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埔宋江(番仔宋江)
台灣史上著名的朱一貴事件,發生在「羅漢門」,其影響遍及全台,非僅是清治時期,臺灣首次規模最大的民間抗清運動,也因此使羅漢門由諸羅縣改隸於臺灣縣,並肇始臺灣閩、客械鬥,促成屏東平原客家「六堆」的形成。
內門鄉原為南島語系的魯凱族的授獵區,後來漢移民及平埔族人的移入,才逐漸逼迫他們往茂林鄉移動。漢移民大批移墾南臺灣的壓力,逼迫原住民臺南海濱西來雅的另一系統平埔族人-四大社系及馬卡道大傑顛系的平埔族人,遷徙進入羅漢門。清康熙中葉,客家系的漢移民受僱進入該區墾殖,以及河洛人的大批移墾,又造成當地平埔人的窘困。如魯凱族、平埔族,以及漢系的客家人及河洛人,對內門的開發都有相當的貢獻;不過,當今內門鄉是以操「河洛語」的河洛人為主,以致其他族群的開發事跡,全被忽略了。
(2)平埔宋江「番仔宋江」
清據時期,內門鄉是屬於臺南府外的邊陲地區。當時,由於公權力不彰,且地處臺南縣新化、左鎮到高雄縣田寮、燕巢鄉一帶的惡地形,丘陵地勢險竣,叢林密布,自然形成「盜賊藏匿」的地區;加上,該地區漢人、平埔族及魯凱族雜居,漢人村落習武自衛,蔚然成風,組織團練應是當時移墾社會族群雜居的自然產物。當時,每一聚落都各有自己的宋江陣,與大社並稱為高雄縣的「宋江窟」。
大浦宋江陣
石坑宋江陣
石坑宋江陣
石坑宋江陣
平埔族的公廨
內門鄉有二十隊宋江陣,其中有三隊的平埔宋江,最具特色。一般漢人的宋江陣,都以喧嘩的鑼鼓聲,表現其猛勇熱鬧;但是,這三隊平埔宋江卻不同凡響。它的擊鼓聲極其陳沉悶,節奏也頗為短促,給人一種詭異凝息的感覺,其隊形更以一種半蹲馬步的步法前進,使人聯想到往昔西來雅系的平埔人,捕獵梅花鹿的架式。舞弄完畢後,漢人的宋江陣必須到紫竹寺行拜「謝師禮」;可是,這三隊平埔宋江,卻要先到內門木柵村的「番仔公廟」,對其開山祖師行「謝師禮」,然後才回到紫竹寺,再向觀音菩薩行「謝師禮」。內門的平埔族人,自組漢人的宋江陣,並將其祖先狩獵梅花鹿的動作,融入宋江陣,不僅表現他們文化隨俗的一面,同時也表現出他們對自己文化的堅持。
當地的平埔族人,大都皈依道教或基督教,該地區還有一些平埔族的公廨,零星地散落在荒郊蔽野,顯得十分寒酸。
開山祖師的「番仔公」,是個高頭大馬、英勇威武的頭人。目前,還有幾個關於他的傳說,在內門鄉平埔聚落流傳著。
相傳這位「番仔公」,健步如飛,比馬還快。成為平埔族人,讚揚一個人勇武的刻板故事。另一個口碑說:有一次,他在臺南府城被一群土匪圍困而無法脫身,他那匹拴在馬廂中的愛馬,突然騷擾不安。他的太太心知有異,就將馬匹給放了。馬兒一到現場,就繞著土匪狂奔不已,並不停地用其後腿向圈內的土匪,猛踢沙土,頓時現場塵土飛揚一片昏亂,才使得這位平埔族的開山祖師安全逃脫回來。後來他幫助清廷平亂有功,受賜封為武舉人,死後被其族人奉祀為神。
除了二十隊宋江陣外,內門鄉的十八個村都各有其民俗技藝陣頭。每逢三年一輪的觀音菩薩誕辰,都會舉行盛況空前的賽神會,場面熱鬧滾滾,是臺灣難得一見的盛況。在本箱六十幾隊的民俗藝陣當中,參加遶境的神轎卻只有三頂,頭一頂由福德正神帶路,第二頂由大媽、二媽及三媽的父親妙莊王公,第三頂是南海紫竹寺的觀音佛祖大媽、二媽及三媽,依序分乘一頂神轎出巡繞境。內門鄉的木柵、溝坪、金竹,以及萊仔坑等地,還零星住有一四大社區的平埔族人。溝坪應是「猴坪」的誤植,,以前該地有很多猴子,因而就被稱為猴坪。也刻記「猴坪」,而非溝坪。當地的平埔族人,大都皈依道教或基督教,該地區還有一些平埔族的公廨,零星地散落在荒郊蔽野,顯得十分寒酸。當地的平埔朋友還是可以娓娓道出,許多他們先人的逸事。
荷蘭時期,由於荷蘭人大行掠奪式經濟,以及漢移民的移墾,逼迫原住於臺南海邊地區的西來雅系平埔族,遷往內陸。明鄭時代,又因施行軍事屯田制度,侵占當地平埔族人的社址及狩獵區,開闢成「營闢成」,亦即「時以各社土田,分給與水陸諸提鎮,而令各搬其家眷至東寧居住。令兵丁俱屯墾」,以致他們的生活日益窮窘;到了清代,更因大批漢人移墾的強大壓迫,他們不得不退入東邊的山區;其中的四大社系,亦即:麻豆、蕭壟、大目降、目加溜灣,以及新港社區的大滿社,則移入臺南縣新化地區的左鎮、岡仔林到二層行溪西北邊高雄縣內門鄉木柵,溝坪,他們還是內門鄉木柵,溝坪及金竹等村的原住民。
(3)朱一貴事件起義於羅漢門
雖然當時閩浙總督覺羅滿保,曾下令趨逐臺、鳳、諸三縣山中居民,但為籃廷珍所阻,可是,為防範未然,又在雍正九年,將羅漢門由諸羅縣管轄改隸於臺灣縣,並設臺灣縣丞「分駐羅漢門,稽查地方」。臺灣縣衙門就設在觀亭設,由葉文炳出任首任縣丞,目前他的神主牌,還被供奉在紫竹寺的義民祠內。「內文山」東北面「蕃薯寮」一帶,當時還為下三社的魯凱族所盤據。清廷遂以「內文山」為界,將已設置衙門的羅漢門稱為「羅漢內門」,而將與「生番」交界的「蕃薯寮」一帶的地區,稱為「羅漢外門」。當地的人稱呼「內門」,還是延續著平埔音叫為「內文」,而非河洛音的「內門」。
朱一貴事件起義於羅漢門
朱一貴事件以後,南臺灣閩、客交惡
羅漢門由諸羅縣管轄改隸於臺灣縣
朱一貴事件以後,南臺灣閩、客交惡,閩客分類而居的局面,業已形成。這裡局面維持了一百多年的武裝下和平,其間雖然發生了雍正十年的吳福生事件,以及乾隆五十一年的林爽文事件,這兩件事件只是六堆的客家軍與閩賊的對立。直到道光十二年,諸羅縣發生「張丙事件」,而鳳山縣也發生「許成之亂」的小插曲。這一次小插曲,就與內門鄉紫竹寺的義民祠有關。
(4)內門紫竹寺的「義民祠」
「義民」,在臺灣史上,是一個爭議性頗大的名詞。「義民」一詞,出於籃鼎元之口,以稱讚客家人助官平定朱一貴之役,「義民」就變成為清廷在臺治匪的既定政策,每次一有河洛人聚眾抗清,清廷就招募客家村民為義勇,並將陣亡者,立嗣供奉,更加深閩、客彼此之間的宿仇,尤其是林爽文之亂為最。好大喜功的乾隆帝,特別喧染該事件的功績,以御筆所書「褒忠」及「福安」,以客家人有所關聯。
紫竹寺右廂的義民祠,供奉義首劉元明及蕭齊等五十一名的義民。內門義民祠所供奉的義民,就是「以滅粵為詞」的許成進襲羅漢門時,當地的客家村民,挺身而出,捍衛家園,陣亡後被立祠供奉的。
「義民祠」是訴說著本鄉鄉民為保護鄉里社區而犧牲的故事。
紫竹寺右廂的義民祠,供奉義首劉元明及蕭齊等五十一名的義民。
內門紫竹寺的義民祠,證明客家人可能曾在內門墾殖過,是開發內門的功臣之一。
「義民祠」是訴說著本鄉鄉民為保護鄉里社區而犧牲的故事。在清朝到光十二年(西元一八三一年)九月,諸羅縣土匪張丙到處殺官掠城,自號「開國大元帥」,建號「天運」。當時鳳山縣觀音庄人許成,綽號「大肚仔」首先響應,率賊眾紮營角秀庄,號稱「大哥營」。於當年12月2日率眾進攻台灣縣羅漢門庄內門。本鄉鄉民劉明元率領庄民奮勇抵抗,先後共有五十二人犧牲,鄉人人感戴其捍衛鄉土,保衛鄉民,稱之為「義民」。後來監生遊思賢把他們的姓名立祠在紫竹寺內左側義民祠內,以供後代鄉民膜拜追思。「義民祠」定每年農曆12月3日為忌辰,由紫竹寺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主持祭典。
「義民祠」萃文書院重修時,才遷移到紫竹寺的,可是,是否原先就在萃文書院,就不得而知了,義民們的住址及戰鬥地點,發現其中:有九人住中埔;各有四人住在埔尾、木柵、烏山坑、埤仔墘;各有三人住在烏山及腳帛寮;各有二人住在中埔、烏山腳、瓦寮厝、蕃薯厝;各有一人住在隘寮、木柵內、中埔頭、番仔路、衙門口、萊仔坑、石門坑。
由地名看來,如中埔、內埔、大埔、埔頂、二埔、茅埔、埔尾、中埔頭、下埔尾、苦苓埔、沙漢埔、長寮埔及東勢埔等地名,應該是客家先人開墾出來的村落;一般臺灣的民變,大多起事於偏遠的地方,然後全力攻打府城,等勢窘時,才往偏遠的窮鄉僻壤逃亡;內門的客家人,可能就在這時被迫遷離內門二層行溪西邊的原居地,如中埔、內埔及觀音亭一帶,越過二層行溪,先行開發東埔村及永富村的大埔、埔頂、大埔尾等地,後來又在河洛人的強大壓力下,再度越過旗山斷層,完全退出內門到杉林鄉。由此可見,高雄縣的客家人的移墾路線,就並不僅限於那一條由屏東縣東港海邊登路,上朔東港溪,上達武洛溪和隘寮溪一帶,再由武洛及大路關西走,涉下淡水溪,遷到現在高雄縣的美濃、六龜或杉林鄉的路線了。
(5)結論
臺灣的早期移墾社會的墾殖形態,卻也有促進族群和協的媒介,要不是統治者的挑撥離間,原先鄉音及地緣的分類因子,是可以時間來沖淡的。
康熙六十年的朱一貴事件,清廷為了弭平民變,首先利用四大社的平埔族,隨軍進勦朱一貴,以挑起「漢、埔」的緊張情勢,後來更利用「閩、客」的齰語,挑激起閩、客械鬥,造成臺灣閩、客的宿怨,以坐收漁翁之利。道光十二年,許成以滅粵為詞,誓師角宿,焚殺沿途客庄到羅漢門,就是這種政策的反應。臺灣的族群關係,常落入中原正統的偏頗,以致造成許多誤導,內門番仔宋江,告訴我們漢人與平埔族人的文化融合。雖然目前他們屈居劣勢,不過他們已與漢人血統融合,是臺灣人「查某祖」的後代;更河況他們的文化,也豐富了臺灣文化。目前,內門鄉還有平埔族的文化遺產,後代的我們,應該妥為保存,並予以發揚。
內門紫竹寺的義民祠,在在證明客家人曾在內門墾殖過,是開發內門的功臣之一;同時,我們也可推斷高雄縣客家人的遷移路線,除了由東港溪碩溪而上,經高樹、武洛,在經西渡過下來淡水溪,北上美濃、六龜和杉林的路線外,還有兩條:一條是臺灣第一批客家先人,由臺南府城經臺南新化丘陵,進入羅漢門,最後再跨越旗山斷層到杉林:另一條,就是由鳳山縣城或左營舊城,經楠梓、橋頭、岡山及阿蓮,沿途分步在鳳山、左營、楠梓的後勁、橋頭的九甲園、新庄、六班長、岡山以及阿蓮的玉庫。研究閩、客、平埔及原住民互動的歷史情結,將有助於我們對南臺灣開發及羅漢門文化有更深一層的瞭解,也因為早期的豐富的族群遷徙與融合,造就了舉世無雙的羅漢內門「番仔宋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