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宗強姦幼女案真相揭秘
據清吳熾昌筆記小說《客窗閒話》所載明武宗遺事,「帝在宣化,有女子李鳳姐者,年十四五,有殊姿。其父設酒肆,以鳳姐當壚。是時父適在外,帝微行而過之,見其丰神綽約,國色無雙,不禁迷眩。入肆沽飲,鳳姐送酒來,帝以為娼妓之流,突起抱入室。鳳姐驚喊,帝急掩其口曰:『朕為天子,苟從我,富貴立至。』先是鳳姐恆夢身變明珠,為蒼龍攫取,駭化煙雲而散。聞言頓悟,任帝闔戶解襦狎之,落紅殷褥,實處子也。帝大悅。時李父聞喊趨救,門已閉矣,惟聞寶釵聲顫,佩玉鏗鳴,其女氣促音嘶,若不勝強暴者。急奔告卡兵,蜂擁而入。見帝拔關出,兵士伏謁。叱令將鳳姐歸豹房,爵其父三品卿,賜黃金千兩。欲封鳳姐為嬪妃。命其自擇,鳳姐固辭曰:『臣妾福薄命賤,不應顯貴,恐於身為利。今以賤軀事至尊,曷勝榮幸之至。伏願陛下早回宮闕,以萬幾為念,則妾心安,較爵賞猶榮矣。』帝頷之,因睹鳳姐玄衣玄裳,益顯嬌媚,故不強易宮裝。鳳姐於枕畔筵前委婉屢勸,帝乃擇日還京,與鳳姐並轡齊驅。至居庸關,風雷交作。鳳姐睹關口所鑿四大天王,怒目生動,眩暈墜馬。帝親扶之,急忙外退,駐蹕行宮。視鳳姐泣曰:『臣妾自知福薄,不能侍宮禁。』請帝速回。帝曰:『若是,朕忍棄天下,不忍棄愛卿,決不歸矣。』鳳姐一慟而絕。帝哀憐甚,命葬關山之上,寵以殊禮,用黃土封塋,一夜盡變為白,其英靈猶不敢受也。帝追念其言,奮然曰:『小女子尚知以社稷為重,安忍背之。』遂還宮。正史載帝在豹房,百官交章勸諫皆不納,疇知一微弱女子力能回天,書所云高明柔克耶?此功不可泯也。至今過關者,遙指白壤,艷談其事。」
一個十四五歲當壚之酒家女孩,竟然如此賢慧,完全符合標準的后妃之德。但不管作者在記載此事時如何粉飾,一個荒淫的皇帝嘴臉躍然紙上。見色起淫,突起強暴,歸入豹房,載以還宮,半途而死,擯棄其中的「神話」籠罩,我們不難想見一個弱小的酒家女子真正的生命軌跡。那就是在無奈之中的被蹂躪而過早地喪失如花般的生命。她恰恰給「日載以隨,有死者」作了個體的生動形象證明。武宗最後仍是死於豹房,他最後的一道聖旨恰恰是放豹房番僧及教坊司樂人。
武宗是因為十四年六月寧王宸濠造反才不得不回京,就在之前的三個月,因為勸諫還京,他先後逮捕三十九人下錦衣衛,跪一百零七人於午門五日,杖一百四十六人於闕下,杖殺張英等十二人。這個故事從一個側面反映武宗耽於宣府大同等地不願回京的事實。而在這個故事中,他之回京是因為李鳳姐的因媚而寵而諫促成的。我不知這個故事是不是後來游龍戲鳳的一個重要演變版本。但不管如何,兩者都能在一個實在悲哀的故事上編造出這樣一個濃艷而又符合仁義的故事,我真的佩服作者們的英雄所見略同。
這裏再分析李鳳姐的心理。她的心理有沒有一點實在的影子呢?皇上是偉大的是神秘的,天子是一國之君,他能夠來到凡間來到身邊,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是一件多麼令人激動的事,他能夠來我家坐坐,那就是恩榮,本就應該熱淚盈眶,假如再能夠看上自己,那更是自己的造化,是上幾代造的福。如果是別的普通人,遇到這等時刻,那是要誓死反抗,過後也是要以死表清白的,可現在不同,雖然在不瞭解的時候有所不願,可一旦明白,這種不願剎那間就被淹沒,臣民跪伏在下,仰視造成對在上的變形放大,於是此刻所有的只是無保留的奉獻。如果是別的普通的人,過後是要讓人唾棄的,而眼下是何等樣人,於是無保留奉獻過後,可能換來的恰是人們的羨慕不已,以及沒有像她那樣獲得恩寵的憤憤然與後悔不解。
再分析作者們編造這個故事潛在心理狀態。這個女孩可能沒有名字,可能就叫什麼「姐」,皇上都是「龍」,能夠被「龍」看上的都是「鳳」,自然可以叫做「鳳姐」。雖然你只是一個村姑一個酒家女,可能什麼都不懂,但既然是龍看上的鳳,就應該不凡,就應該具有鳳的品質;這裏的龍雖然是游龍,是不務正業的龍荒謬荒淫的龍,但既然是龍,就應該有龍的通性,他會給予賞賜,要有皇家的氣度,不能白白恩榮你;他會懂得感情,可能會為你而痛苦,讓你備感奉獻的值得;他還可能聽你的話而清醒,而回到正途上來,由此顯出后妃之德的可貴,龍的一時放縱的可諒,他聽從勸諫的本質上的英明。總之在我們的心中,龍鳳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哪怕再荒誕,也能給予合理的粉飾與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