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羽治平」的與妻訣別書阿匾版
俗珍卿卿如晤:
吾今在土城與汝暫別矣!吾作此書,淚涕和筆墨齊下,不能竟書而欲停筆!又恐汝不察吾衷,謂吾忍捨汝而離,謂吾不知汝之不欲吾囚也,故遂忍悲為汝言之。
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逃避刑責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錢人都住寶徠;然遍地嗆匾,滿街紅衫,稱心快意,府邸相安!語云:「能者貪吾貪以及人之貪,騙吾騙以及人之騙。」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志中兒轉錢所轉,所以敢先汝而關,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於狡辯之餘,亦以台獨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子孫謀永福也。汝其勿悲!
汝憶否?四、五年前某夕,吾嘗語曰:「與其使我洗錢也,無寧汝先當人頭。」汝初聞言而怒;後經吾婉解,雖不謂吾言而是,而亦無辭相答吾之意,蓋謂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貪,留錢與汝,吾再對外辯解,故寧請汝洗錢,吾可卸責也。嗟夫!孰料先押吾而汝孤乎!
吾真真不能忘財也。回憶寶徠豪宅,入門穿廊,過前後廳,又三、四折有大廳,廳旁秘室,為吾與汝藏寶之所。登基三、四個月,適春之望日前後,窗外高樓遮月影。吾與汝並肩攜手,細數珠寶,相視狂笑豈止寫意!及今思之,空餘回憶。又回憶兩、三年前,吾拼外交復歸也,汝泣告我:「望今後有出訪,血拼玩樂,我願隨君行。」吾順便洗錢也。待十餘日回家,即欲乘便以忘記購鑽語汝;及與汝對,又不敢啟口。且以汝之有病也,更恐不勝悲,故惟日日收集發票。嗟夫!當時余心之暗爽,蓋不能以僥倖形容之。
吾誠願與汝以富相隨。以吾在位時勢觀之,天災可以貪,盜賊可以貪,瓜分之日可以貪,奸官汙吏虐民可以貪,吾輩處今日之台灣,無時無地不可以貪,到那時使吾眼睜睜看汝囚,或使汝眼睜睜看吾囚,吾能忍乎抑汝能忍乎?聲押北所,而離散不相見,徒使兩地眼望窗而心繫汝;試問古來幾曾見天子入獄?則使吾為難堪也。莫可奈何!今日吾與汝幸雙賤,天下之人,不當貪而貪,與不願關而關者,不可數計;犯罪如我輩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不甘率性被關,掛念汝也。
吾被押心有未甘,脫罪成不成,自有黨內同志為吾塑造成遭司法迫害之假象,吾再以絕食抗議配合演出,一唱一演甚為完美。志中已學成,轉手海外帳汝其善輔之,使之肖我。汝金庫之物,吾疑證據也;汝速銷毀吾心甚慰。或又是金,則亦換成美金匯出海外,吾出獄後,尚有數十億在也。甚幸!甚幸!
吾家日後當甚富;富無所苦,低調過日而已。吾今與汝無距矣!吾居土城之內,遙聞汝笑聲,當笑相和也。吾平日不信律法,今則又望能釋放今人又言狼狽為奸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實。則吾進牢,吾精神尚依汝旁也,汝不必以無侶悲!
吾愛錢至。汝個性同我,又何不幸而居今日之土牢!吾幸而當權,又何其不幸被押,昔日部屬群遭起訴,卒不忍獨善其身!嗟夫!獄吏催促,熄燈後吾就月光書寫,汝可以先模擬之。汝它日被關定可安之!吾不能捨汝,其時時於獄中盼見汝與志中!一家團聚!
民朝九七年十一月十三夜 夫水匾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