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 管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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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發表於 2009-9-19 12:08 只看該作者
台北猴硐古道
後凹古道(日人路)
猴硐的「後凹古道」是近年來才被發現的一條古道。去年二月,山友mori兄登金字碑古道時,在距離金字碑約300公尺處,發現右側另有一條山徑,於是好奇進入一探,發現這條山徑通往猴硐的後凹聚落,可出侯牡公路(北37鄉道),抵達猴硐火車站。
今年七月,猴硐文史工作室周章淋先生發表《猴硐的淡蘭古道及日人路》,揭開了這條古道的身世。
原來,日據時代宜蘭線鐵路在三貂嶺隧道尚未貫通以前,火車只能先通車至猴硐。因此往來台北、宜蘭的商旅,必須在猴硐車站下車,改用步行,走傳統的淡蘭古道,翻越三貂嶺(金字碑古道),至牡丹坑、頂雙溪、遠望坑,再越過草嶺古道,進入宜蘭。
於是猴硐成了宜蘭線鐵路暫時的終點站,旅客多會在猴硐車站附近的旅社過夜休息,次日再結隊出發。由於傳統的三貂嶺古道是沿著大粗坑溪岸上行,距離猴硐火車站較遠,於是新修了一條沿後凹溪上行的山路,可直通金字碑,而不必走較迂遠的古道舊路。這條新路被鄉人稱為「日人路」。這是大正8年(1919)的事了。
這條日人路卻僅有兩年多的熱鬧光景而已。大正11年(1922)9月,三貂嶺隧道貫通,火車可行駛至牡丹坑,猴硐站也失去中繼站的功能,這條日人路隨之沒落。而在金字碑古道尚未整修成步道以前,早期猴硐人前往金字碑,仍然走著這條舊路上山。只是隨著歲月流轉,這條古道逐漸被人淡忘,直到去年才意外又被重新發現。
劉厝古道
今天探訪猴硐的後凹古道,停車於猴硐瑞三礦業運煤橋旁的空地。選擇從這裡出發,是為了先探訪一條「劉厝古道」。
這條古道也是今年才被山界及猴硐文史工作者命名發表的。古道的入口就在運煤橋旁,礦三礦業大樓(侯硐路158號)右側的石階路。這條舊路可通往侯牡公路上的劉厝聚落。
現存的古道僅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而已,而沿途有古樸的石階路,廢棄的古厝,充滿著礦鎮蕭條後的寂寥感。古道接近公路處,有幾間民宅,還有人居住,設有養雞場。古道出口約是侯牡公路3.8K處。
侯牡公路,是昔日猴硐通往牡丹的保甲路。取左行,沿著公路往下坡路走,即可通往劉厝聚落。沿途有兩個景點。約前往百來公尺,公路右側不遠處有一尖狀小丘,峭壁外露,相傳先民來此地拓墾,看見岩壁洞穴有猴群出沒,因而以「猴洞」為地名。日據時代宜蘭線鐵路在此地設站,車站命名為「猴硐」。光復後,政府認為站名不雅,後來將「猴」改為「侯」。
近年來,鄉土意識興起,在地方人士要求下,於是政府又恢復「猴硐」舊名。不過舊的路名及門牌並沒有更換,因此,「猴硐」、「侯硐」的稱呼在此地都仍然看得到。
續行至到侯牡公路3.5K處,就是昔日猴硐神社的所在。僅剩鳥居及石階參道殘跡,神社的主要建築都已被拆毀,拜殿改建成一座小涼亭,本殿則僅存基台而已。鳥居柱上「奉獻」的刻字仍然清晰可見,而昭和紀元及捐獻者名字都已遭塗銷。
猴硐神社建於日據昭和晚期,為「皇民化運動」時期的舉措,隨日本戰敗投降,日本神社也走入了歷史。大概是因為神社離猴硐聚落較近,可用的石材木材等建材都被民眾搬走利用,所以建物所剩無幾。現在參道兩側的石燈籠是近年來新設置的,外觀還很新穎。
猴硐神社旁有新鋪的石階路,通往山腳下的懷德亭,走過亭前的介壽橋,即可返回猴硐火車站。
續行侯牡公路不遠,公路旁出現小聚落,有幾戶人家,這裡就是劉厝了。劉厝,又稱「猴硐仔尾」,是猴硐最早開闢的地區之一,居民大多姓劉,所以得名。
過了劉厝不遠,來到公路約3K的轉彎處,就看到了後凹古道的入口。公路護坡牆有藍天隊設置的登山指標。
由此登爬,古道路況良好,約三、四分鐘,遇一間荒廢的石頭厝,改為養雞場,來到這裡,頓時狗吠聲大起。主人不在家,狗兒盡職,對陌生訪客狂吠不已。
後凹,是山區谷地,因位於大粗坑溪旁的山丘後方山谷,而被稱為「後凹」。石頭厝前的小溪流,就是後凹溪了。越溪後,有柚子園,隨即遇叉路,古道應取右行,路旁也綁有登山條。不料我卻被腳下的古樸石階所吸引,未注意到叉路,順著石階走往左叉路,前方有兩間廢棄的石頭厝。後續仍古樸的石階路,我不疑有它,就這麼一路上行。
翻越一支稜,山路轉為平緩的山腰路,不久,望見下方的大粗坑溪。約行10分鐘,山徑接金字碑古道。這時才發現我走錯了。這裡離金字碑還很遠,反而距離金字碑古道的登山口不遠。
後來問猴硐當地人,才知道這條山徑是後凹通往大粗坑的一條舊路。當地一位老伯說,猴硐山區的山徑很多,大多是採礦時期礦工走出來的路,採礦結束,這些山路就漸漸堙滅於山林裡。
雖然走錯了,但影響不大,仍是走到了金字碑古道。只是原先計劃走後凹古道上山,走金字碑古道下山,陰錯陽差的變成要先走金字碑古道上山。
金字碑古道
金字碑古道,又稱「三貂嶺古道」,是昔日淡水廳與噶瑪蘭廳之間的官道,雖然享有高知名度,但遊客一向不多,因為這條步道,都是陡爬的石階路,人多苦之。
二百年前,楊廷理第一次入蘭,上三貂嶺時,有詩句「古徑無人猿嘯樹」,可見猴硐自古以來就有很多猴子。
道光年間,姚瑩的《臺北道里記》描述這段三貂嶺山路「窄徑懸磴,甚險,肩輿不能進。」是淡蘭道路極為艱險的一段山路。
今天的三貂嶺古道,已鋪上寬整的石階路,山路不再艱險,不過三貂嶺陡峭依舊,炎熱夏日登爬,仍然感到吃力,也更能體會楊廷理第二次登三貂嶺詩句「可怪躋攀無腳力,重來絕頂汗如濡。」的心情滋味。
不必趕時間,走累了,就坐在石階長休息。原本預期40分鐘內可走到金字碑,因為走走停停,拉長休息時間,竟花了1個小時才抵達。
在抵達金字碑之前約兩百公尺處,發現右側路旁有一炭窯遺址。這附近是三貂嶺唯一地勢較平緩處,有竹林及姑婆芋等拓墾遺跡,一條小溪澗橫越古道,正是後凹溪的上游。近日少雨,溪澗已乾涸。後凹古道的入口就在附近。
道光元年(1821),姚瑩赴噶瑪蘭廳就任,路經三貂嶺,看到「藤極多,長數十丈,無業之民,以抽藤而食者數百人。」可能就是指此地。或許當時後凹就已形成聚落。
終於抵達了金字碑。偌大的岩壁,除了金字碑之外,僅有一、兩處被不肖遊客塗鴉刻字,由此可見三貂路險,遊客少,所以塗鴉破壞也少。古碑佇立於此地一百四十多年,依舊無恙,默默見證了淡蘭古道的歷史及其間的歷史滄桑變化。
這是我第三次走金字碑古道登三貂嶺,望著清朝同治6年(1867)台灣總兵劉明燈的岩壁題詩,人生與歷史的感慨油然而生。也試學古人,占詩一首如下:
三上三貂多感慨,年近半百體漸衰。
金字古碑今猶在,同治明治皆已埋。
回程探訪後凹古道,入口的樹幹有藍天隊的指標。古道沿途路徑清楚,路況良好,一路下坡,約三、四分鐘,遇後凹溪,左有小徑,通往附近的「後凹瀑布」,此處溪谷因岩層陷落而形成瀑布。
近日少雨,瀑水稀微。瀑下有小潭,農民在此設管引水至下游灌溉。
姚瑩《臺北道里記》描述登三貂嶺時,「草樹蒙翳,仰不見日色。下臨深澗,不見水流,惟聞聲淙淙,終日如雷。」應該就是指後凹瀑布了。這裡離金字碑古道不遠,樹林遮蔽,古道上無法看見瀑布,一百八十年前,雨季時,流水急,瀑布大,瀑聲迴響於古道林間。
古道沿著後凹溪右岸而下,路況不差,應是多年來農民利用此路上山拓墾及設管取水的緣故。古道沿途,青苔古階半埋草間,前後相續,扣人心弦。約行20分鐘,遇一荒廢石厝,牆上爬滿藤蔓,荒廢已久。不久,就抵達後凹聚落我先前走錯的叉路口。過溪,回到民宅,又與狗兒相逢。
誰說「一回生,二回熟」呢?多情卻被無情惱,狗兒怒吠相送。
循原路返回侯牡公路的登山口,走侯牡公路下山,不久,左有石階小徑下抵「侯硐橋」,接侯硐路,約十分鐘,返抵瑞三礦業大樓旁的運煤橋。
今天因走錯路,反而意外發現一條後凹通往大粗坑的舊路,走出另一種O形路線,這條路線涵蓋了較完整的金字碑古道。今天的路線組合,沿途景點頗多,瑞三礦業的遺跡,猴洞的地名岩壁,日本人的猴硐神社及日人路,兩百年前的淡蘭古道,都在這半日行程裡,像一幕幕的電影歷史場景,一一呈現在我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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