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巴

曉萱的臉色非常難看。
           一切都模模糊糊的，連講台上老頭那如滔滔江水般的講課聲也聽不到了，彷彿耳朵自動隔絕了所有的聲音一般的。眼前也隔了淡淡的紅色薄霧，是什麼呢？讓眼前的東西鮮紅一片了。
           她無力的攤在課桌椅上，冷汗濕了背脊。喉嚨裡那噁心的鐵鏽味又來了，一波波的湧上，要用極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那種嘔吐的痛苦。肚子裡也陣陣的劇痛，她感覺體內就像月兔搗藥般的被絞的爛爛的了，痛的連求救的力氣也沒有……她知道，有東西就要湧出來了，那些東西像是一鍋濃濃的鮮湯，就快要湧出來、湧出來、湧出來，就快要忍不住了。
           「嗚噁……」終於，喉嚨內的液體解放了出來，曉萱不自主的用詭異的姿勢趴臥在桌上，雙眼微微的突出，從口衝噴濺出鮮紅腥臭的鮮血，混合著類似膽汁的腥臭體液，全數噴灑在前方所有同學的身上。同學們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轉過頭呆愣愣的看見這可怕的場景，身上雪白的制服瞬間被染成了詭異噁心的紅棕色。
            尖叫聲在下一秒爆裂，劃破了空氣，劃破了時間，所有學生在小小的教室裡逃竄，有的甚至昏倒在位子上，尿濕了一褲子。
           「噁噁噁噁噁噁噁噁……」聲帶斷裂，從曉萱的喉嚨發出了奇怪詭異的呻吟聲，她繼續的嘔著，眼球的微血管因為衝擊終於全數破裂，留下了兩道鮮紅的血痕。她感覺得喉嚨開始劇烈的痛，接著噴灑出了些不明器官的模糊肉塊，掉落在桌上地上，混雜著那黃黃的汁液，有些似乎還微微跳動著。
           那是什麼？心臟嗎？那是碎掉斷裂的大腸嗎？還是小腸？怎麼會這樣呢？昨天明明還好好的啊？……今天是我最愛的他的生日耶……他說過除掉了那東西之後就會更愛我了……好痛喔，好痛好痛喔。曉萱全身劇烈的顫抖著，似乎還存在著些微的意識，肢體卻不由自主的抽蓄，口鼻還是持續的嘔出腥臭的血水，吐出來的臟器還參雜著碎裂斷節的碎骨，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似的噴灑著。
           噴出的東西越來越少，只剩下斷斷續續的血水，然而曉萱卻突然又一陣劇烈的抽蓄，吐出了最後一個東西。
           那是一具嬰屍。
           殘破碎裂的，那小小身軀掉落在原本潔白的筆記本上，像是在做垂死掙扎般的蠕動著……。曉萱痛苦的攤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看著這充滿血色的世界，看著那小小的嬰兒。
           為什麼……它不是已經被我除掉了？怎麼會在我肚子裡……？曉萱覺得意識越來越不清楚，越來越模糊。最後一眼竟然是看見它阿……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教室一片哀戚，抽泣聲、哭喊聲，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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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上禮拜三班的那件事嗎？」
         「廢話！那個吐血死掉的女孩子誰不知道阿……轟動了全校吧……」
         「你們在說什麼？」琳拿著便當盒，加入了正在談話的四個女孩子。現在正是晚自習的用餐時間，新倫高中依然像往常一樣喧鬧著。
         「就上禮拜的女孩暴斃的事阿，聽說很可怕耶……他們班到今天還在停課，校方也什麼都不講，真不好玩。」綁著馬尾的女孩子小聲的說，畢竟這件事被老師聽到可是會被殺掉的，學校嚴禁他們談論「好像還吐出臟器喔，吐的整個肚子都凹陷了……我聽她們班的小志說的，他現在還在涼涼的放假呢，真好。」
         「好個屁哩，他們班死人了耶！楊織你怎麼這麼沒人性啊！」短髮又滿臉雀斑的女孩白了楊織一眼，「不過的確是很可憐，他們班的王曉萱我認識阿，長的挺正的，聽她說她在校外有的男朋友，那天還正好是她男友的生日哩，超巧的，巧的好毛。」
         聽著他們的談論，琳也覺得那個女孩子好可憐，她不認識三班的人，事發當時又是上課時間，所以她實在是不知道那女孩怎麼死的。校方非常嚴格的要求大家隱瞞女孩的事，所以也只有同學間會有些小耳語出現而已。
        這樣想想那女孩子真的滿可憐的，有親愛的男朋友卻死了。琳自己也有個很愛的學長，自幾上個月還拿掉了個小孩子……摸摸肚子，現在還是會隱隱作痛呢！
        實在是有點兒痛得厲害，琳於是拉著坐在角落不常講話的小季去廁所。畢竟現在是晚自習，剛剛又聽了可怕的真人真事，她一個人去會怕。喵了一眼一頭長髮的小季，她是班上最文靜好說話的女孩子，幾乎什麼事都答應人家，感覺很像之前電視劇裡的便利貼女孩，只是更加沉穩了點。
        「琳……我跟你說，我看到了呦。」小季靠著廁所的牆，對著正在照鏡子的琳輕輕說到「上禮拜三班的女孩死掉的前一節下課，我跟她在走廊擦肩而過。」
        「咦？噢……結果呢？」琳從鏡子的反射看到小季的臉，蒼白陰暗，又用這麼詭異的語氣說話，讓她有點毛骨悚然。
        「你見過那種民間墮胎用的器具嗎？長長的，尾端帶著尖銳的鉤子之類的東西，然後插進子宮裡將胎兒絞碎，讓胎兒小小的身體全都繳在一起了，眼睛鼻子手臂內臟腳趾腦隨……全都變成爛爛的肉泥，然後會順著陰道腥臭的流出來喔。」小季低著頭，瀏海完全的蓋住了她水亮的眼睛，手指興奮的顫抖著「而我……我看到了……三班的女孩……」
        「下半身插著好東那種東西呢，嘻。」
        「小季你是在嚇我吧……？嚇到我了啦……」琳害怕的不只是小季的詭異，還有她說的內容！那墮胎的東西滑進體內的感覺還在，而且……就在她體內！
        「才不是呢……嘻……那時那女孩肚子裡的那個小孩子還在笑，真悅耳。」小季歪著頭，表情天真可愛而陰森，笑看著琳「它才不想來開媽媽，即使碎了，流出來了，還是會自己回家的喔……然後永遠和媽媽在一起！」
        「你……你這個瘋子……！」琳甚至沒有撿起梳子，害怕的準備直接拔腿就跑！她覺得小季好詭異……而且她說的內容令她不寒而颤……她上個月墮過胎阿！這件事她再清楚不過了！
然而琳卻被一直手抓住了。
        「我現在還是聽得到小孩子的笑聲喔，那些器具在肚子裡絞呀絞的……很快就會全部流出來的喔……心臟脾臟大腸小腸肋骨腦隨肝臟腎臟……」小季的力量出奇的大，抓得琳根本掙脫不開，嚇的她跪坐在地上，一手仍然被小季抓著，瞪大眼的聽著小季像唱歌般的話「從哪發出來的呢？嘻嘻……到底是哪裡呢……？」
然後她一手指著琳的肚子，假裝恍然大悟的笑著，像是個猜中了謎底的小女孩般，開心的看著因為疼痛而扭曲的琳。
「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嘻嘻哈哈哈哈哈……」
琳的臉色非常難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