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統一六國是撿了個現成便宜
在著名的《六國論》裡,蘇洵認為六國破滅在於六國本身,而非秦國。其實,導致戰國結束的,不是秦國,不是六國,而在於歷史的疲倦。決定歷史的主角,是被史家偏好強姦了的失語大眾。經過春秋戰國數世紀刀光劍影的洗禮,人民厭惡混戰,渴望統一,正是在這樣一股強大的暗流作用下,秦國才討了一個大便宜。錢穆在《國史大綱》裡說:「秦並六國,中國歷史第一次走上全國大統一的路。此不專因為秦國地勢之險要及其兵力之強盛,而最重要的還是當時一般意向所促成。」
秦本為地處偏遠的一個西方部落,其遠祖多以馴獸駕車見長,各方面都比較落後,儘管後來相當強大,但還是被中原各國視為戎狄,沒有參與盟會的資格。當時的人恐懼地稱「秦為野獸」,把秦無情的擴張比作「蠶食」。被孤立者總是容易放衛星,誠如歷史學家柏楊所形容的:「這個最落後、最不惹人注目的偏僻小國… …就像一條闖進瓷器店的蠻牛一樣的闖進了國際社會,令各國驚駭失措。」
七雄征戰初期,韓、趙、魏三家結成聯盟,打敗了齊、秦、楚等大國,成為較強盛的國家。後來起了內訌,不僅聯盟破裂,成員國也自相殘殺起來。魏國是戰國前期的「大哥大」。在沒有建立王國之前便以霸主的姿態出現,稱雄國際舞台六十餘年。魏國佔有地利優勢,位於中國之心、中原的中央,擁有最肥沃的耕地,國民收入因而位於各國之上。開國國君魏斯對此也很為得意:「山川如此險要,正是魏國的珍寶。」魏國的強大還得益於三位傑出人士:一位是宰相李俚;一位是西門豹;一位是吳起。李俚當宰相期間,制定法律,調整賦稅,使社會治安長時間穩定如磐。西門豹興辦灌溉工程,使經濟更富上加富。吳起鎮守西河,像泰山壓頂一樣,緊壓住秦國的北疆,如果再多給他十年時間,沒準兒秦國會被他片片蠶食。然而,魏君敏感度不夠發達,頻頻選中其他諸國攻打,獨獨不把秦國放在眼裡,致使一個疏忽,不僅給了秦國膨脹的機會,還毀了自己。
魏國軍隊先瞄準了趙國。趙國請齊國幫助退兵。大軍事家孫臏帶領軍隊直接去打魏國的首都。魏國軍隊本已攻破趙國首都,聽見自己的國家情況危急,便急忙從趙國撤軍去救魏國,剛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埋伏的齊國軍隊,齊國軍隊堵住魏國軍隊,打了個大勝仗。這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戰例「圍魏救趙」。
兩年後魏國進攻韓國,齊國又充當了「維和」角色。孫臏故伎重演,指揮齊軍圍魏救韓。齊軍假裝後退。第一天撤出後營地留下的爐灶足夠做10萬人的飯;第二天留下的爐灶只夠做5萬人的飯;第三天留下的爐灶減少到只夠做3萬人的飯。魏軍從爐灶的數量推測,以為齊軍大量逃亡,於是挑選了精銳的士兵,追趕齊軍,一直追到馬陵(今河南省境內),結果被埋伏在這裡的齊軍徹底打敗。這就是著名的「馬陵之戰」。
其實,魏國是很倒霉的,因為它啟用了一位歷史小人龐涓。龐涓和孫臏同是鬼谷子的門徒,學生時代關係相當不錯。龐涓先離開老師,當了魏國的大將,最初還懷著純潔的友情向魏國國君魏斯推薦孫臏。可是龐涓不久就發現孫臏的才幹遠超過自己,可能被國君賞識而奪取自己的位置,他決心採用冤獄手段,排除孫臏。於是他命人告發孫臏謀反,相當「證據確鑿」,然後自己虛情假意的一再哀求,國君魏斯才勉強赦免孫臏一死,但仍砍斷他的雙足,以防逃亡。從此孫臏不能走路,只能在地上爬行。龐涓所以沒有殺他,是為了要他寫出記憶中鬼谷子所傳授的一部兵法。孫臏感激老友的救命之恩,當然願意寫出。但寫了一半,他發現了被陷害的真相,就偽裝瘋狂,啼笑無常,有時候連屎尿都吃下去。等到龐涓的防範稍為鬆懈,孫臏就逃回他的祖國齊國,成了齊國軍師,作戰時他不能騎馬,就坐在特製的車子上指揮。
在魏國發動的第二次侵略戰爭中,龐涓和孫臏作為雙方的軍師相遇了。魏軍大敗後,指揮官魏申被俘自殺,龐涓在黑夜中被引到一棵上面寫著「龐涓死此」的大樹之下,當他命衛士燃起火把,察看上面寫的是什麼時,伏兵萬箭俱發,把他射死。龐涓臨死都沒有絲毫對他的負義行為感到慚愧,反而詬罵孫臏僥倖成名。
兩次戰役後齊國取代了魏國稱霸中原。得了勢的齊國也不是省油的燈,總是喜歡對鄰國虎視眈眈。公元前314年,齊宣王趁燕國內亂之際,出兵進略。燕王國的內亂源自對禪讓制度的東施效顰。燕國國王姬噲是一個糊塗蟲,他非常謙卑地走下寶座,把王位禪讓給他的大臣子之,自甘為臣。子之雖奪取了王位,卻不能控制局勢。另一位大臣市被和姬噲的兒子姬平先後起兵反抗,首都薊城陷於混戰。子之在位三年,內戰就打了三年,死亡數萬人。
齊兵團侵入燕王國本土,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佔領了薊城,把混戰的各派軍隊擊潰,姬噲、子之一齊死在亂軍之中。齊宣王當下得意洋洋地宣稱:「一萬輛戰車的國家攻擊一萬輛戰車的國家,只五十天工夫,就全部征服。」然而燕國人民偏偏愛國心極強。兩年後,新崛起的民間武力把齊軍驅逐出境,擁立太子姬平繼任國王。這位燕昭王為報一箭之仇,任樂毅為大將,聯合秦、楚等國大舉伐齊,聯軍只用半年時間便攻佔了齊國除莒和即墨兩城外的大部分國土,險些亡國。此後,齊國大將田單以此兩城為基礎,以少勝多,大敗燕軍於城下,才使齊國免遭亡國之禍。田單是用他新發明的秘密武器「火牛陣」嚇跑敵人的。火牛陣是將利刃綁到牛角上,然後燃燒它的尾巴,這一群尾巴著了火的牛群,就成了無數坦克車,排山倒海般地衝進燕軍陣營,燕軍被這種從沒有見過的武器嚇壞了,霎時間大敗。燕軍這一敗像一場連鎖的雪崩,齊王國人民群起響應,向燕軍攻擊,只幾天工夫,就把所有的燕王國佔領軍全部趕走。這是歷史上著名的一次奇跡勝利,但在這五年的戰爭中,齊國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從超級強國的地位上跌下來。從此,只剩下一個霸權——秦王國霸權。只因齊國遠離秦國,才不致立即滅亡。
被魏國一直壓制、蔑視的秦國,於默默無聞中憋足一股氣:坐大!坐大!鬱悶的秦王贏渠梁主持的雖然是一個貧窮的小國,但他始終保持雄心勃勃的狀態。他秉信「人才決定命運」,求賢若渴。很慶幸,他遇到了政治知音公孫鞅。公孫鞅是衛國人,但衛國池小,根本容不下這條大魚。所以就到魏國宰相公叔痤手下做事。公叔痤很賞識他,可惜沒來得及向魏王推薦,公叔痤卻一病不起。魏王親自前往探望,公叔痤說:「公孫鞅的才幹,高我十倍,我死之後,請把國政交給他。魏國前途,在他身上。」魏王不禁大吃一驚。遲了一會,公叔痤又說:「大王如果不能用公孫鞅,那麼請把他殺掉,不要讓他出境。一旦被別的國家延攬,將成為魏國第一大患。」魏王告辭出門後,對左右說:「公叔痤病勢沉重,已經語無倫次了,竟然教我把國家大權交給公孫鞅。而且一會工夫,又教我殺了他。」大臣魏昂深知公孫鞅的才能,也向魏王推薦,魏王一笑置之。
失業後的公孫鞅決定前往秦國闖一闖。這時碰巧看到了秦王的招聘啟事,就應聘了。面試時,贏渠梁對公孫鞅可謂相見恨晚。公孫鞅告訴贏渠梁說:「對一項學問懷疑,絕對不能成功。對一件措施懷疑,也絕不能成功。一個有真知灼見的人,必被世人排斥。不可跟愚昧的人討論進取開創,只可使他們看到豐富的收穫。高度智慧的見解,跟世俗不同。成大功的人只跟少數人相謀,不去徵求多數人的意見。要國家強盛,只有徹底地改革。」贏渠梁把大權交給這位新人,命他依照他的計劃和步驟,進行變法。
通過商鞅變法,秦國逐漸擺脫了半野蠻狀態,從一個侏儒演變成一個巨人。大約用了十九年時間,秦國就雄厚百倍於一向藐視它的魏國。被戰亂蹂躪太久的大量逃亡農民和中原各國具有知識技能的有志之士,在對混戰厭倦和無奈中,紛紛投靠了悄悄綻放的秦國。無論這裡是天堂也罷,地獄也罷,在這最後的棲息之所或者說是立足之處,疲憊的亂世子民渴盼最後了斷。人口眾多,人才濟濟,兵源充足,使得秦國瞬間擁有了強大的戰鬥力。同時多年的廝殺屠戮,使得各國已經似強弩之末,其勢不能穿魯縞,戰國後期,其他六國都不能單獨抵抗秦國了。
當現代經濟學家為自己發明一個新術語,博弈能夠詮釋市場競爭而沾沾自喜時,早在戰國後期,我們的先知祖先們已經對其大加運用了。六國採取合縱戰略,弱弱聯盟,卻因為眾心不齊,關鍵時候分崩離析,屢屢挫敗;獨秦採取連橫戰略,離間左右,靈活合作,相機拆橋,頻頻得手。正所謂「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這場分分合合的博弈,使秦國成了歷史大贏家。
面對突然強大的秦國,六國斷然沒有像欣賞施瓦辛格健美肌肉的心情,因為他們的耳邊充斥彷彿拳擊前辟辟啪啪的熱身骨骼聲。六國對自己之前毫無警覺於秦國的磨刀霍霍而懊悔不已。痛定思痛,六國決定聯合起來,共同抵抗秦國。在六國首腦決策過程中,以秦國為對象,產生了兩種嶄新的但也恰恰針鋒相對的戰略思想和外交政策。這兩種政策,由兩個平民出身的戰略家蘇秦、張儀提出。蘇秦曾經聯合「天下之士合縱相聚於趙而欲攻秦」,他遊說六國諸侯,要六國聯合起來西向抗秦。秦在西方,六國土地南北相連,故稱合縱。張儀曾經遊說六國,讓六國共同事奉秦國。秦在西方,六國在東方,東西相連,故稱連橫。
蘇秦字季子,出身寒門,少有大志。曾追隨鬼谷子學遊說術,《史記》有記載:「東事師於齊,而習之於鬼谷先生。」學成之後,曾先後遊說周、秦、趙等國,都不為所用,遭受到很多困難、挫折,只得回家。正在織布的妻子看見久別的丈夫落魄歸來,連身子都沒有移動。蘇秦向他正在煮飯的嫂嫂索飯充飢,他嫂嫂裝作沒有聽見。妻嫂暗地責怪他不務正業:「東周人的風俗,都是治理家裡的產業,致力於工商,謀取十分之一二的盈利,他卻丟掉根本而去從事耍舌頭,還不應貧困嗎?」蘇秦聽了這些話,受了很大刺激。於是發憤讀書,得周書《陰符》而讀之,領會出如何方能投主所好的奧秘,留下了「錐刺股」的千古佳話。
蘇秦學有所成後再次踏上了遊說列國的征途。蘇秦知道秦國絕沒有用他的意思,因而改往向東遊說六國。蘇秦首先到了趙國,又碰了一鼻子灰。他並不喪氣,又向燕國進發。在燕國,蘇秦的遊說終於被燕文公所重視。燕文公又資助蘇秦,再到趙國,向趙肅侯遊說蘇秦的計劃,趙肅侯這次接受了蘇秦的遊說,拜他為相國,又派他為「縱約長」,去遊說其餘各國,合縱以抗秦。經蘇秦遊說,趙、楚、齊、魏、韓、燕六國訂立了合縱條約,蘇秦也被拜為六國之相,形成了合縱抗秦的陣營。
第一次合縱對抗,爆發於公元前333年。秦國向魏國表示讓步,願把從前侵佔魏國的襄陵(山西襄汾)地區7個城市歸還。那7個城市距魏國前首府安邑(山西夏縣)80公里,是防務上最需要的屏障,如果能把它們收回,首府就可安枕。魏國不能抵抗這個誘惑,於是同意脫離合縱。而且為了擴張土地,還向趙國發動攻擊。齊國在秦國的鼓勵下,認為可以從趙國瓜分到土地,就也參加魏國這一邊。兩國軍隊雖然被趙國擊退,但第一次合縱對抗盟約,只維持一年便告瓦解。蘇秦在趙國無法解釋魏齊兩國的叛盟行動,只好前往燕國,專任燕國宰相。
公元前318年,第二次合縱對抗產生,這次由楚懷王擔任縱約長,集結五國聯軍,進攻秦王國東方邊界重鎮函谷關。這是一次聲勢浩大的軍事行動,人人都預料將爆發一場大戰。可是當秦王大開關門,盟軍震於秦軍的聲威,竟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行攻擊。僵持了幾天之後,楚兵團糧道被秦王國切斷,在驚恐中第一個撤退。其他五國軍隊也跟著倉皇拔營回國,合縱對抗盟約又一次瓦解。
公元前306年,楚、齊、韓三國第三次締結合縱對抗盟約,可是盟約剛剛簽訂,楚懷王又第一個變卦,秦王贏稷邀請他在黃棘私會,當面把從前佔領的上庸土地,歸還楚王國。楚懷王十分滿意這一次外交上的勝利,合縱登時瓦解。正如《資治通鑒》卷二評說的:各國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不自動形成合縱集體利益的最大化。蘇秦遊說合縱時,自己沒有一個合縱的藍圖,至少他遊說各國時用的不是一個藍圖。合縱雖然是六國共同利益,但各國承擔的成本和風險卻未必一樣,蘇秦更多的是勸以各國自身利益為重,而沒有強調合縱的同舟共濟的集體利益。蘇秦合縱遊說極盡促合之能事而忽略合縱後長遠運作方式的討論,是合縱崩潰的重要原因之一。
合縱的失敗,直接表現為鬼谷子的另一位高徒張儀的連橫化解。同師一師,我們只能說,張儀的心理學學得不錯,對合作心理的揣摩比蘇秦強:在利益面前,合作總是傾向於俯首誘惑。張儀是魏國人,蘇秦的同窗好友,也是一位貧窮的學人。公元前338年,張儀一腔熱血報效祖國,結果被魏王一口謝絕,只有到楚國去發展,再次被謝絕。無奈,只好在楚國令尹昭陽門下做客卿。有一次,昭陽設宴,款待群僚。在酒興宴闌之際,炫耀楚王對他嘉獎的「玉璧」時,忽然變天,群僚紛紛脫離露天宴避雨,慌亂中傳閱玉璧不知所終。令尹大怒,責令追查。眾食客為表白自己,新人張儀成了替罪羊,張儀哪能容忍如此無端受辱,爭執後遂被驅逐出境。
張儀於是決定投靠同窗好友蘇秦,不料見到蘇秦,蘇秦傲慢無理,張儀遭此冷遇後相當生氣。怒斥:「我和你同窗數載,今天才知道你是如此得意忘形的小人!既如此,絕交就是!」言罷,拂袖而去。張儀越想越氣,決定跟蘇秦對著幹,報復他。盤算再三,鎖定蘇秦的目標秦國,讓他的合縱計謀不能得逞。當時秦國處於孤立地位,的確一籌莫展。但是張儀實在太潦倒了,連去秦國的路費都承擔不起。正發愁,巧遇趙國大賈捨仁,幾句寒暄,捨仁憤憤不平,願傾囊相助。張儀自是求之不得感激涕零。有了盤纏,順利參加完面試,秦文王印象不錯,拜為上卿。捨仁一路相伴,告辭時張儀懇切地說:「我對您大恩未酬,倉促離別,豈不使我愧疚終生嗎?」捨仁說:「一切全仗蘇相安排,我只不過是個執行者罷了。」張儀這才明白蘇秦是用激將法,間接助他謀得肥缺。當即做出承諾:「回稟蘇相,我在秦一日,決不使秦犯趙!」張儀果是信義之人,從未攛掇秦王主動犯趙,倒是蘇秦自己如上所示,主動離趙。
其實,據《資治通鑒》揭秘:蘇秦之所以幫助張儀在強秦找工作,不僅僅是出於私人感情,更是為了利用張儀對秦的制衡,為自己的合縱大業獲取寶貴時間。公元前313年的一天,作為秦國的使臣張儀來到楚國,對楚懷王說:「秦王願意和大王結成兄弟之國。大王如果能同齊國斷交,秦國願獻地六百里,兩國永遠和好。」楚懷王聽了非常高興,便一口答應下來,並派使者同張儀一起來到秦國,打算接收土地。可是剛入秦國境內,張儀就假裝從車上摔下來,稱病不出,拒絕會見楚國的使者。楚懷王見秦王遲遲不肯獻地,以為秦王擔心楚與齊的斷交不夠徹底,於是又派人北上大罵齊王。齊王被惹怒了,堅決和楚國絕交,並且與秦國建立了聯盟關係。當楚使再次向張儀索討獻地時,張儀卻說:「哪有六百里地獻給你們,一定是聽錯了,只有六里寬罷了。」楚懷王發覺上了當,決定發兵攻秦,結果受到秦、齊兩國夾攻,楚國大敗而歸。接著,在藍田交戰中,楚國又被秦國打敗。
秦王很大方地宣稱不採取任何報復行動,而且仍願繼續和解,並且提議用商於地區(陝西丹鳳至河南西峽)的六百華里,交換楚王國黔中地區的六百華里。楚懷王把張儀恨入骨髓,他回答秦王說:「我不要交換商於,只要交換張儀。」秦王拒絕,但張儀表示他願意交換。秦王說:「楚懷王會殺了你。」張儀說:「殺了我而國家可得到黔中地區六百華里,死也值得,何況楚懷王殺不了我。」張儀一到楚國,楚懷王就把他投入監獄,準備選擇一個好日子行刑。而張儀的賄賂謀略,適時產生力量。楚懷王最寵愛的美人鄭袖向他哭泣說:「張儀是秦國的宰相,秦王最得力的智囊,你輕率地把他殺掉,秦王國豈肯罷休。一旦大軍臨境,我跟孩子死無葬身之地,不如早一天向南逃生,免得受秦軍凌辱。」楚懷王最親信的宦官靳尚也秘密建議說:「人臣各為其主,本身並沒有什麼恩怨。殺了張儀,秦國不過少一個人罷了,我們卻要失掉黔中地區六百華里。」楚懷王考慮的結果,決定把張儀釋放,而且跟張儀做了好朋友。
這就是張儀採用連橫政策,幫助秦王離間敵國聯盟,擴張秦國勢力的一個縮影。當時的有識之士景春曾這樣評價張儀說:「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秦王國一再得到甜頭之後,對東方諸國的侵略,更加凌厲,直攪得各國筋疲力盡,喪失了最後一點反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