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人人爭做木乃伊
古埃及人非常看重身體,這一點從他們的墓葬習俗特別是製作木乃伊的習俗中能清楚地看到。古埃及的藝匠用各種材料為人和神製作雕像,即所謂的「另一個身體」,而木乃伊製作者是要把人的屍體進行加工,使之能永久保存並栩栩如生。它能被喚醒、復活並得到一個新的靈魂。在沙漠裏面自然形成的幹屍,讓埃及人意識到原來屍體可以保存得這麼好。於是他們開始用人為的方法對屍體進行防腐處理,讓其保存下去。這就是製造木乃伊的開始。19世紀時,很多木乃伊被運到歐洲,有人就把木乃伊磨成粉,說它是特效藥,吃了會長生不老,能治多種病。還有些收藏木乃伊的貴族在家裏舉行PARTY,請柬上這麼寫:「某某先生,今天邀請你到我家,有精彩節目。幹嘛呢?去了才知道,是打開木乃伊給你看。」埃及的木乃伊有多少呢?數不清。
現在我們看看做木乃伊的技術。最早的時候,埃及人並不懂得怎樣把內臟取出來,他們做木乃伊很簡單,就是拿布裹,裹成一個人形。漸漸地人們發現,屍體腐爛得快,主要原因是內臟,於是就把內臟取出,最後才知道取出腦髓等等。做一個木乃伊要多少天呢?要做好的話,至少要70天到100天。當然花不同的錢,做木乃伊的方法就不一樣。我們講花錢最多,也就是做得最講究的一種。
首先有一個觀念的問題。中國人認為,人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隨便損壞。可是埃及人冒犯死者的屍體,他們不覺得有罪過嗎?其實他們也有這樣的觀念,所以做木乃伊的工匠在開工之前有一個儀式,就是在開刀之前,那個開刀取內臟的人要帶著面具,其他人要追著他打,就好像懲罰他了,象徵性地打完後才開刀。他們用的材料中有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叫做泡堿。怎樣使用泡堿,現代人很長時間都不瞭解,以為要把它稀釋了以後,把木乃伊放在裏面泡。直到20年前,學者們才證明了這個泡堿是怎麼用的。就是在木乃伊做好、防腐材料都填充完畢後,把乾的泡堿蓋在木乃伊上,隔些日子就換,而且還要不斷更換,作用就是把木乃伊中的水分吸出去,還要使用各種香料、鹽,還有碎布和木屑,用來填充屍體。大家知道乾屍不像人形,所以要用這些把他填成人形。加工木乃伊一定要在離尼羅河很近的地方,因為需要大量的水。需要很多工具,比如開刀用的,取內臟用的,取腦髓用的等等。
現在我「教」大家怎麼做木乃伊。首先,屍體被送到「制木乃伊之屋」,在這裏進行製作木乃伊的第一步。把屍體擺在專門的桌上。奇怪的是,做木乃伊的桌都很矮,只有半米高。先敲碎篩骨,把一個金屬鉤從鼻子裏面伸進去,在裏面把腦髓攪碎,然後把木乃伊頭朝下,腦髓就從鼻孔裏留出來了。在碗裏放上酒,再從鼻孔向裏面灌,清洗消毒。
然後在腹部的左側開一個口子,裏面的器官,除了腎之外全部都取走。墓室壁畫中常可看到木乃伊製作者的保護神豺狼頭的阿努比斯,在幫助加工屍體。膈被切除,除了「思想之所在」的心臟之外,所有的器官都從胸腔取走。古埃及人與中國人一樣,認為人是用心臟來思考的。將內臟器官清洗幹淨,分別浸泡在泡堿中,然後用熱樹脂處理,用布帶纏起來、裹住,放在四個罐中,叫「蓬罐」。四個罐的蓋子各自不同,分別代表荷魯斯的四個兒子:依姆塞提,長著人頭,守護肝;哈皮,長著猿頭,守護肺;瓦姆太夫,長著豺狼頭,守護胃;凱伯塞努夫,長著鷹頭,守護腸子。剩下的空腔用椰酒和香料清理幹淨,然後用一些臨時的包裹材料填滿。最後,把屍體用一堆乾燥的泡堿幹貯,這時腳趾和手指的指甲都要用繩繫起來,以防在乾燥過程中丟失。
完成這一切之後,已經過去40天了。接下來屍體被送到「純淨之屋」。在那裏,用尼羅河水將屍體洗淨。這是一種帶有宗教意味的舉動,象徵著太陽從尼羅河上升起以及氾濫洪水退去。然後把腦腔用樹脂浸泡的亞麻布填滿,再把腹腔中的臨時填充物取出,用裝滿木屑的亞麻布袋、或用樹脂浸泡的藥填滿。然後把腹部的切口縫起來。屍體的表面搽上一種杉樹油、蠟、泡堿和樹膠的混合物,接下來把香料撒在上面。鼻孔也要塞住。通常還在眼皮下放上亞麻布的墊子,放洋蔥亦可。然後整具屍體用熔化的樹脂塗滿,以收住毛孔和保護表層。
之後,是一項用亞麻布包裹屍體的精細工作。先用亞麻布把頭裹好,然後是軀幹部分,一條腿,再一條腿,兩個胳膊,分別用亞麻布纏好,每一個部分都裹好了之後,就用亞麻布把他們全部纏起來,再纏一遍,最後,再拿一塊非常大的亞麻布,橫的一裹,打結;再拿一塊很長的亞麻布,豎的一裹,再打結。古埃及人個子不高,但是因為木乃伊裹了很多層亞麻布,看起來很高。你們估計一下這個亞麻布拆開來有多大最厚的一個打開是360多平方米。裹完後常給屍體套上一件完整的壽衣。做木乃伊的作坊有時候會積壓很多屍體,工匠忙得要命,也難免將其他東西,蟑螂、蟲子什麼的裹進去。有時候還會弄錯,木乃伊標籤的名字是一個人,其實裏面是另外一個人。在這個過程中要不斷念誦咒語,每包裹一個部位念誦一段。到第52天時結束,第68天到第70天時入棺。
在一層層地包纏木乃伊時,常常放進許多護身符。現在不用拆開裹布,也能用X光透視的方法看見它們。中王國的《石棺銘文》到新王國時演變為《亡靈書》,寫在紙草捲上,從第19王朝開始還配有小插圖。《亡靈書》每個人都可買到,人們相信把這些寫著咒語的紙草卷放入棺中,就能得到保佑,順利達到永生。其中有關心臟的咒語尤其重要,要提醒它在末日審判的時候千萬不可洩露主人的劣跡。與心有關的咒語經常刻在綠色的蜣螂像上,叫做「聖甲蟲」,放在死者的心口。Ankh生命之符是最常見的護身符。Djed護身符象徵著奧賽裏斯的背骨,要放到脖子上。Tyet護身符,伊西斯結和綠色的紙草卷也放在那裏。赤鐵製成的枕頭護身符放在頭下面。Udjat荷魯斯之眼護身符有時單獨置放,有時平放在腹部的切口上。
在古埃及歷史上,製作木乃伊的技術是有很大變化的。把身體各器官取出分別保存的做法始於第4王朝,我們現有的最早資料是關於法老胡夫的母親的。最初只是把上述四種器官簡單地用鹽處理一下,然後放入一個盒子的四個格層中。後來這種盒子被四個蓬罐所取代,它們通常是用雪花石或石灰石做成的。像木乃伊一樣,蓬罐中盛放的器官可以代表一種實物,也能代表人體中獨立的部分。最早時罐口沒有任何裝飾,到第一中間期時,罐口有了人頭裝飾,表明這四種器官的人格化。到中王國時有些罐口甚至有了有手有腳的人形裝飾,進一步強調器官的獨立性。到新王國時把它們像加工木乃伊一樣地處理,然後放入單獨的木乃伊棺槨中。第18王朝以後,蓬罐上出現四個猴頭、狗頭、鷹頭、人頭的動物,分別代表荷魯斯的四個兒子,是木乃伊和器官的保護神。
除上述四種器官外,身體的其他各部位,甚至與人體有關的東西都不扔棄。它們被小心地收藏好再埋掉。通常這些零碎物都放在一個叫做「tekenu」的袋子中,舉行葬禮時放在由動物拖拉的滑板上,尾隨在送葬隊伍的後邊。從畫面上看,「tekenu」袋通常都是黑色的,袋口呈人頭狀,表明它也能代表死者,同時也是獨立的存在。以前曾有學者認為這是殉葬之人或是史前墓葬習俗的遺留,現在則普遍接受是盛殮屍體零碎物的說法,證明古埃及人不想丟棄任何身上之物,要攜之同葬,以求來世共同復活。製作木乃伊的技術到第21王朝時達到頂峰,其中某些技術今人也無法企及,更勿論超越。但是也有做得過分的地方:過多地在屍體中填充防腐材料,反而使木乃伊保存得並不好,肉都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