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失去的靈魂
即使張開了眼睛,眼前還是一片黑暗,我的身體好痛,在痛苦之中我又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又再度恢復,這次的疼痛舒緩些;我的眼皮透著陽光,就算我想再次睡去,還是張了開眼,看看這閃耀的太陽。
陽光灑落在我的臉上,眼睛因為還沒適應光線而成一直線,我在哪裡?
四周的擺設,我睡的床,這是一家醫院,原來,我出了車禍,其實我自己心裡已
經有了底,並不是完全不知道,畢竟當我有看到車子撞過來的前一刻。
我記得前方的那輛貨車似乎是爆胎,然後車身失去控制,在高速公路,如此快的速度,我想我爆胎也會這樣吧,然後貨物掉了下來,我閃避不及被砸到,即使被貨物砸到,我的車依然在行走,另一邊的貨物不全然拖離車體,而是托卸在路上,車頭和車身速度不平均開始發生偏轉,就在這時偏轉的車頭撞了過來。
我就在這裡了 。
看了看窗外,我現在想感受活著的感覺,可是身上只有痛處,而且我好像失去了一些東西,我的雙腳和右手。
全身上下的繃帶,在白色裡有些紅色,這應該就是白裡透紅?在光線的照射下呈現一種漂亮的顏色,我現在只能這樣拿我自己開玩笑了吧。
我的下半輩了……,不,看這傷勢我想我也快不行了吧,現在還是有痛感,但我想醫生應該有打止痛藥之類的東西吧。
護士小姐走了進來,之後請我稍等,應該是要找醫生來吧。
我的醫生到了我的病房,對我說明現在的傷勢,從頭道尾我都 沒做任何回應,最後他請我不要太難過,還有對我以後日子的建議。
我在怎麼不願意,也沒辦法逃避掉吧?
護士對我說了些溫柔的話,果然還是年輕女生最棒了。
之後的一整天,我看著窗外,看著光影的變化,窗外的車輛,停停走走,樹木陰影的變化。世界每一刻都在改變,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不,我想未來是可以自己決定的,只是世界的障礙太多,讓事情沒辦法順利運行。
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同步作用的吧?說不定只是正好在同一條路上,才會彼此阻礙吧?不,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互相影響的,只要一個環節改變,結果就會大大的不同,儘管是生離死別。
我只能胡思亂想。
夜晚降臨,年輕可愛的護士小姐又到來了,這次她跟我聊了幾句。
「你知道我為什麼想做這一行嗎?」
「是為了更接近生命一點。」
「很可惜,我很笨,沒辦法考上醫師執照。」
「以前的我是個壞女孩,整天只想著遊玩,家人都對我很頭疼。」
「直到我發生了車禍,我和我男友一起出去,還有好多人一起,像一個車隊一樣,當時真的死好多人。我好害怕,好怕死亡。」
「不能講了,我先走了。」
可愛的護士背後也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每個人都是一本好書,不管內容如何,裡面都訴說著人生。
當時車禍的畫面,我想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現在無所事的一天,一天的思考和沉澱,應該是我最接近生命的一天。
生死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有些人像護士小姐一樣更堅強,而我是更脆弱。生和死強烈的改變人們扮演的角色。
不早了,睡吧。
伴隨著痛處,在夢境,四周傳出一種感覺,好複雜,好想哭,是一種不捨,好熟悉,那是我的手腳,我靈魂的碎片,他們現在想回來,但已經不行了,再怎麼樣他們都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而我只能拖著破爛的身體。
這個夜裡,自己的靈魂,自己的思念,把我自己弄哭。
我不能思考,至少在現在。
天空又亮了起來,像昨天一樣,不,有一些變化,只是我沒有察覺出來。
忙碌的一天,車潮依舊,不知道人們在忙什麼?有夠種理由,感覺上,這些都是活著的需求,說不定只是出去玩,可是玩也是很重要的,這讓人生更多變。
話說人如果不忙,也許會很想死吧?工作表面是為了錢,事實上是體驗生命吧?
在我思考時,護士小姐又來了,身旁是昨天的醫生。
醫身說我的情況很糟,我想也是。聽到很糟,其他事也不用聽了。
我繼續看著窗外,像是玩找碴遊戲,開始觀察,今天和作天的不同。
日又落了,黑色的簾幕拉下,結束今日的劇場,但人們的行動依舊不會結束。
這個夜感覺身體特別疼痛,我的靈魂在我睡夢中對我述說著他們的難過。
我難以思考。
日出,醫師語重。
我只能再撐一下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日子不斷的過去。
疼痛中根本無法思考,只是叫著,
根本無法用睡覺逃避,只是叫著。
叫著想死的心情,痛苦慾身。
我的身體發出我無法負荷的疼痛感。
最後。
「請把我的四肢接上吧。」
我的靈魂,我的身體,破碎的靈魂遲早都要用死亡拼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