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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第一射手-太史慈

東吳第一射手-太史慈

「老黃忠,引利箭,張長弓,五指一鬆,把天射個九重,管他飛雁垂楊,盡然一掃空」。在普遍的中國人心目中,蜀將黃忠的箭,直可把太陽都射得下來;奈何一翻正史,黃將軍的本傳中,一個箭字也翻不出來,甚至連多數武將擁有的「好弓馬、騎射」都找不到,真是好一個神射手!不禁佩服老羅的神筆,他簡直是小說家的偶像楷模。其實三國正史中至少有兩個神射手,一是呂布,二便是太史慈,而他們善射的事蹟在《演義》中亦有刻劃,奈何其善射之名卻下於黃忠。我曾寫過一首音韻不全的歪作品,在此亦不羞一示眾彧:「由基射術冠,知寨落雁準;溫侯逞天威,飛將箭如神。百步能穿楊,貫手著樓棼;九矢足落日,射戟立轅門。破石有李遠,穿蝨數紀昌;甘蠅無虛發,逢蒙更誇能。千古彀者名,神技注一身。但得全忠義,磊落我甘分。」(《彀者行》)當中的「貫手著樓棼」,說的便是太史慈。


為郡劫章,天下知名

太史慈字子義,東萊黃縣人也。身長七尺七寸,美鬚髯(不看正史,想不到罷?),猿臂善射,弦不虛發(是真正的神射手)。自少已十分好學,後擔任本郡奏曹史。當時本郡與本州之間有嫌隙糾紛,是非曲直不能分,而結案的判決多以先讓有司(掌刑賞之官吏)知事者較有利。其時本州的奏章已先發去有司處,郡守恐怕落後不利,於是求取可為使者的人。太史慈時年二十一歲,被選為使,乃日夜兼程取道,抵達洛陽,先到公車門前等候,待見州吏亦至,才開始求通上章。太史慈假意問州吏道:「君也是前來欲求通章的嗎?」州吏答道:「是的。」太史慈又問:「奏章在哪裡?」州吏道:「在車上。」太史慈便說:「奏章題署之處確然無誤嗎?可否取來一視。」州吏殊不知太史慈乃是東萊人,便取出奏章相與。誰知太史慈先已藏刀於懷,取過州章,便提刀截而毀之。州吏大驚高呼,叫道:「有人毀壞我的奏章!」太史慈便將州吏帶至車間,跟他說道:「假使你沒有取出奏章給我,我也不能將其損壞,我們的吉凶禍福恐怕都會相等無免,不見得只有我獨受此罪。與其坐而待斃,不若我們俱同出走逃亡,至少可以保存性命,也不必無謂受刑。」州吏疑惑地問:「你為本郡而毀壞我的奏章,已經成功,怎麼也要逃亡?」太史慈便答:「某初時受本郡所遣,只是負責來視察你們的州章是否已經上通而已。但我所做的事卻太過激烈,以致損毀公章。如今即使見還,恐怕亦會因此見受譴責刑罰,因此希望一起逃去。」州吏相信太史慈所言,乃於即日俱逃。但太史慈與州吏出城後,卻潛遁回城通傳郡章,完成使命。州家知其事,再遣另一吏員往洛陽通章,但有司卻以先得郡章的原因,不復查察此案,於是州家受其短。太史慈由是知名於世,但他亦成為州家所仇視的人物,為免受到無妄之災,乃避居於遼東。


濟難北海,晦敵圍開

北海相孔融聞知此事,十分稱奇,於是數次遣人動問太史慈的母親,並奉送贈禮作饋致意。適逢孔融為對付黃巾暴寇,出屯於都昌,卻被黃巾賊管亥所圍困。太史慈從遼東返家,母親對他說:「雖然你和孔北海未嘗相見,但自從你出行後,北海對我贍恤殷勤,比起故人舊親,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如今為賊所圍困,你應該赴身相助。」於是太史慈留家三日後,便獨自徑往都昌而行。當時賊圍尚未太密,於是太史慈乘夜伺隙,衝入重圍見孔融,更要求他出兵討賊。孔融不聽其言,只一心等待外援。但外救未至,而賊圍日逼。孔融乃欲告急於平原相劉備,可惜城中無人願出重圍,太史慈便自求請試一行。孔融便道:「現今賊圍甚密,眾人皆說難以突圍,你雖有壯志,但這始終是太艱難的事罷?」太史慈答道:「昔日府君傾意照料家母,家母感戴府君恩遇,方才遣慈來相助府君之急;這是因為慈應有可取之處,此來必能有益於府君。如今眾人說不可突圍,若果慈也說不可,這樣豈是府君所以愛顧之情誼和家母所以遣慈之本意呢?情勢已急,希望府君不要懷疑。」孔融這才同意其事。於是太史慈嚴裝飽食,待天明之際,便帶上箭囊,攝弓上馬,引著兩騎馬自隨身後,各撐著一個箭靶,開門直出城門。外圍下的賊眾皆十分驚駭,兵馬互出防備。但太史慈只引馬來至城壕邊,插好箭靶,出而習射,習射完畢,便入門回城。明晨亦復如此,外圍下人或有站起戒備,或有躺臥不顧,於是太史慈再置好箭靶,習射完畢,再入門回城。又明晨如此復出,外圍下人再沒有站起戒備,於是太史慈快馬加鞭直突重圍中顧馳而去。待得群賊覺知,太史慈已越重圍,回顧取弓箭射殺數人,皆應弦而倒,因此無人敢去追趕。不久,太史慈抵達平原,便向劉備游說:「慈乃東萊之鄙人,與孔北海無骨肉之親,亦非鄉黨之友,只是因為慕名同志而相知,兼有分災共患之情義。方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援,危在旦夕。久聞使君向有仁義之名,更能救人急難,因此北海正盼待貴助,更使慈甘冒刀刃之險,突出重圍,從萬死之中託言於使君,惟望使君存知此事。」劉備乃斂容答道:「孔北海也知世間有劉備嗎!」乃即時派遣精兵三千人隨太史慈返都昌。賊眾聞知援兵已至,都忙解圍散走。孔融得濟無事,更加重視太史慈,說道:「你真是我的少友啊。」事情過後,太史慈還啟其母親,母親也說:「我很慶幸你得以報答孔北海啊!」


神亭鬥主,搏戰伯符

揚州刺史劉繇與太史慈同郡,自太史慈離開遼東回來後,未與之相見,於是太史慈亦渡江到曲阿相視劉繇,未去而孫策已攻至東阿。有人勸劉繇可以任用太史慈為大將,以拒孫策,劉繇卻說:「我若用子義,許子將必會笑我不識用人。」是以只令太史慈偵視軍情。及至神亭,太史慈獨與一騎小卒同遇上孫策。當時孫策共有十三從騎,皆是黃蓋、韓當、宋謙等勇猛之士。太史慈毫不畏懼上前相鬥,正與孫策對戰。孫策刺倒太史慈的座下馬,更攬得太史慈繫於頸後的手戟,而太史慈亦搶得孫策的頭盔。直至兩家軍隊並至神亭,二人才罷戰解散。
其後太史慈守護劉繇敗奔豫章,遁走於蕪湖,逃入山中,而稱丹楊太守。同時,孫策已經平定宣城以東一帶,惟涇縣以西有六縣尚未平服。太史慈即進駐涇縣,屯兵立府,為山越所附。後孫策親自攻討涇縣,終於囚執太史慈。孫策見慈,即為其解縛,握著其手說:「尚記得神亭一戰嗎?如果卿當時將我生獲,你會怎樣處置我?」太史慈說:「不可知也。」孫策大笑,說道:「今後之路,我當與卿共闖。」


匡信守義,將亦君子

即拜太史慈為門下督,還吳後授以兵權,拜折衝中郎將。後來劉繇喪於豫章,其部下士眾萬餘人無人可附,孫策便命太史慈前往安撫兵眾。左右皆說:「太史慈必北去而不還了。」孫策卻深具信心地說:「子義他捨棄了我,還可以投奔誰呢?」更替其餞行送別至昌門,臨行把著太史慈的手腕問:「何時能夠回來?」太史慈答道:「不過六十日。」果然如期而返。

關於太史慈降孫策一節,《吳歷》有另一段文字記載:「太史慈於神亭戰敗,為孫策所執。孫策素聞其名,即時解縛請見,詢問進取之術。太史慈答:『破軍之將,不足與論事。』孫策說:『昔日韓信能定計於廣武,今策亦能向仁者詢求解惑之法,你又怎麼要推辭呢?』太史慈便道:『揚州軍近日新破,士卒皆離心分散,難復再合聚;慈願出去宣示恩惠,以安其心並集其眾,但只恐不合尊意而已。』孫策竟跪而答道:『這實是策本心所望。明日中,希望君能及時來還。』諸將皆十分懷疑太史慈,獨孫策堅說:『太史子義是青州名士,向以信義為先,他終不會欺騙我。』明日,孫策大請諸將,預先設下酒食,將一根竹竿矗立在營中視察日影。至日中,太史慈果然依約而回,孫策大喜,常與慈參論軍事。雖然裴世期認為太史慈並非於神亭為孫策所擒,因而懷疑《吳歷》中所記實為謬誤,然而取其文字,敘述孫策知人、子義守信,未為不美。

《江表傳》又曰:「孫策問太史慈道:『聞知卿昔日為郡太守劫州章,赴助於孔文舉(融),請援於劉玄德(備),都是有烈義的行為,真是天下間的智士,但所託卻未得其人。射鉤斬袪,古人不嫌(管仲原是齊公子糾的屬下,曾引弓射中公子小白〈齊桓公〉的鉤帶,然而小白日後仍以管仲為相;晉公子重耳〈晉文公〉曾出走奔翟,晉獻公遣寺人披追之,更斬下重耳的衣袖,然而重耳仍能容赦寺人披)。孤是卿的知己,卿千萬別憂慮會不如意啊。』又說:『龍要高飛騰空,必先階其尺木。(「龍適與雷電俱在樹木之側,雷電去,龍隨而上,故謂從樹木之中升天也。」《論衡校釋》)』」


箭術超群,被委南方

當時有劉表從子劉磐,十分驍勇,數度作寇於艾、西安諸縣。孫策於是分海昏、建昌作左右共六縣,並以太史慈為建昌都尉,兼治海昏,並督諸將共拒劉磐。劉磐自此絕跡不復為寇。
太史慈的射術確是史上有名的。他跟從孫策討伐麻保賊,有一賊於屯裏城樓上毀罵孫策軍,並以手挽著樓棼(城樓上的柱子),太史慈便引弓射之,箭矢更然貫穿手腕,更反牢牢釘在樓棼上,圍外萬人無不稱善。曹操聞其威名,向太史慈寄了一封書信,以篋封之,內無多物,而放了少量當歸,寓意太史慈應當向其投誠,其見重如此。後來孫權統事,以太史慈能克制劉磐,遂委以南方諸大事。於建安十一年卒,享年四十一歲。太史慈臨亡之時,歎息道:「大丈夫生於世上,應當帶著七尺長劍,以升於天子階堂。如今所志未從,奈何卻要死啊!」孫權知道慈死,十分悼惜。子太史享嗣任,享字元復,歷尚書、吳郡太守。官至越騎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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