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快樂
快樂是人人都想要的東西。然而,很多時候我們追求快樂的方式剛好適得其反。舉例來說:小季好不容易等到長假,決定和先生帶著兒女到墾丁去玩。這是小季期待很久的機會,她準備好所有旅行必備的東西,甚至帶了些小朋友在路上煩悶時能吃能玩的小玩意,她告訴自己:「今天,我一定要讓每件事都很快樂,才不會浪費了這麼好的假期!」
車子上路,小季扭開收音機,沈醉在恩雅美妙的歌聲裡。五分鐘不到,七歲的兒子扯著嗓門喊:「媽媽,我要聽肖亞軒的歌!」
小季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上錄音帶,車子裡熱鬧起來,她的心也變得焦躁不安。
沒多久,四歲的女兒哭了:「媽媽,我的芭比忘在家裡。」
小季深吸口氣,和顏悅色拿出她之前準備的法寶,說:「妹妹乖,現在不能回家拿芭比了。來,我幫妳帶了小熊維尼……」
「我不要小熊維尼,嗚哇哇──」女兒將小季手上的玩具熊丟到她臉上。
七歲的兒子不耐煩地轉向妹妹:「妳好吵哦!是妳自己要忘記帶的,可不可以安靜一點?我都聽不到音樂了啦。」
顯然妹妹還沒過癮,扯著嗓門繼續嚎哭。「還哭?安靜!」兒子伸手打一下妹妹以示警告。妹妹的哭聲更加無法抑止。
小季正要開口,先生低沈的怒斥便傳了過來:「誰叫你打妹妹?」
兒子被猛來的怒罵嚇到,委屈地啜泣起來。很快地,小季所有的期待和忍耐全部破功,她怪先生罵小孩,先生怪兒子打妹妹,妹妹說哥哥打她,而且她要芭比娃娃……
「我只是想要好好過一個假期,這個要求很過份嗎?要吵架在家裡吵就好了,何必大老遠跑到墾丁去吵?」小季尖聲怒罵:「本來要開開心心地去,被你們搞成這樣。回家!我說現在就回家!」所有人全安靜下來,只剩下兒子和女兒低泣的聲音在車內迴盪。
※決定要快樂,你就能快樂嗎?
有句話說:「你不能期待快樂自己發生,你要決定快樂起來,你才能快樂。」小季決定要快樂並沒有錯,但她看起來很美好的期望,卻是為自己埋下失望的陷阱。她自我期許道:「今天,我一定要讓『每件事』都很快樂。」她忘了,她不可能讓每件事都順心。事實上,我們每一秒都處於隨時會遇到意外狀況的可能之中。這些意外狀況不會每件都讓她感到快樂,如果她要求的是盡善盡美,只要一個小小的事與願違,她期望就落空了。
如果她的決心是「今天,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儘量讓自己保持快樂的心情。」在全家人失控時,她不必背負「失職」或「失控」的壓力。因為環境本來就不是她能全盤控制的事。她依然會感到遺憾,但她同時給自己「往好處想」的空間。
※這次達到這個目標,就夠了!
正確的決心雖然是快樂的根本,我們卻不可能在長久的壓力中,忍著痛、齜牙咧嘴地說:「沒關係!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決定要快樂。呵、呵、呵……」話又說回來,如果我們真能一直處於快樂的情緒裡,快樂就不再讓人感到快樂。事實上,日常生活中我們的心情總會時高時低,快樂的感覺也時強時弱。
對付低潮沒什麼大祕訣,大部份事情遲早會雨過天晴。低潮中,我們若已盡了所有努力,與其將眼前的時間花在拒絕面對現實和怨天尤人上,不如為自己找些可行的目標,循序漸進。一星期難過就一天一天過,一天難熬就一小時一小時打發。總要為自己設下比較實際可行的目標,提醒自己:「只要達到這個目標,就夠了。」
不要拿過高的期望來壓垮自己。
※快樂與難過之間的平安
在我們心甘情願地接受現狀,並盡力在不快樂的過程中讓自己好過些後,讓自己在痛苦中好過些的方法,就是充分了解在「快樂」和「難過」之間,都是由「平安」連接起來的。這和有些人以「事情可以更糟」來提醒自己常懷感謝心,其實是相同的道理。
我們平安無事的時間遠比難過的時間多出許多,但我們卻老是懷念著稍縱即逝的快樂,或懊惱以前的傷心往事。於是,在快樂的當時我們無法好好享受,老是擔心快樂就要馬上結束,在難過的當口,又用加倍的擔憂和恐懼來增加心理負擔。
就這樣,生活中的快樂被打了折,痛苦也被擴大了。我們進一步將「平安」視為「平淡無奇」,還問自己,為什麼這世上不快樂的人和事有這麼多……
這樣的惡性循環,如何能讓人看到快樂?
※看到「快樂」的角度
結婚幾年來,每每輪到要照顧三個小孩或是要做哪餐的飯菜,深林或是我都會叫苦連天,覺得這些都是既煩人又浪費時間的責任。某天上班開會,一位年逾中年的同事喜孜孜地宣佈搬出去住好久的兒子回來探望她,而且會住上兩天。她開心道:「其實兒子回家,讓我最快樂的就是可以幫他洗衣服,你們都不知道,洗衣機裡擠一點,特別花心思做的晚餐多點心愛的人一起吃,是多麼讓人感到幸福的事!」
聽了她的話,我醒了過來。我之前將這類事歸為浪費時間,所有的精力便花在如何減少處理這些事的機率和時間上。孩子們看到我時都是一副氣急敗壞,恨不得快點把他們打點好,所以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的模樣,他們怎麼知道我愛他們?
下班回家後,我問孩子:「媽媽的脾氣是不是很壞?」三個孩子都拼命點頭,大兒子還補充一句公道話:「但是爸爸比妳更兇。」讓我啼笑皆非。
現在,我在做非做不可的事,又感到很不快樂時,我開始問自己兩個很基本的問題:
1)我做這事的原因是什麼?(以這問題過濾掉讓我「空忙」的事。)
2)如果我今天就能不再做這件事,我會遺憾自己沒有珍惜現在嗎?
(從負面的角度,切換到正面的角度來看事情。)
有些事很容易讓我們在進行中或完成時有很大的成就感,也有些事就是吃力不討好,如:管理家務的瑣事,日復一日的例行工作,明明就是自己沒有興趣的小事,或是看來毫不起眼的雜務。讓我們快樂的方法,是將這些單調乏味的事,「賦予特別的意義」。
同樣在搬磚頭蓋房子,有人愁眉苦臉地說:「我只是在搬磚頭。」也有人會意氣昂揚地說:「我正在蓋一所漂亮的宮殿!」同樣在做影印的工作,有人會煩躁無比地抱怨:「每天都是這樣印來印去,累死人了,爛工作。」也有人會說:「這工作不花腦力,卻簡單到讓我能邊工作邊背英文單字和會話,還有薪水可以拿,這是好工作!」
事情的意義往往由我們來賦予。尋找快樂除了決心外,還要適時定下合理的標準,特別著眼在自己受到祝福的事物上,並從正向的角度努力思考、改善現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