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王朝第六位皇帝宋神宗趙頊
宋神宗趙頊(1067~1085),北宋第六位皇帝。謚號體元顯道法古立憲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英宗趙曙長子。嘉佑八年(1063)受封光國公;後又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受封淮陽郡王;治平元年(1064)進封穎王。治平三年立為皇太子,次年即帝位,是為神宗,時年20歲。1067年-1085年在位。即位後,由於對疲弱的政治深感不滿,且他素來都欣賞王安石的才幹,故即位後命王安石推行變法,以期振興北宋王朝,史稱王安石變法,又稱熙寧變法。由於改革操之過急,不得其法,最終失敗收場,不過神宗還是維持新法將近二十年。時值夏惠宗在位,母黨梁氏專權,西夏國勢日非,宋神宗命兵伐西夏,期圖一舉殲滅西夏。在慶州(今甘肅慶陽)宋軍大破夏軍,佔領西夏二千里土地。不過後來在永樂城之戰中慘敗,滅夏之舉未能實現。事後,宋神宗在朝中當眾痛哭。他有抱負,勵精圖治,想滅西夏,惜壯志未酬,於元豐八年飲恨而死,享年三十八歲。其子宋哲宗親政後,竭盡所能完成父親遺志。
據《宋史》記載,趙頊自幼「好學請問,至日晏忘食」。當太子時就喜讀《韓非子》,對法家富國強兵之術頗感興趣;還讀過王安石的《上仁宗皇帝言事書》,對王安石的理財治國思想非常讚賞。神宗即位時,北宋的統治面臨一系列危機,軍費開支龐大,官僚機構臃腫而政費繁多,加上每年贈送遼和西夏的大量歲幣,使北宋財政年年虧空,據《宋史‧食貨志》記載,至治平二年(1065)虧空已達1570多萬。廣大農民由於豪強兼併,高利貸盤剝和賦稅徭役的加重,屢屢暴動反抗。值此內外憂患,財政困乏之際,神宗沒有氣餒,力圖思除歷世之弊,務振非常之功,表現出勵精圖治,將大有為,奮然將雪數世之恥的政治氣概。
趙頊在即位之前已聞知王安石的政治抱負和才能,並由是想見其人,因此即位不數月,就讓王安石出任江寧知府。幾個月後,又召王安石為翰林學士兼侍講,寄以治國安邦的厚望。神宗對王安石的器重,引起了在朝老臣的不滿。宰相韓琦執政三朝,本該輔佐新帝,有所作為,然而見神宗提拔新人,卻堅辭相位,出判相州。神宗問:「卿去誰可屬國者?王安石何如?」韓琦說:「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表明了他反對王安石執政的態度。元老重臣富弼在罷相位時,也不同意任用王安石,而推薦了文彥博。對此,神宗或以不答相對,或以默然置之,堅持了自己的想法。除老臣外,當朝大臣如參知政事吳奎、御史中丞呂誨、參知政事唐介、侍讀孫固等也都以王安石「護前自用」、「論議迂闊」、「狷狹少容」等為理由,極力反對王安石為相。面對種種阻撓,神宗不以為然,力排眾議,於熙寧二年(1069)二月果斷地拜王安石為參知政事,委以重任,從而揭開了變法圖治、富國強兵的序幕。
為了及時有效地制定和推行新法,神宗還特命設置制置三司條例司,即制定戶部、度支、鹽鐵三司條例的專門機構,由王安石和知樞密院事陳升之主持。在這個機構中,神宗聽從王安石的推薦,進一步起用了呂惠卿、章敦、蔡確、曾布、呂嘉問、沈括、薛向等一批新人,這些人都有一定的實際才幹,對於協助王安石擬定和貫徹新法發揮了積極的作用。在變法的過程中,神宗以君權的力量,保證了一系列新法的推行。熙寧二年,新法逐漸出台、實施,但是馬上遭到朝內外一批守舊勢力的攻擊。他們不僅從新法的內容和效益上提出非難,而且在思想、道德上指責王安石「變祖宗法度」,「以富國強兵之術,啟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舊學」,「尚法令則稱商鞅,言財利則背孟軻,鄙老成為因循,棄公論為流俗」。在朝議紛紛面前,神宗雖曾一度猶豫,但終不為所動。至於學術、道德上的爭論,神宗則認為人臣但能言道德,而不以功名之實,亦無補於事。他講求道德與功名並重,對守舊勢力反對變法,空言道德,在政治上無所作為甚為反感。在王安石的解釋下,他能理解王安石天變不足懼,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的主張,並繼續支持新政。在王安石與守舊勢力的鬥爭中,神宗支持王安石,先後罷退一批反對變法的官員。如御史中丞呂公著「以請罷新法出穎州」;「御史劉述、劉琦、錢鏐、孫昌齡、王子韶、程顥、張戩、陳襄、陳薦、謝景溫、楊繪、劉摯,諫官范純仁、李常、孫覺、楊宗愈皆不得言,相繼去」;「翰林學士范鎮三疏言青苗,奪職致仕」;歐陽修乞致仕,「乃聽之」;「富弼以格青苗解使相」;文彥博言市易與下爭利,「出彥博守魏」。相反,熙寧三年(1070)神宗進一步提升王安石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安石居相位,有了更大的權力,於是,農田、水利、青苗、均輸、保甲、免役、市易、保馬、方田等新法先後頒行天下,變法進入了高潮。
神宗在即位之初,他對王安石富國強兵的變法主張極為欣賞,並在變法的前一階段,即熙寧七年(1074)以前,對新法的推行給予大力支持。如果沒有神宗的支持與配合,王安石在全國範圍內實行變法是不可能的。宋神宗的政治抱負和銳意改革的正確決策,保證了變法的成功,這對於改善當時的社會生產條件,增強國力,具有積極的意義。新政維艱,元豐改制變法雖然在前一階段取得勝利,但守舊勢力的攻擊並沒有停止,特別是隨著變法的逐步深入,觸及大地主、大商人的利益越嚴重,守舊勢力的進攻就越猛烈。於是,神宗開始左右搖擺,他希望在平衡各派勢力的情況下,勉力維持新政。熙寧七年春,天大旱,久不雨,朝內外守舊勢力以「天變」為借口,又一次掀起對變法的圍攻。這一次圍攻得到了仁宗曹后、英宗高后和神宗向后的支持。以太皇太后曹后為首的外戚參與反對變法,不能不對神宗產生巨大影響,這是因為英宗、神宗一系實非仁宗嫡嗣,只是由於仁宗無子,才把英宗選為皇儲最後繼承皇位,所以仁宗的曹后和神宗之母高后對神宗有較大的威懾力量。神宗由是開始動搖。當王安石對所謂的天變據理反駁時,神宗不再聽從王安石天變不足懼的解釋了,相反他認為天變不是小事,是因人事不修所致,今取免行錢太重,人情咨怨,至出不遜語。自近臣以至後族,無不言其害。兩宮泣下憂京師亂起,以為天旱更失人心。四月,神宗終於在曹后、高后再次流涕,向神宗哭訴安石亂天下的情況下,罷王安石相,改知江寧府,使變法遭受挫折。雖然熙寧八年(1075)二月神宗重新起用王安石,但隨著守舊派勢力的增強,變法派內部意見的分歧,神宗對王安石專用信任的程度大大降低,王安石再相,上意頗厭之,事多不從,變法不能推進。熙寧九年(1076),天上出現彗星,守舊派又以天變對變法提出非議,神宗更加動搖。他對王安石說:「聞民間殊苦新法」。十月,王安石不得不復求罷相,出判江寧府。
王安石兩次罷相,都是神宗向守舊勢力妥協的結果。神宗的政治目標是希望通過變法富國強兵的,但他一怕得罪兩宮太后,二怕出亂子。當人情咨怨、朝議洶洶,變法碰到較大阻力時,他就退卻了。他要調整政策,相對平衡地對待要求變法的新黨和主張守舊的舊黨兩股勢力。這樣做,一方面可以給自己留有餘地;一方面則仍然體現了自宋太祖起就有的異論相攪的傳統家法。其實,在神宗全力支持王安石變法的時候,就注意撫慰舊黨中罷退的元老重臣,以示恩眷。韓琦罷退河北,上疏反對青苗法,神宗雖然最終沒有接受,但一開始仍誇獎曰:「琦真忠臣,雖在外,不忘王室。」熙寧七年八月,則特遣宦官李憲往相州賜韓琦詔書和湯藥。熙寧六年(1073)文彥博罷樞密使,便詔與其子孫推恩,特表恩寵。元豐三年(1080)文彥博朝覲,神宗賜宴瓊林苑,兩遣中謁者遺詩祖道,當世榮之。王安石第二次罷相後,神宗任用貌似中立無與,實際上則為守舊勢力的吳充為相。又先後重新起用曾被罷退降職的舊派人物呂公著、馮京、孫固等,以平衡新派、舊派的力量。
在政治上神宗還是勉力維持新政局面的。在王安石第一次罷相後,守舊勢力以為時事將有大變。神宗卻明確下詔說明新法間有未安,考察修完,期底至當。士大夫其務奉承之,以稱朕意。無或狃於故常,以戾吾法。敢有弗率,必罰而不赦。王安石第二次罷相後,終神宗朝,除方田法罷廢及部分新法條文被稍作調整外,新法基本上得以貫徹執行。神宗對在外地任職的王安石也多有關照,如熙寧十年(1077)以王安石為集禧觀使;元豐元年(1078)以王安石為尚書左僕射、舒國公、集禧觀使;元豐三年改制,則以王安石為特進,改封荊國公。
元豐年間,神宗親自主持改制,希望在保持新法既得成果的基礎上,在某些方面使改革有所推進。他繞開容易引起爭論的理財問題,而把注意力放在整頓冗官和強化軍兵保甲問題上。冗官冗費是宋朝官僚政治的毒瘤,宋初,太祖、太宗二朝為了加強皇權,廣授官職以分宰相和省、部、寺、監之權,授官制度複雜,有官、職、差遣之分,造成機構重疊,閒官冗費等弊端。元豐三年八月,神宗正式啟動官制改革,他首先從積弊最深的差遣制度入手,詔令撤銷只領空名的官職,原作為虛職的省、部、寺、監各官皆實際任事。並採用舊文散官的名稱編成官階,作為官員俸祿及升降的品階標準。元豐五年(1082),以《唐六典》為藍本,頒行三省、樞密、六部新官制。元豐年間中央官制的改革,雖然局限性很大,但表現了神宗維持新政,繼續改革的心願,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宋初以來混亂的官僚體制,奠定了北宋後期和南宋中央官制的基本構架。
神宗在元豐年間強化軍兵保甲的措施,目的在於對外增強對遼、西夏的戰鬥力,並鎮壓各地的武裝反抗,鞏固統治。但是,這些措施未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因此沒有任何實際效果。在熙寧變法期間,王安石任用王韶為秦鳳路沿邊安撫使,出兵抗禦西夏,拓地五州,形成對西夏的包圍,史稱「熙河之役」。元豐四年(1081),西夏皇室內亂,神宗以為有機可乘,遂出兵五路進攻西夏,圍靈州城(今寧夏青銅峽東)十八日不能下,深入夏地各軍因糧草不濟,凍餒死傷,先後潰退,無功而返。元豐五年(1082),神宗又聽給事中徐禧之計,築永樂城,謀攻佔西夏橫山地區,進逼西夏都城興慶府(今寧夏銀川),西夏發30萬大軍圍攻永樂城,城陷,徐禧等戰死。宋軍兩次戰敗,損失軍兵、民夫及助戰的羌兵數十萬人。神宗聞永樂城陷,「早朝,對輔臣慟哭」。至此,神宗希望攻夏雪恥,節省「歲賜」白銀7萬兩、絹15萬匹的計劃徹底破產。三月,神宗病逝。死後葬永裕陵。子趙煦嗣,是為宋哲宗。神宗在位十七年,「不治宮室,不事游幸」,致力於實現富國強兵的目標。他支持王安石變法,抑制了豪強兼併和高利貸者的活動,使自耕農的生產條件得到保證,中央和地方財政大大改善。在守舊勢力的反對下,神宗雖然搖擺於新舊兩黨之間,但他維持新政、堅持變革的決心不變,確是宋朝有抱負、有作為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