未同謀,罪在治家不嚴而已。按照《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第九條,知匪不報的最高刑也只是七年徒刑。不過軍法官判他七年的判決書呈上去時,老蔣批了個「再判」;軍法官就改判他十五年徒刑,可是呈上去老蔣親筆又批了一個「恥」字。

       因為老蔣的「匪諜邏輯」就是「先生通匪,太太不一定知道;太太通匪,先生一定是奸匪」,李玉堂犯了老蔣的邏輯,又遇到他剛丟了大陸,心情極度鬱悶,一個「恥」字,就這樣槍斃了得過青天白日勳章的抗日名將。

  李妻陳伯蘭是江蘇銅山人,也曾經是徐州某女中校花,李任第九旅旅長時與陳結婚。李玉堂「伏法」那天正逢農曆除夕,他們看到憲兵至拘留所提人,以為是總統新年特赦,兩人乃沐浴換裝,李妻猶略施脂粉,一出門即見荷槍士兵,把他兩手反捆起來,押上軍車,李妻這時已腳軟不能走路,大哭不止。

  李玉堂不失將軍氣概,對他太太說:「這時還有什麼哭的,快走!」但李太太已不能走,憲兵便拖她上車。而李氏夫婦死後,特務們以為陳伯蘭受共黨利誘,家中必藏巨財珠寶,打開保險櫃一看,除一些平時穿戴飾物,什麼也沒有,特務大感意外。

  李玉堂在獄中曾留有遺書,給女兒李國英及五弟李蔭堂:「我命已矣!但事與我無關。總統命令,已無申訴餘地,我死後望有公論。我無對不起國家之事,國家如此對我,於國家何益?實為共匪所快。我不足惜,不過一生為國,如此下場,心有不甘耳,和平後,葬我於徐州雲龍山。」

       在李玉堂夫婦伏法前半年,老蔣一連槍斃了國防部中將參謀次長吳石、第四兵站總監陳寶倉等四人,以及台灣行政長官陳儀。吳石與陳儀被槍決前,軍法處邀中央日報攝影記者王介生、文字記者龔選舞,至台北馬町刑場目擊拍照,並發布新聞。

  但李玉堂一案從逮捕到槍決,老蔣都不讓相關機關公佈,更何況媒體。家屬與國人心裡都明白,李玉堂應該是凶多吉少了,但國民政府始終諱莫如深,卻放任小道消息在軍中與外省人(尤其是山東人)裡流傳。「李玉堂不見了」就成了白色恐怖中最震撼的一齣「奇案」。

  60年代老蔣有一次到金門巡視,用望眼鏡遠眺大陸河山,忽然發了瘋的大喊:「反攻大陸,你們快反攻啊!」空軍與海軍司令都不敢說話,李玉堂的山東同鄉、黃埔學弟的前陸軍總司令劉安祺就坦然報告:「校長,我們還沒準備好。」

  老蔣氣得拿手仗揮打劉安祺,打了幾下又放聲大哭:「玉堂啊!玉堂你在哪裡?你在我就不用受這些人欺負了。」一時之間,劉安祺也落下眼淚,一大堆司令哭成一團。他們在為李玉堂痛哭,其實不也是為自己哭、為總統哭、為黨國哭,也為這不幸的時代,共掬一把心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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