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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學語文訪問系列 - 張小嫻

愛 情 和 食 物 都 過 期 了

作者    [  張小嫻 ]



一 個 人 住 ， 家 裡 最 多 的 是 過 期 食 物 。

每 次 打 開 冰 箱 ， 總 會 有 新 發 現 。 這 包 芝 士 去 年 已 經 到期， 那 包 冷 面 兩 年 前 已 經 到 期 ， 香 腸 半 年 前 已 過 期 。 在蔬果 格 內 ， 竟 然 發 現 兩 棵 上 個 月 買 的 西 蘭 花 ， 還 有 一 個不知 甚 麼 時 候 買 回 來 ， 已 經 腐 爛 了 ， 可 以 拿 去 製 蘋 果 醋的蘋 果 。

一 次 深 夜 寫 稿 ， 肚 子 餓 得 不 得 了 ， 想 起 冰 箱 裡 好 像 有面包 、 香 腸 、 牛 丸 、 冰 淇 淋 ， 跑 去 打 開 冰 箱 ， 發 現 每 一樣能 吃 的 東 西 都 是 過 期 的 ， 連 瓶 裝 的 檸 檬 汁 也 過 期 。 打開儲 物 櫃 ， 所 有 即 食 面 也 都 過 期 。

一 個 女 人 ， 在 深 夜 裡 ， 抱 著 一 大 堆 過 期 食 物 ， 是 很 傷感的 ， 也 不 知 道 甚 麼 時 候 輪 到 自 己 過 期 。

食 物 可 以 有 標 籤 ， 說 明 「 請 在 此 日 期 前 食 用 」 ， 女 人卻不 能 在 自 己 身 上 印 上 一 個 標 籤 ， 提 示 男 人 「 請 在 此 日期前 食 用 」 ， 我 們 唯 一 可 以 發 出 的 訊 息 是 「 逾 時 不 候 」。女 人 不 是 食 物 ， 女 人 有 兩 條 腿 ， 會 為 期 限 著 急 ， 青 春 是有 期 限 的 ， 忍 耐 也 是 有 期 限 的 ， 請 在 期 限 屆 滿 之 前 愛她， 好 好 照 顧 她 ， 她 是 逾 時 不 候 的 ， 等 無 可 等 ， 就 會 另 作打 算 。

沒 有 一 個 女 人 可 以 忍 受 自 己 過 期 ， 為 了 把 期 限 延 長 ，為了 保 持 鮮 活 ， 我 們 花 了 許 多 金 錢 和 時 間 ， 到 了 最 後 卻 發現 ， 愛 情 原 來 也 是 會 過 期 的 ， 而 且 總 是 在 不 知 不 覺 間 過期 。

有 一 天 ， 我 們 把 它 拿 出 來 ， 才 知 道 它 在 六 個 月 前 已 經過期 ， 它 最 鮮 活 的 日 子 已 經 永 遠 過 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