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提早離開公司,我匆忙地趕到HE大樓。
由於保安嚴密,沒有事先預約,我不被允許進入大樓。我只好靠在大廈外的大柱子上等待。
接近傍晚時分,陣陣涼涼的寒風有意無意朝我這徐來,拂過了我及肩的髮絲和臉頰。 我裹緊大衣,抬起頭,放眼望去,才發現周圍地面灑滿了乾枯泛黃的落葉。路旁的街樹也紛紛下起黃葉雨,很是漂亮。是啊!這是秋天的味道,也是戀愛的季節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覺得秋天總比其他季節容易引生一種淡淡地感傷,就像敏感的戀愛般,多愁善感。
「鈴鈴鈴… 」手機突然唱響,把我那「秋景愁意」驅走。
螢幕上顯示是一組陌生號碼。
接起電話,卻是一把最近常聽到的低沉嗓音,劈頭便問:「妳在等我嗎?」
仰起頭,一邊環顧四周找尋他蹤影,一邊回答:「是的,關於專訪的事情。」
似乎看見我正在伸首探頭,四處瞻望,他說:「妳上前走二十步再往右拐,就會看到我了。」
遵照他指示,我一步步地走著、算著。果然,一往右轉,就看見他挺拔的身影。
他有點慵懶地靠在那深黑色Maserati上。 隔著些許距離,我望著眼前這一幕,咳!這車子已經很招搖了,這車主竟然還那麼「醒目」 ……
越是朝他走近,越是清晰他臉上的神情。 微揚地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凝視我的雙眸沉靜之餘帶著一抹我看不懂的含義,似探索也像審視。
他站直身將車門打開,說:「上車吧!」
我有些猶豫:「我們可以到對面的星巴…」
「這裡是雙黃線,車子是不能停的。」我話還未說完,即被他非常冠冕的理由截住。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吧?」上了車後,我問。
「妳每次找我不都是為了一件事嗎?」他笑著反問。
他說得沒錯,可被他這麼一問,倒有點不好意思。
從包包裡拿出那幾張稿子,我說:「是關於這個。」
他瞥了眼我手上的紙張,瞬即轉回頭顧望前方,邊駕駛邊問:「怎麼了,稿子有問題?」
「怎麼了,稿子有問題?」他語氣自然極致,自然得讓我無需再質疑這不是他的傑作了。「為什麼?」我朝他問。
「不是說過我願意接受妳的訪問嗎?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諾言。」他雙眼專注地盯著前方。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當我要訪問你的時候,你偏不好好地接受採訪?現在卻主動回答我筆記本上的問題?甚至幫我完成稿子呢?」被訪者自己主動寫稿我還真是頭一回遇見。
他忽地把車停住,轉身朝我輕笑說。「妳果然是當記者的,一口氣就可以問四個問題。」
「……」我頓時語塞,想說卻說不出什麼來…
「無視我的沒有反應」,他簡單地說了句:「下車吧!」
「啊?」我一頭霧水,不是才剛上車不久嗎?
從我的表情讀出了疑惑,他對我抿嘴微笑:「我們到了。」
「到了?」透過玻璃,我左右探望車窗外的景物,才發現車子停駐在一條彷彿看不見盡頭的小巷裡。這條窄窄的小巷子,彎彎曲曲,巷子兩旁盡是那些低矮、古老,馥郁著濃濃南方老式建築味道的房子。 雖然老舊,但路面卻非常乾淨。抬起眼,不難發現四處都是高高隆起,強勢逼人的大廈,對比下這裡就像是隱藏在海市蜃樓裡,被人遺忘的小角落;也像那被生活在城市裡的年輕人遺忘的老人…
「這是哪裡?」我不禁好奇地問。
「這巷子裡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鐵板燒。」他看著我說:「我剛下班還沒吃,妳應該也是吧?」
我搖頭道:「謝謝你,等會兒我回家吃就行了。」我提出另一個建議:「我其實就想簡單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也許現在問完我就可以回家,你也可以好好地享用你的晚餐。」
他聳聳肩,慢條斯理說:「隨妳喜歡。可是,我先聲明,我肚子餓的時候思緒都無法在正常情況下操作,所以待會如果不能好好回答問題,你別怪我。」
我知道媽媽沒有把我生得很聰明,但就剛好沒有笨到聽不懂他話中的含意。我只好唯唯諾諾地說:「呃…我肚子其實也餓了,你請客是吧?」
他點頭。
「那…走吧!」
下車前,我隱約瞧見他嘴角蘊含著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