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梨傳奇
在阿里山附近的一座山裡,住著一位年輕人叫做麻達,「麻達」是鄒族語「勇士」的意思。他和母親靠著打獵、織布為生。
麻達的母親很會織布,織出來的花紋特別美麗出色,附近的姑娘都會拿東西來跟他們交換。因此,生活倒也十分愜意。
一日,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突然得了一種怪病,手腳逐漸麻木了,無法織布。如此一來,所有工作就落在麻達身上了。麻達要打獵、要織布,又要燒飯洗衣,忙得連休息時間都不夠。母親看在眼裡,十分不捨,常常望著窗外的藍天,喃喃自語:「太陽神啊!求您讓我趕快好起來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麻達母親的病依舊毫無起色。一個早晨,母親對麻達說:「孩子呀!我昨晚作了一個夢,夢見山神告訴我關子嶺的仙奶泉可以治好我的病。」麻達一聽,興奮地說:「那太好了,我快去取仙奶泉回來給媽媽喝。」母親聽了,不贊成的搖搖頭說:「到關子嶺,必須越過好幾座山,而且沿途中凶猛的黑熊、雲豹又多,路又陡峭,我看還是別去。」麻達毫不退縮,挺起胸膛說:「媽媽,別擔心!我會射竹標槍,再凶猛的野獸也不怕。」
於是,麻達幫母親備妥好幾天的食物後,隔天,自己也帶著乾糧、竹標槍和獵刀出發了。
一路上,麻達日夜趕路,一心只想盡快取得仙奶泉,治好母親的病。
一日中午,麻達在一座樹林裡,正打算停下來歇歇腳並吃點乾糧。忽然,傳來鳥類的哀鳴聲,一陣騷動後,矮樹叢裡突然竄出一隻嘴裡叼著五彩鳳凰的雲豹,鳳凰鮮血淋漓,不斷掙扎。麻達心生不忍,於是舉起竹標槍射去,結果正中雲豹的鼻頭,雲豹痛得張嘴大叫,然後丟下鳳凰逃走了。
鳳凰跌在地上,撲撲撲地想站起來,卻站不起來。麻達聯想到自己的母親,心裡一陣難過,於是趕緊採了些草藥,放進嘴裡細細嚼爛,然後敷在鳳凰的傷口上,又撕下衣襟替鳳凰包紮好,並且餵牠吃些乾糧後,才繼續上路。
幾天過去了,麻達越過了山谷,攀過峭壁,來到一條河邊。正要過河時,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穿著五彩衣服的美麗姑娘。姑娘笑瞇瞇的走來,說:「我是鳳凰山的鳳姑娘,前幾天,謝謝你救我一命。我知道你要去找仙奶泉,為了報答你,我特地來幫助你。」麻達聽了,感謝地說:「那真是太好了。」鳳姑娘又說:「仙奶泉有火龍和水虎守著,凡是要取泉水的人,不是被火龍噴出來的火燒死,就是被水虎吐出來的熱水燙死。」麻達吃驚地睜大雙眼,問:「那該怎麼辦呢?」鳳姑娘說:「只有太陽公公有金鎖鍊,可以拴住他們。」麻達雙眼張得更大了,問:「那要怎樣才能找到太陽公公呢?」鳳姑娘微笑地回答:「來!我揹你去。」說完,鳳姑娘變回一隻色彩斑斕的鳳凰,麻達跨上牠的背,鳳凰便飛起來了。
鳳凰鼓動一雙巨大的翅膀,越飛越高。風聲自耳畔「咻!咻!咻!」地吹過,他們與太陽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強烈的陽光,刺得麻達張不開雙眼;身上的皮膚灼熱得像被火紅的鐵塊烙過似的。之後,麻達竟然昏過去了。
等到麻達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清涼的石板上。鳳姑娘看他醒來,愉快地說:「我們到了,我帶你去見太陽公公。」於是,麻達趕緊跟著鳳姑娘,踏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級黃金打造的台階,最後終於來到山頂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前。
鳳姑娘和麻達進去,只見一位身著黃衣的白鬍子老公公坐在中央。鳳姑娘把麻達前來的目的說了一遍,老公公微笑地點點頭說:「麻達,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我願意把金鎖鍊借給你。不過,你取得仙奶泉後,要記得解開哦!要是火龍和水虎一直被鎖在那兒,你們會受到嚴厲的處罰哦。」老公公一面說,一面拿出兩條金鎖鍊和一把金鑰匙交給麻達。麻達接過來,謝過老公公後,便跟著鳳姑娘爬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
下了台階,鳳姑娘又變做鳳凰,揹著麻達往關子嶺的方向飛。
飛著飛著,他們逐漸離開了灼熱的太陽。陣陣涼風拂面而來,涼風中還夾雜著淡淡的奶香,仙奶泉就快到了。
一會兒,鳳凰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麻達和鳳姑娘眼前有一面石壁,壁縫裡向上噴出一道乳白色的液體,然後在空中像細雨般地灑在前方的水池裡。水池旁,一邊盤著一條火龍,一邊蹲著一隻水虎。
火龍和水虎一看到陌生人靠近,立刻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麻達飛快地拋出金鎖鍊,只見空中二道金光一閃,「喀擦」二聲之後,火龍和水虎就被綑綁住了,一會兒,便安靜的坐下來,一動也不動。
鳳姑娘拿出一根五彩羽毛管,遞給麻達說:「你用它盛泉水吧!別看它細細小小的,它盛的份量夠十幾個人喝呢!」麻達興奮地舀了滿滿一管,仔細拿在手裡。鳳姑娘再度變做鳳凰,揹著麻達往麻達家的方向飛。
鳳凰飛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到家了。麻達趕緊請母親喝,母親喝了一口後,說也奇怪,手腳馬上靈活起來了,她跳下床,滿心歡喜地握住麻達和鳳姑娘的手,說:「孩子們,這不是夢吧?」
麻達開心極了,於是又把剩下的仙奶泉分給附近得怪病的人,他們喝了,也都好起來了。這樣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許多得怪病的人家,知道火龍和水虎仍然被鎖住,便紛紛上關子嶺取仙奶泉。
一天早上,麻達家裡飛來一隻羽毛豔麗的大公雞,大公雞拍著翅膀叫著:「麻達!麻達!快把金鎖鍊還給太陽公公,不然你們會受到嚴厲的處罰。」麻達猶豫著回答:「可是,還有許多人生病,還了金鎖鍊,他們該怎麼辦?」大公雞又說:「但是,火龍和水虎一直被鎖住的話,你和鳳姑娘就不能當人了,你們將永遠承受風吹日曬雨淋的痛苦。」麻達聽了,不但不畏懼,反而堅定地說:「為了其他病人,我願意受罰。」鳳姑娘聽了,也感動地說:「麻達,你真了不起,是個真正的勇士!我願意陪你一起受罰。」大公雞急著大叫:「孩子們,不要後悔啊!」麻達和鳳姑娘卻異口同聲地回答:「我們絕不後悔。」
大公雞沒辦法,嘆了一口氣,然後張大嘴巴,吹出一股炙熱的風,風吹到麻達身上,麻達瞬間化做肥沃的土壤,而鳳姑娘則變成無數的小種子,長成一種開著淡紫色小花,葉片又粗長又茂密的植物,它結出來的果實又大又香甜。人們為了紀念麻達和鳳姑娘,於是便把這種植物叫做「鳳梨」。
後來,關子嶺的火龍和水虎雖然不知去向,但石縫裡仍然同時噴出火焰和熱水,據說這種「水火同源」的奇景,就是火龍和水虎的遺跡。而附近滿山遍野的鳳梨,大概就是鳳姑娘和麻達的子子孫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