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王侯母子相見
母子相見人倫之常,即使貴為王侯也是天經地義,可是如果只有通過挖地道才能與親生母親相見,那算不算絕無僅有呢?熟不知如此令人驚奇的事竟然真實的發生過,而且主人翁恰是一位王侯,這豈止是絕無僅有簡直是冠絕古今,怎不叫人歎為觀止,這事還得從春秋的鄭國說起。
春秋時期諸侯共分五個等級,根據《禮記·王制》「王者之制祿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但實際上還有許多極小的附庸以及一些強盛的大國後來自稱為王,其等級已遠不止五個了。鄭國就是一個伯爵國,它的第一任君主是周宣王的弟弟姬友,歷史上稱為鄭桓公,公元前806年姬友被封於鄭,但他依然在周朝為官,後來由於周幽王寵愛褒姒導致上下離心犬戎作亂,鄭桓公與周幽王一起遇難,其子鄭武公繼位。武公娶了申國國君的女兒武姜為妻,武姜生了兩個兒子,老大是後來的莊公,老二叫共叔段,由於莊公出生的時候是腳先出來的,武姜對這個難產的兒子異常反感,所以取名寤生。武姜喜歡幼子共叔段,一心要立幼子為太子,多次吹武公的枕邊風,武公說,廢長立幼是禍亂的根本,鄭國是周朝的宰輔,怎麼能自取滅亡呢?姜氏看立幼子無望便為其請求封地,武公也沒有答應。公元前744年,鄭武公去世,太子寤生登基,姜氏又向鄭莊公提出將制地作為共叔段的封邑,莊公以制地險要,東虢國國君死在那裡為由推脫。姜氏又要求將京地封給共叔段,莊公只好答應。
武姜溺愛幼子,她的目的就是想讓兩個兒子共有鄭國,如今共叔段有了自己的一塊天地,便有了與哥哥爭權的野心,他大力擴充軍隊不斷拓展地盤,兼併了西北的兩個邊邑,對那裡的地方官發號施令,地方官迫於他的淫威不敢不從,共叔段還強行收取那裡的稅賦徵用人民充當士兵,因此人們都叫他「京城太叔」。慢慢地他的勢力已經危及到鄭國的安全,大夫祭仲勸諫莊公說:先王制定的規矩,大城的面積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超過五分之一,小的超過九分之一,就是國家的禍害,現在太叔段違背先王遺命,京城不合法度,這樣下去鄭國將失去控制,望陛下早作打算。莊公說:母親疼愛太叔,她要求我這樣做,我有什麼辦法呢?祭仲說:陛下還是趁早給她安排個養老的地方,不要讓她的貪婪和溺愛蔓延,如果任憑太叔母子這種思想滋長,那就難以收拾了。莊公說:如果太叔肆意妄為多作不義之事,那他就是自取滅亡。
鄭國的大夫們都感到太叔的行為已經嚴重擾亂了朝政和民心,公子呂上奏說:一個國家不能容忍兩個君主存在,陛下如果打算把鄭國交給太叔,就請您允許我侍奉他,如果不給,那就請您除掉他,現在鄭國人民已經不知道聽從誰的命令了,這算怎麼回事呢?不久,太叔段又吃掉了兩個邊邑,其領地已經擴展到了離鄭國都城不遠的廩延,公子呂急忙對莊公說:應該動手除掉他了,別讓他成為禍患。莊公說:身為臣子對君主不忠,作為弟弟對兄長不義,即使地方占的再多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很多大夫對莊公一再忍讓的態度不滿,莊公也心知肚明,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擔心過早對太叔下手可能導致鄭國混亂,或者說沒有充分的理由來整治太叔,那對鞏固自己的地位沒有補益,所以他只好暫時忍讓,甚至不加遏制,直到群臣都認為太叔段的確不像話了,他才決定對太叔段下手,看來莊公是個極有心計的人。
太叔段則認為,自己有母后撐腰,莊公拿他也沒辦法,逐漸地其佔領都城取代莊公的野心越發地堅定起來,也正是這種野心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他的兒子。太叔段看到自己兵強馬壯時機成熟,於是徵調了步兵和戰車,修整了盔甲和武器,並與母親姜氏密謀,姜氏作為內應,約定偷襲國都。莊公打探到太叔叛亂的計劃和日期,他說:現在是出擊的最好時機了。於是作了周密的安排和部署,莊公御駕親征,派公子呂率領二百輛戰車一萬五千名甲士提前進攻京地,京地的百姓本來就厭惡太叔,看到莊公的部隊來了倒戈一擊去攻打太叔,太叔帶著親兵逃到鄢地,公元前722年5月23日,將太叔段極其兒子趕出鄭國。
姜氏聽說太叔段如喪家犬一樣逃出鄭國,後來又傳來太叔自殺的消息,就與莊公大吵大鬧,莊公一氣之下將姜氏放逐到一個叫城穎的小地方,並向姜氏發誓說:不到黃泉,不再和你相見。可是不到一年他就後悔了。穎考叔是有名的大孝子,他當時正在地方官任上,聽說莊公將自己的母親幽禁起來,認為莊公的做法有違孝道,於是帶著禮物進獻,莊公留他吃飯,席間莊公看到穎考叔將肉放在一邊不吃就問他緣故,穎考叔回答:小人家中尚有八十歲老母,小人的食物都讓老母親先吃,可是卻沒有嘗過君王賜予的肉羹,我要將肉羹帶回去給母親。莊公對穎考叔大加讚賞並羨慕地說:你有老母孝敬,而我雖有老母卻無法盡孝道。穎考叔故裝不知問道:小人冒昧問一下,君王說的是什麼意思?莊公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並流露出後悔的意思,他說,幽禁母親其實並非自己本意。穎考叔說:若是君王想見母親也很容易,臣下有一個辦法,保證不讓你食言還能見到太夫人,莊公喜出望外請求賜教,穎考叔說:挖地道啊,地道可以挖深一些,出水了不就是黃泉嗎。莊公大腿一拍,這事就由你來辦吧,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穎考叔帶著民夫日夜兼程換著班的挖掘,不知道鄭國都城新政離城穎有多遠,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反正一年後母子倆在秘密地道內相見了,這真是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見面,其見面的場景也是絕無僅有的另一番景象,畢竟血濃於水,見面的一刻母子倆相擁而泣,從此冰釋前嫌。
見到母親的那一刻,莊公因此唱到:「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
姜氏也附和到:「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