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a

一個知名的創作才子跟我說了一個故事，他說有一次他去學校演講的時候，台下有個女孩舉手發問，「請問，為什麼跟我約會的男人總是失聯？說自己很忙約不出去？」

我這位男性朋友看看那個女孩，問她，「那個男生是不是長得不錯，條件很好？」女孩點點頭，他不加思索的回她，「因為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妳。」

因為，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妳。

這句話說得太直接，女孩聽了當場淚崩，不知是被戳中內心深處的恐懼，還是在偌大的演講廳裡，這句毫無防備地敲碎了女孩緊握的自尊。

「你怎麼知道那個男生沒那麼喜歡女孩？」我問朋友。

我的朋友是個身經百戰，自身條件也很好的男人，「老實說，因為那個女孩長得就是平凡，加上她顯然比較愛對方，一定很容易遇到這種狀況。」我聽了氣惱不已，覺得他講話太直接，不過想想，說真的，這種故事，天天在身邊發生，實在一點不假，有時連長得不差的女孩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何況其他人？

其實，我自己也被朋友這樣說過幾次。

一開始，我總會有點想反駁，想試圖證明對方其實做了哪些事情很在意自己，但總在不斷辯解中掉進更深的寂寞，因為亟欲說服別人的樣子，其實最悲傷，你明知道，幸福的人哪需要解釋，別人早都閃瞎了，只有未達幸福標準的人，才會花時間去抽絲剝繭想釐清，不知道想說服的究竟是別人還是自己。

一個男性朋友跟我說，如果一個男人在意你，不管他多忙，他都一定會在忙碌之間抽空檔丟訊息，或是設法見著妳，根本輪不到妳主動提醒要約會，或該見面了。「男人不願意花時間在妳身上的時候，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其實沒那麼在乎妳。」

再一次聽到男人這樣說的時候，我便想通了一件事。

其實我們誰在跟對方交往之初不是被熱戀追求的呢？男人總是日以繼夜的丟簡訊，問候妳工作順不順利，中餐晚餐吃了沒，一點小病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嚴重，說飛奔就要飛奔過來，可是某一天，當雙方交往了，上床了，穩定了，妳習慣了，突然，對方就變了。

妳從他生活中排行最重要的事，瞬間變成排在工作之後，家人之後，朋友之後，愛車之後，甚至家裡的狗貓之後，到底排行老幾妳都不敢算了。

這不全指男人，女人會這樣做的也不少，日子久了，以前覺得對方說什麼都有道理，說什麼都有趣，現在說什麼都嫌不稱頭，說什麼都嫌煩。細火慢燉，越愛越深的那一方，背上插著金光閃閃的愛情好人卡，千斤重。

想要自由，找不到出口；想要愛情，竟只聽到好多的藉口。

我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我們不能選一個，其實沒那麼喜歡自己的人？就像月入三萬的人，為什麼不能咬牙買個十萬的包？你裝大方，背地裡累死自己假裝看不到彼此的差距，其實當然可以。

只不過，你若是總機小妹，挽個香奈兒包包做什麼呢？除了自己虛榮之外，沒人覺得你們彼此相稱。你為了照顧這個包包，得小心他不被其他爛包包的鎖釦刮傷，得注意櫥櫃濕度，得花大錢保養，每一筆費用都夠用上你十天半個月的薪水，這麼左支右絀，包包要能說話，它都嫌你不大器了，讓香奈兒包包選，它肯定也想住孫芸芸家啊你說是不是。（可孫芸芸家大概都住愛馬仕，也沒他的份，世間的道理莫過如此）

無論是新鮮感消逝，或是雙方不適合，當對方熱情退卻，沒那麼喜歡你的時候，能不能答應姊一件事？那就是，絕對別把對方的態度當作評量自我價值的指標，你知道的，你曾經很珍貴，而且你其實沒變，依然如此值得讓人珍惜，這段令人難以放手卻無以為繼的愛情裡頭，變的，只是人性裡不變狩獵的慾念。

而我們，不去強求，便沒有將就。不閉眼，才真正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