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蚩尤
阪泉大戰,以炎帝敗退南方告終,但戰爭並設有到此結束,炎帝的後裔和屬下先後奮起,爲他們心中的偶像、崇敬的君主復仇,雖九死而不悔。
率先興兵討伐黃帝的是炎帝的苗裔戰神蚩尤。蚩尤善於製作兵器,銳利的長矛、牢固的盾牌、輕巧的刀劍、沈重的斧鉞、強勁的弓弩,都出自他的創意。他家兄弟八十一個,個個身高數丈、銅頭鐵額、四眼六臂、牛腿人身,滿口鋼牙利齒,每日三餐以鐵錠、石塊爲主食;頭上雙角崢嶸,耳旁鬢髮倒豎,堅利勝過鐵槍銅戟,一頭抵來,神鬼莫擋。
當初炎帝進軍阪泉,蚩尤作爲武將隨軍聽用。戰事失利,全線崩潰,蚩尤不幸被俘,做了黃帝臣仆。
爲了慶祝勝利,黃帝招集天神地祗,在泰山舉行盛大酒會。酒會前隆重的閱兵儀式開始了,黃帝端坐在四頭白象牽引的五彩雲車裏,機警的獨腳鳥畢方倚軾而立,六條金龍翻騰迴旋,揚鬣亮爪,護衛左右,天上鳳凰翔舞鳴唱,地下騰蛇盤曲伏竄,車前排列虎豹豺狼,車後跟隨牛鬼蛇神;蚩尤開路, 走在隊伍最前端,身後風伯輕拂微風,雨師飄灑細雨,掃除道路上的塵埃。
壯觀的閱兵式贏得滿堂喝彩聲,黃帝得意非凡。他本來就好面子,令蚩尤開路也只爲顯示排場,點綴觀瞻,倒沒有什麽深意。殊不知戰敗的英雄、自尊的戰神蚩尤正被羞恥和屈辱深深折磨著,他一面引路,一面暗暗切齒發誓:“我一定要回去,我一定要報仇!”
蚩尤在新結交的好朋友風伯、雨師的幫助下,尋機潛回南方,晉見炎帝,說黃帝好大喜功,外強中乾;勸炎帝重整旗鼓,再創輝煌。
炎帝斜斜地倚著矮幾,半臥半坐,雙目微閉,好像睡著了,良久,緩緩道:“我教民耕種,嘗草試藥,爲的是使天下蒼生擺脫饑餓、病痛。阪泉之戰,生靈十萬,皆因我而死,與我初衷已背道而馳。我何忍心,再驅衆生,以赴死地?”說罷瞑目,不復言語。
蚩尤費盡唇舌,無奈炎帝不聞不問,如泥塑木雕一般,只得跺跺腳,歎一曰氣:“罷!罷!怕什麽高山大嶺,所有的土我獨個兒扛吧!”他聚攏來磨拳擦掌的八十兄弟,收編了山林水澤的魑魅魍魎,又去發動驍勇善戰的三苗之民。苗民原是黃帝的後裔,只爲黃帝歧視他們,不把他們與主流後裔同等對待,早已懷恨在心。蚩尤登高一呼,苗民隨即回應。
一切準備就緒,蚩尤就假借炎帝名號,正式舉起反抗大旗,指揮三軍,向西北、向黃帝在下界的統治中心昆侖山殺去。
正在昆侖山宮苑裏休閒遊樂的黃帝,見告急文書雪片也似飛來,大吃一驚,他知道蚩尤已經潛逃,也知道日後必來復仇,卻不料來得這麽快,這麽凶。他親筆寫訖招安書、委任狀,火速差遣飛毛腿日夜兼程,趕赴蚩尤軍營投遞;誰知蚩尤高傲又固執,競斷然拒絕,誓與黃帝決一高低。
“戰爭既然不可避免,我只有用戰爭來消滅戰爭了!蚩尤乃敗軍之將,逃亡之奴,無須大動干戈,一戰即可擒斬。”黃帝在議會大廳演講完畢,即任命力牧爲前軍大將,風後爲中軍參謀,僅率近衛軍三萬,揮師南下。
此時了正值暮春,溫暖的陽光照得人醺醺欲醉。大軍行至阪泉之野,放眼望去,丘陵起伏,斑斕的野花開遍了綠茵茵的山坡,遠處茅屋數棟,徐徐飄動著幾縷炊煙,舊戰場的痕迹,早已無從尋覓。黃帝故地重遊,感慨叢生。
呼啦啦一陣喧鬧,把黃帝從回憶裏驚醒,他猛地睜大八隻神目,怎麽啦?青天白日轉瞬換作漫天迷霧,七步之外,不見人影,軍士四處亂竄,莫辨東西南北。混亂中,慘叫聲、兵刃相擊聲由稀疏漸趨緊密,伏兵趁著濃霧攻上來了,蚩尤兄弟忽隱忽現,橫衝直撞,三苗之民時出時沒,左劈右砍,魑魅魍魎或明火執仗,或暗箭傷人,黃帝的近衛軍陷於迷霧,暈頭轉向,被殺得人仰馬翻。
原來,蚩尤在這裏布下了彌漫百里的雲霧大陣,他執意要在黃帝擊敗過炎帝的地方阪泉戰勝黃帝。
“沖出去啊!”黃帝挺立在戰車上,揮動著寶劍,大聲呐喊。
“沖出去啊!沖出去啊!”近衛軍將土齊聲應和著。人在吼叫,馬在嘶鳴,誰不想遠離這片白茫茫的霧氣,誰不想遠離恐怖和死亡啊!
沖啊,殺啊,近衛軍將士東奔西突,衝殺了老半天,卻又回到了原處。茫茫白霧,無窮無盡,好象把整個宇宙全包裹住了,出路在哪兒呢?三天三夜過去了,將士們絕望了,黃帝也絕望了,頭顱碩大、身材細小的科研大師風後卻若有所思,繼而頓有所悟:“磁石條在水平安放、轉動自由的條件下,靜止時,兩端肯定指向南北。如果利用磁石的這一特性,發明一種用具,無論怎樣轉動,它始終指定南方,我們不就可以找到出路了嗎?”風後指點軍中工匠,造成一輛車子,名指南車,車上站一個木人,木人伸一隻手,手伸一根指頭,隨你車兒左旋右轉,木人一手一指准准地指著南方。能夠辨認南方,其他東西北三個方向便也能夠辨認了。靠了指南車的引導,黃帝帶領近衛軍向正北方發起衝鋒,突破了大霧的重圍,擺脫了蚩尤的追殺,紮下營盤,計點人馬,折損了二分之一。
黃帝喘息未定,急忙升帳,發號施令:追風使者速往凶犁土丘召應龍,逐電使者速往中央天庭召天女魃;十八神行太保奉聖旨分投三界,命天上、人間、幽冥的各路諸侯迅速增援。力牧率五千將士晝夜巡邏,布崗放哨,謹防偷營劫寨;風後領一萬兵卒深掘溝塹,高築壁壘,固守等待援軍。
這次南征,一來事起倉促,二來對蚩尤總有點兒輕視,戰前的謀劃和佈置遠不如上一次阪泉之戰那麽周密,而對手卻精心準備,以逸待勞,戰役失利,自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