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芭蕉精(上)
第二章 芭蕉精(上)
什麼是芭蕉精?相傳,芭蕉樹受日月精華後,便能成精,幻化人形。另有說法是芭蕉樹身沾到了人類的血液,就算只是一滴血,也能使芭蕉樹成精。
夜闌人靜,明月當空,往往就是芭蕉精出沒的時候,它們專找單身男女為目標,若對方已有心上人,芭蕉精便幻化成他們的心上人;若對方沒有意中人,它們便幻化成俊男美女。
傳說,如果芭蕉精是幻化成美女,它們多是身穿飄逸透明的衣紗,或是白衣裙;若是幻化為俊男,則衣著整齊。它們的目的,當然是要跟單身男女上床,而被它們纏上的人,不但會變得面色蒼白,而且食慾不振,人也會漸漸消瘦,慢慢步向死亡。
我所在的小城市位於西南部,芭蕉樹原本就很少,但很不湊巧的是,學校老校捨後邊竟然還保留著面積大概有五十多平方米的芭蕉林。
據說那裡曾有芭蕉精出沒,再加上好死不死的,幾年前有幾個升學未成的學長學姐一時想不開,爽快的吊死在那裡邊,於是那片芭蕉林的怪異謠傳就更多了。
學生時代,似乎每個人都會對這些神妙詭異的事情感興趣,多多少少玩過一些召鬼的遊戲。
而我,幾乎什麼遊戲都玩過,就某一方面而言,恐怕算是個資深的神棍了,只是經歷了那麼多怪異的事情,心底總會對這些東西有些牴觸,雖然同樣是不相信,不過那種所謂的不相信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絕對。
所謂敬神鬼而遠之,古人的這句話還是有它的道理的。可惜天不從人願,原本死都不願去的我,最後還是受不了曾雅茹的折磨,在第二天夜裡來到了舊校捨。
說起舊校捨,據說還有一段相當精彩的歷史。
這所重點高中已經有七十多年的歷史了,從小私塾開始辦起,經歷了風風雨雨後,終於在五十多年前變成小學。經歷了漫長的演化,最後才順利轉型為高中、國中、小學三位一體的大學校。
而舊校捨剛好是這段歷史的見證,它修建於一九五九年,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雨摧殘,早已算得上危險建築的校捨,也不過才退休十三年而已。
而導致它順利報廢的直接原因,說來還真有點恐怖,據說是十三年前,有個高三的學長因為迫於升學的壓力,夜晚跑去教室夜讀,然後從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
此後常常有人在深沉的夜晚,看到有個穿著老舊高中校服的男生在爬樓梯,從一樓爬到三樓,然後突然消失掉。
那段時間學校的招生率瘋狂下降,下降的比前一段時間的那斯達克指數還厲害,校長逼於無奈,一聲令下,修建了現在的新校捨。不過對現今的我們而言,那個所謂的新校捨,也是差不多有十多年老齡化的建築了,屬於半淘汰危房。
就在這樣的大歷史背景下,可想而知夜晚的舊校捨有多可怕。可惜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人一向都比較多,特別是那些看到十米遠處爬過的蟑螂,都會叫得比世界第一女高音不遑多讓的漂亮女生。
就此,我曾經還有種衝動想要寫出一條公式,用以證明,看到蟑螂叫聲越大越尖銳的女生,她們在同類的刺激挑撥下,不服輸的心態唆使她們越能發揮出強大的勇氣,和不怕死的精神。〈PS:所謂同類,指的是和她一樣漂亮而且同樣受歡迎的女孩,以及和她同樣漂亮,但是不怎麼受歡迎的女孩。〉
今夜的星光實在不算璀璨,月光也不算明亮。暗淡昏黃的顏色灑在地上,有些說不出的清冷。晚自習過後已經快要十點了。我在曾雅茹的壓迫下,從沒有關嚴的後門再次進入學校,躲開警衛,悄悄溜到舊校捨附近。
由於學校為了防止學生亂走入無人地帶遇到危險,位處於操場北邊的舊校捨早已被一道比較高的牆隔開了,只有一道小門可以進去。不過那道門估計也至少有十多年沒有開過,門上的鎖早就銹死,恐怕就算有鑰匙也沒辦法打開。
黑沉沉的夜色裡,遠遠的就能看到門前站了四個人,看身影,應該是三男一女。不用猜都想得到是三班的班花楊心欣,以及她的眾跟班。
美女身旁果然不乏追求者,只是聰明的女人通常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據說越聰明越漂亮的女人手段越多越毒辣,通常都若即若離在自己眾多的追求者之間,從來不會和某一個人靠得太近,也不會和某一個人太疏遠。
總之保持最微妙最曖昧的距離,將最大化的資源緊緊拽在手心裡。
而楊心欣給我的感覺正是這樣的一種人,禁不住又看了自己身旁的曾雅茹一眼,只有她我到現在也猜不清楚是屬於哪種性格。
這女孩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不會和追求自己的男生走得太近,更不會對討厭的人假以顏色,怎麼看都不像個標準的聰明人。不過以她這段時間把我搞到暈頭轉向的情況來看,估計她才是真正聰明的女人,甚至聰明到我想像不到的地步。
「你知道嗎?下午摘下的玫瑰比清晨摘下的玫瑰更能持久不枯萎。一隻被摘掉頭的蟑螂可以存活九天,九天後死亡的原因則是過度飢餓,所以還是當場立刻打死好,阿彌陀佛。」曾雅茹一邊望向楊心欣,嘴裡一邊對我說莫名其妙的話。
我撓了撓頭,「你以上那番話,和楊心欣小姐有任何關聯嗎?」
「她像玫瑰還是像蟑螂?」
「都不像。」我搖頭。
曾雅茹突然笑了,一副開心一百的樣子:「那就完全沒有關係。人家只是單純的,想試試這麼說是不是會感覺很酷罷了!」
真是敗給她了!我鬱悶的和她走過去,楊心欣那夥人也看到了我們,迎上來。那位三班的班花驚訝的望著我,臉上飛快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波動,我看在眼裡,卻有些莫名其妙。像我這種平凡的高中生,班花級別的女孩應該不會注意才對。
「夜不語同學。」她的聲音不同於曾雅茹的穩定和含蓄,而是帶著一種活力昂然的勃勃生機,讓人一聽就會產生好感,果然不愧是班花級的人物,「真的是夜不語同學!太好了,居然可以看到活生生的夜不語同學本人!」
她的高興讓我摸不到頭腦,正想習慣性的摸摸鼻頭,手已經被她熱情的抓住了。
只聽她熱情的語調不斷在耳邊響起,「夜不語同學,沒想到雅茹真的能請動你!」
「雅茹」?這麼親暱的稱呼,她倆的關係應該壞不到哪去才對吧!我皺眉,乾笑了兩聲:「沒想到楊心欣同學,居然會認識像我這麼平凡不起眼的小男生。」
「怎麼會!夜不語同學可是我們女生中口耳相傳,聲名遠播,聲勢浩大,有如明星級別的人物。人又帥,又去過那麼多地方。」開頭的那番話聽得我飄飄然起來,可是立刻,話的味道就不太對了。
楊心欣興奮的摀住自己發紅的雙頰,繼續道:「據說你遇到過許多怪異的事情,而且每一次都堅強的活下來了。
「還有人說你是神棍二世的現代版,能夠召鬼,可以寓言未來,還有最最厲害的是,聽說每個愛上你的女孩都會死於非命,實在是太太太厲害了!好崇拜你!」
這!這根本就是在明讚揚暗嘲諷,聽得我忍不住想跌倒。而我身旁的另外一個女生早就不顧淑女形象,笑的差不多倒了下去,曾雅茹那傢伙吃力的攀住我的肩膀,笑到完全沒力氣了。
過了好久,她才直起身來,挽住我的胳膊說道:「心欣,你的嘴還是那麼厲害。當心把我好不容易才請來的人嚇跑了喔!」
楊心欣一臉無辜:「人家是真的很崇拜夜不語同學嘛,真的!」
「好了好了。」曾雅茹忍不住又笑了一陣,「我們約好的遊戲也該開始了吧。」
楊心欣這才收斂起笑容,認真的說:「嗯,差不多是時候了。我這組的遊戲者是我楊心欣、周凡、吳廣宇和歐陽劍華。」
被介紹到的男生都下意識的挺直身體,衝我們高傲的點點頭。
「我這邊的人只有我曾雅茹和夜不語同學。」曾雅茹笑的十分恬靜。
我望了這群莫名其妙的人一眼,然後向前指了指,「這個,打擾一下。雖然我到現在都還不太清楚你們要玩哪種遊戲,不過,恐怕這扇門如果打不開就白搭了吧?」
「沒關係,我有鑰匙,好不容易才騙來的。」楊心欣衝我甜甜的笑著,然後從裙兜裡掏出一把老舊的青銅鑰匙。
「劍華,麻煩你把門打開一下好嗎?」她將鑰匙遞給最右邊的那個男生,附帶的贈送他一個可愛的微笑。
那男生頓時笑的傻呆呆的,接過鑰匙就精力無限的屁顛顛朝門跑去。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從附近找來一根鋼管。那兩位大美女不解的望著我的一連串行動,迷惑的同聲道:「請問你在幹嘛?」
「等一下會有用。」我頭也沒抬的答。算了,既然已經答應要玩這場遊戲,就稍微認真一點吧。總之,最近也無聊很久了。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歐陽劍華從門邊挪開。其餘的人開始不太耐煩了。
楊心欣眉頭微皺,問道:「還沒有好嗎?」
「快了。」歐陽劍華回答的極度沒有自信。
我搖頭,笑著說:「沒用的,有鑰匙也打不開門。剛才我就已經檢查過了,鑰匙孔裡早就被銹壞掉,你這樣永遠都弄不開門的。」
「那該怎麼辦?」曾雅茹看了我一眼,「這位先生,看您自信滿滿的樣子,該不是早就成竹在胸了吧?」
「廢話,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沖歐陽劍華擺擺手:「你走開。」說著就用鋼管抵在鎖鏈的位置,隨便敲了幾下,本來就已經銹腐得差不多的鎖就「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居然有這種方法!那我花了那麼久時間騙鑰匙,不是自己找罪受。」楊心欣驚訝的摀住嘴,眼神裡異光閃動,「夜不語同學,人家真的是越來越崇拜你了!」
我笑的非常勉強:「恭維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現在是十點半,早點玩完,我回去還要吃夜宵呢。」
曾雅茹衝我點點頭,首先拉開門,走了進去。
更闌人靜,指的是沒有人的吵雜聲,一片寂靜,夜已很深,沒有人聲,一片寂靜。所謂「更」的意思,就是舊時的夜間計時單位,一夜分五更,每更約兩小時。
以上,是我最後一個跨過門時,第一時間映入腦海的東西。
被圍牆一起攔住的不光是舊校捨和芭蕉林,還有攔腰截斷的一小部分操場,走過圍牆的門就是剩餘的那部分操場。這是常識,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東西。
但不知為何,先我一步進入的人卻一動不動的呆愣在原地,像被石化了一般。我不解的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也愣住了。
眼前哪裡還有什麼操場,只有芭蕉林。密密麻麻的芭蕉樹猶如原始森林一般,長在每一塊有限的角落上。而不遠處的舊校捨,便如同北美洲某個熱帶雨林高大脫穎而出的破舊遺跡。迎著暗淡的月色,拖出長長的,令人感覺毛骨悚然的影子,一直拉長到我們腳下。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何,一進入這裡,就有一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那種感覺十分微妙,彷彿舊校捨、芭蕉林成為了不可或缺的整體。一個陰暗潮濕,生長著臃腫身體的怪物,它靜悄悄地看著我們走進來,走進了它的身體。它張開大口,準備將毫無防備的我們全部吞噬下去……
相同的感覺,似乎不只我一個人有。離我最近的那個叫做吳廣宇的男生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液,聲音顫抖的小聲說:「心欣,我看我們還是別玩了,回去吧。」
「膽小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楊心欣不服輸的噘起嘴,雖然她的膝蓋也在不住的顫抖。
「我要回去了。」我毫不猶豫的轉身,正準備離開,卻被曾雅茹一把拉住。
「你要扔下一個小女生自己走掉嗎?」她用可憐兮兮的語調說。
我看了所有人一眼,緩緩道:「總覺得這裡有些古怪,我們最好快點離開。」
「哪有!我怎麼不覺得?」曾雅茹迷惑的看著我,然後又問其他人:「你們有感覺到嗎?」
「剛進門的一霎間,我倒是有些輕微的覺得不太舒服。」歐陽劍華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周凡舉手道:「我也是有種壓抑的感覺,不過現在好了。」
吳廣宇滿臉的疑惑:「剛才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怕得要命,但是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楊心欣的臉色稍微有些難看,她嘴硬的說:「人家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感覺到。夜不語同學,你會不會太疑心生暗鬼了?」
奇怪,剛才明明還存在的那種強烈到讓我感覺窒息的恐懼,到現在卻完全沒有了,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遇到的怪異事情太多,一有些風吹草動就以為有問題?還是因為這裡圍牆兩端的景象差異所產生出的幻覺?
我再次仔細的打量四周,突然發現,這裡的環境確實有點髒亂,透露著蕭條和輕微的詭異,但是絕對不會強烈到會令自己覺得危險的地步。看來,剛才果然只是錯覺吧!
遲疑了一會兒,我抬起頭,望著曾雅茹明亮淡雅的大眼睛,「現在該告訴我了吧,你們想要召喚哪種芭蕉精?」
「芭蕉精也會分很多種嗎?」歐陽劍華好奇的問。
「當然了。」我解釋道:「一般而言,芭蕉精和召喚者的性別是相對的。也就是說女人召喚出來的會是雄性芭蕉精,而男人召喚則相反。而且它們的樣貌也是不一定的,通常會和當時召喚者,腦子裡想著的那個人的樣子有相似之處。」
我稍微想了想:「據說,只是據說,如果芭蕉精和某個人長得完全一樣的話,那個某人就會在當夜死掉,全身的血肉都會被芭蕉精吸光,然後那妖怪就能以那個某人的身份長久的活下去。」
「你知道的真多!」曾雅茹笑的很燦爛:「不過這次的召喚遊戲不一樣。是心欣提出來的,據說是她老家流行的遊戲。」
楊心欣也衝我燦爛的笑:「嗯,那我就來解釋一下好了。這個遊戲其實很有趣,危險性也不大。
「和一般的芭蕉精遊戲一樣,也是要找到一株已經結了蕉蕾的芭蕉樹,然後遊戲的每個人都要用紅色的繩子,一頭拴住蕉蕾,一頭繫在左腿的大拇指上,大家圍在一起玩一種抽牌遊戲。據說只要抽到鬼牌,就可以隨意的問一個問題。」
「好亂七八糟的遊戲!」我聽得頭都混亂了,「問了問題以後呢?」
「據說那個問題芭蕉精會立刻給你答案喔!」楊心欣興奮的說。
「很特別的遊戲吧!」曾雅茹笑著問。
三班的那幾個男生因為是自己的女神提出的議案,當然是大幅度點頭。我卻不置可否,皺著眉頭想了想,才驚覺這個遊戲果然是混亂得可以。
「這個遊戲,真的能順利玩嗎?」我遲疑的問:「就一般的召靈遊戲而言,都有一定的規律和心裡暗示的因素。就因為有這些含糊的不確定因素,才可以讓遊戲長久的玩下去。但是你們的這個遊戲存在許多先天的缺陷。
「撲克牌一共有五十四張,其中鬼牌兩張。一個人抽一張要抽掉五十二張,這樣的遊戲性太繁瑣,太不人性化了。
「況且抽到鬼牌後,問的問題也沒有任何限制,範圍變成了無限大,而且可以拿來暗示的道具卻一個都沒有。如果第一個抽到鬼牌的人問的問題,沒有任何明顯或者帶有暗示性的答案出現,那麼誰都知道這個遊戲是假的了。」
「阿夜,你想太多了。」曾雅茹抱住我的胳膊,「本來就是遊戲而已嘛。你以為有多少人認為碟仙什麼的會真的把鬼請來?根本就沒有幾個,大家都是為了好玩罷了。
「而且換一種方法說,如果問的問題真的有答案的話,不就剛好證明了真的有芭蕉精嗎?這不是更有趣了嗎?」
我一時語塞,仔細想想。這個喜歡吊口水的古怪班花的話倒也頗有道理。只是這個遊戲應該在今晚不會太長命才對。不過,至少能早點回家吃夜宵了。
想是這麼想,可內心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依然沒有減弱多少。我苦笑著搖頭,其餘的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還是不要掃他們的興為好。因為某些自己都說不出來的理由就要叫停有趣的事情,這不是我夜不語的行為準則。
「你們確定真的要玩嗎?」我仔細想了想,下了個決定。
「嗯。」眾人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笑起來:「那要玩我們就玩大一點,瘋狂一點,那樣才比較開心。」
「阿夜想到了什麼嗎?」曾雅茹看了我一眼。
我點頭,慢悠悠地說道:「從前在一般的人家戶裡,每棵芭蕉樹的蕉葉,需要每三年砍伐一次,據說這樣它們便難以成精。那時候除非是沾了人類的鮮血。」
「你的意思是?」楊心欣臉色有點發白。
「很簡單,芭蕉精的遊戲最忌諱的就是用一根長長的紅線,一端牽住樹身,一端牽住自己的腳的小趾尾。」我不懷好意的大笑,「我們賭注放大一點,就不知道你們敢不敢?」
「有什麼好不敢的?」還是男生的膽子比較大,特別是有喜歡的雌性生物在場的時候,雄性生物大多都會毫無大腦的,迎面撲向任何輕微以及不太輕微的挑撥。三班的幾個男生果然立刻就衝我挺直胸口大放厥詞。
我笑的更燦爛了:「那好。我們找一株年齡最大的芭蕉樹,蕉蕾也找快要盛開的。每根紅色繩子上都要滴上一滴自己的血,還有,紅繩也要綁在最忌諱的小趾尾。夠刺激吧!敢不敢?」
「太……是不是太過極端了?」楊心欣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心欣,不是你說生活太無趣了,都沒有刺激感,要玩召鬼遊戲的嗎?」曾雅茹眉開眼笑的用手指在空氣裡畫圈圈,「該不會,你怕了吧?」
「人家、人家當然不會怕!」楊心欣哼了一聲,語氣急促的高聲說:「反正這個遊戲也沒什麼危險性,而且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芭蕉精的?人家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那好,我們開始吧,道具呢?」我撓著脖子慵懶的問。
歐陽劍華舉手道:「都在我這裡。」
「很好。那麼開始選芭蕉樹。」我用視線緩緩掃過周圍。這裡的芭蕉樹長得十分雜亂無章,恐怕是長期沒有人打理,自由生長的緣故,「大家到處找一找,看有沒有樹幹粗壯,不會太高,但是生機勃勃而且芭蕉蕾也特別大的芭蕉樹。找到了互相通知一下。」
其餘的人依照我的話都四處看了起來,曾雅茹乘機蹭到我身邊,小聲道:「阿夜,你還真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提出這麼有膽的方法。還說自己不信鬼鬼神神的東西,如果真的不信的話,哪會這麼瞭解?」
我淡淡的道:「行不行是一回事,瞭不瞭解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畢竟像你說的,我確實遇到過幾件古怪的事情,雖然到現在還有點對自己的經歷半信半疑,不過,多知道多瞭解一些東西,畢竟不是一件壞事。」
曾雅茹撇了撇嘴:「無趣。你就不能對我笑笑嗎?」
我皮笑肉不笑的用力支起兩頰的肌肉,無力地道:「你以為我嬉皮笑臉的說以上那段嚴肅的話,會有任何說服力嗎?」
「似乎,好像,真的沒有!」曾雅茹恍然大悟,開心的拍著手。頓時,我再次被她搞得無語了。
其實自己之所以會提出那麼駭人聽聞的遊戲方法,也是有考量的。總覺得這裡有一些令自己焦躁不安的因素存在,雖然說不出來,又不忍心打斷這場遊戲,還不如橫生枝節,用另一種方法,讓這個遊戲無法進行或者改變成其他的形式。
物極必反這個成語在任何事物上都說得通,召鬼的遊戲也不例外,就一般而言,當召鬼遊戲所有的活路和死路都走上極端的時候,遊戲本身反而不再存在任何形式的危險性。何況是這種亂七八糟,感覺上根本就是胡亂拼湊起來的遊戲。
「這棵樹好古怪!」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周凡突然大叫了一聲。
我下意識的回頭,當眼神接觸到他附近的那棵芭蕉樹的一霎,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不安感覺,更加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