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無反顧:免疫系統
大約在六十年代,曾有一位外籍法官名Reece退休後生計有問題,得到當時的首席按察司何謹爵士特別准許,可以「有限制性地私人執業」,但不准上法庭打官司,只可以就法律上的疑問撰寫法律意見。
這種例子縱或不是空前,相信也屬絕後。所以律師在選擇轉任法官時,走的乃是不歸路。
現實中,選擇「改變初衷」的人處處可見,正所謂「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因時移勢易而另作新決定,無可厚非。九七前香港移民外國的人不在少數,現在很多已回流。有一位朋友移民外國前寫了一首詞,以表達心中的想法。
當年台灣有一首流行曲,名叫《我是不是您最疼愛的人》;他就這首流行曲的音調,用粵語「填詞」,其中的平仄都一一吻合,只要朗讀,就可以把這歌的音譜都唱出來。詞曰:「揮揮手轉面而去,心內情傷,起伏不平;悲今天一去異鄉,不知哪天再會。念日後縱是重見,鬢白如霜,歲月凋零;倘想起捨去往昔,可會後悔?誰知道我落泊悵惘心情,難保證此去愉快;忍痛卸下半世經營,畏虎避秦,一再闖世界;明知道彼處會做個,次等公民,寧將所有建設盡棄;只盼接着繼往開來,國萃慎勿忘記。」在今天,看到並沒有猛於虎的苛政,回想當年更沒有避秦的需要,自是真的有點兒後悔。外國護照既已到手,乃毅然重回香港居住。
身體中的免疫細胞,一旦決定與某些體內生物(例如一些良性的細菌)或身體組織「和平共存」,以後就絕不改變初衷;另一方面,若是認定了敵人,也會一往直前,義無反顧。當一個嬰兒吃第一口奶時,駐守在他腸中的免疫細胞從未見過奶,它們會怎樣處理奶裏面的蛋白質﹖本來,理論上嬰兒的免疫系統,會毫不留情地去攻擊這些屬「非我」的蛋白質,但實際中,若哺的是母乳,這種情況少會發生,因為母乳內的「轉化生長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TGF)會刺激嬰兒腸腔的免疫巨噬細胞,導致細胞表面出現一個叫CTLA4的蛋白質。
這個CTLA4會主動接觸腸腔淋巴細胞表面一個叫CD80/CD86 的樞紐,熄滅淋巴細胞的敵對性。就是這樣,嬰兒接受了媽媽的蛋白質。這現象叫免疫忍受(Immune Tolerance)。數月後,當小寶寶能吃別的食物(例如雞蛋)時,母乳中的TGF會再一次發功,藉CTLA4和CD80/CD86熄滅淋巴細胞對雞蛋白的敵意。這樣,小寶寶便終身不會對雞蛋白敏感。此乃後天免疫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