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也美麗
假如你是職場上的一把短刀,一個很好的職業搭檔是一個精緻的錦盒,只能保證你安全無恙;而一個稱職的對手則像一塊磨刀石,能讓你在與之抗衡時的疼痛中贏得鋒利。
前不久,女友遭到男朋友前女友的惡意誹謗。該女先是不斷用短信騷擾,接著竟發展到在網上發帖子造謠,女友不勝其擾,打電話來訴苦。我說,其實仔細想,你該高興才是,這個女人如此不擇手段地折騰,起碼告訴了你這樣兩個事實:一、你的男友確實有水準,能讓一個女人如此拼命地想留住;二、你真的比他的前女友強很多,如此齜牙咧嘴,只能是弱者的表情。換了我是你,先偷著樂一會子,再不動聲色地看她自己無趣收兵。與一個不值得做對手的人打交道,最好的辦法是把全部的舞台出讓,連招兒也不過。
曾聽一位優秀女士說起自己創業的收穫:在我眼裡,嫉妒永遠是份最好的禮物,是一點兒也不摻假的認可,是衡量我是否成功最可靠的標誌。一個人處於優勢地位時,常常會有人來挑釁,因為他自卑,要通過戰勝你來獲得自信。從某種意義上講,我這個人就是被不理解和妒忌造就的,要知道,對像我這樣的人來說,被踩,是比被捧還要高級的造就。對那些自己做不好,又看不得別人做得好的人,反脣相譏,或他打你一拳,你回他一腳,都是憑空抬舉了他,最好的回應就是交出自己的成績來,其他姿勢一概浪費!
賈平凹先生也這樣說自己:懦弱阻礙了我,懦弱又幫助了我。從小我恨那些能言善辯的人,我不和他們來往。遇到一起,他愈是誇誇其談,我愈是沉默不語;他愈是表現,我愈是隱蔽,以此抗爭,但鬼使神差般,我卻總是最後勝利。
忘了是誰說:一個人用盡全身力氣去對付一隻螞蟻,結果只能是得了威望,失了尊嚴。一定要挑揀對手再還擊,那是你的身價,他不是人物,怎值得你浪費時間?凡是眼睛總盯在別人身上,喜歡和別人比較,希望從別人的疏忽和失敗裡找出路的人,多半是不值得過招的弱者。真正的強者會有自己的路和自己的節奏,就像猛獸,多半獨處,誰也不是他們的參照。
其實,凡是對競技有興趣的人都有類似的體驗——希望看到勢均力敵的人之間的惡戰。若干年前,泰森復出的那場拳擊賽,是很多拳擊迷的期待,同時也讓他們大失所望,原因很簡單,力量對比太懸殊了——第一個回合沒完就了結了。打球、下棋都得雙方旗鼓相當方可儘興。最願意看到的是:一場惡鬥之後,勝利者一下跪倒在地上,雙手緊握,笑得燦爛極了,直至流下淚來……只有贏了最想贏而又最難贏的人才有這樣的享受,也只有來之不易的勝利才可以換來這樣的表情。
當年,張愛玲曾這樣詮釋她和蘇青:“同行相妒,似乎是不可避免的,更何況大家又都是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可即使從純粹自私的觀點看來,我也願意有蘇青這麼個人存在……只有和蘇青相提並論,我是甘心情願的。”以張的通透,自然明白要選當對的人做對手,一個人的分量和水準有時候需要的是與之相應的對手。
記得很久以前看到過一則笑話,一對政敵在談判場合相遇,兩人因為制定的規則中的兩個詞語爭論不休。其中一個說:我看不出 “不幸”和“災難” 究竟有什麼實質上的區別。另一個說:依我看區別大了,比如,您要是不慎掉到了河裡,那是“不幸”;有人把您救了起來,那就是“災難”。心下太喜歡這另一個的智慧和幽默,不由得想,換我是“其中一個”,一定為自己有這樣一個高級對手而暗自欣喜。
依我個人的經驗,在職場打拼,有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好搭檔固然幸運,可有勢均力敵的對手卻更為難得。曾在一家外資雜誌供職,因為利益,人被分成了兩撥兒,各司其主,故不斷有彼此的對手戲上演,雙方經常對彼此的稿子極盡挑剔之能事,後來,我發現正是這種機製成就了我,每每做選題、寫文章,都格外精心,結果是雜誌質量有了保證。所以,在我看來,假如你是職場上的一把短刀,一個很好的職業搭檔是一個精緻的錦盒,只能保證你安全無恙;而一個稱職的對手則像一塊磨刀石,能讓你在與之抗衡時的疼痛中贏得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