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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虎患與尚虎之風

漢代虎患與尚虎之風

  秦漢時代,由虎患引發的災異史不絕書,於是有官府高價招募打虎者,甚至後來還出現了職業打虎人。如《華陽國志‧巴志》曰:秦昭襄王時,白虎為害,自秦、蜀、巴、漢患之。秦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邑萬家,金帛稱之。」於是有夷朐忍廖仲藥、何射虎、秦精等應募射虎,「一朝患除」,受到秦王嘉獎。漢興,這些夷人仍「專以射白虎為事。戶歲出賨錢口四十。故世號白虎復夷。一曰板楯蠻。今所謂弜頭虎子者也。」
  《老子》曰:「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東漢光武帝建武年間,虎患成為驛道行旅安全的嚴重威脅,如《後漢書‧儒林列傳》曰:「先是崤、黽驛道多虎災,行旅不通。(劉)昆為政三年,仁化大行,虎皆負子度河。帝聞而異之。」對於當時地方官而言,虎患也是比較棘手的行政難題。如《後漢書‧宋均傳》曰:「(宋均)遷九江太守。郡多虎暴,數為民患,常募設檻阱而猶多傷害。均到,下記屬縣曰:「夫虎豹在山,黿鼉在水,各有所托。且江、淮之有猛獸,猶北之有雞豚也。今為民害,咎在殘吏,而勞勤張捕,非憂恤之本也。其務退奸貪,思進忠善,可一去檻阱,除削課制。」其後傳言虎相與東遊度江。」《後漢書‧法雄傳》亦曰:「郡濱帶江沔,又有雲夢藪澤,永初中,多虎狼之暴,前太守賞募張捕,反為所害者甚眾。雄乃移書屬縣曰:「凡虎狼之在山林,猶人之居城市。古者至化之世,猛獸不擾。皆由恩信寬澤,仁及飛走。太守雖不德,敢忘斯義。記到,其毀壞檻阱,不得妄捕山林。」是後虎害稍息,人以獲安。」桓靈衰世,虎患愈發嚴重,甚至蔓延至京郊。《後漢書‧五行志》注曰:「光和三年正月,虎見平樂觀,又見憲陵上,嚙衛士。蔡邕封事曰:『政有苛暴,則虎狼食人。』」虎狼當道,不僅是叔世常見之政治景象,也是當時民眾艱難生活的真實寫照。曹操《苦寒行》對此有生動的描寫:「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羊腸阪詰屈,車輪為之摧。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
  孫權所射之虎,當為華南虎。由史籍可知,當時野生虎的分佈區域遠較今世廣闊。如《淮南子》所謂「東方多虎」,蓋指整個長江流域都有大量華南虎存在,如此孫權經常性的射虎之舉才有可能。當時因多有虎患阻難交通,甚至虎狼食人之事,導致人們畏懼虎患的普遍心理。漢代畫像石多見以擊虎、射虎、刺虎為題材的畫面,就是這種心態的生動反映。時人不僅「談虎色變」,而且又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壯語,表現出對虎患的畏忌之情。《史記‧酷吏列傳》甚至記載了這樣的民間傳言:「寧成家居,上欲以為郡守。御史大夫弘曰:「臣居山東為小吏時,寧成為濟南都尉,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使治民。」上乃拜成為關都尉。歲余,關東吏隸郡國出入關者號曰「寧見乳虎,無值寧成之怒。」所謂苛政猛於虎,有些吃人的東西,比老虎還要可怕得多。
  然而,當時人們雖將虎視為凶殘暴虐的象徵,由此又衍生出某些褒義的認識。虎之為害,是因其強勁勇猛,強於人類,因此人們除了敬畏,又逐漸產生出對虎的喜愛之情。《風俗通義‧祀典》:「虎者陽物,百獸之長,能執搏挫銳,噬食鬼魅。」漢代民間曾經流行門上畫虎的風習,又有車輛畫虎、飾虎、建虎旗、著虎衣之風,除了特殊的禮制考慮之外,更多的應是取其厭勝之作用。於是威猛雄健之士,又有虎臣、虎夫、虎賁等稱號,軍中也有虎校、虎旅、虎威等美稱。如《漢書‧王莽傳下》曰:「莽拜將軍九人,皆以虎為號,號曰;『九虎』,將北軍精兵數萬人東。」《續漢書‧百官志二》:「虎賁中郎將,比二千石。本注曰:主虎賁宿衛。又虎賁舊作「虎奔」,言如虎之奔也,王莽以古有勇士孟賁,故名焉。孔安國曰「若虎賁獸」,言其甚猛。」至於稱頌猛將,也多以虎名之。如《夏侯淵傳》:「虎步關右,所向無前。」《張遼傳》:「此亦古之邵虎也。」《關羽傳》:「萬人之敵,為世虎臣。」
  蜀漢有「中虎步兵」,魏、吳均有擔任帝王近衛的「虎士」部隊。從曹純所督「虎豹騎皆天下驍銳」來看,在渭水之戰時由許褚率領的「虎士百餘人」,和逍遙津之戰時吳軍「虎士千餘人」,很可能都是精銳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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