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魁北克碼頭,這樣時光倒流的幻覺依然持續,時光似乎真的往後倒退了400年,在黑黢黢的河水前陡然出現的巨大光影,讓我迷失在錯亂的時空中。
黃昏,西天開始呈現微微的淡紅色,聖勞倫斯河兀自奔流入海。最初以碼頭存在的魁北克依然固我,散發著濃濃的法蘭西風情。
1608年春,法國探險家薩米埃爾·德·尚普蘭一行人沿聖勞倫斯河逆流而上,並在這塊土地上建立了最初的魁北克城。「魁北克」在當地土著阿爾龔干人的語言裡是「河流變窄的地方」,正是由於河流帶來的便利,以毛皮礦石交易為目的,魁北克的港口碼頭自然在城市的歷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事實上,魁北克老城很小,幾乎正是依傍著河邊的港口鋪展開的。
站在城河邊山丘上高聳的芳堤娜城堡上,聖勞倫斯河便盡收眼底。芳堤娜城堡是魁北克最奢華的酒店,它由建築師布魯斯·普萊斯設計,落成於1893年。1672年至1682年以及1689年至1698年,新法蘭西殖民地的總督是法國芳堤娜伯爵路易斯·包德(Louis Buade)。芳堤娜城堡正是以芳堤娜伯爵命名為紀念。城堡有著雄偉壯觀的建築外形、青銅色的屋頂和磚紅色外牆。走進大堂內部,光線從貼著彩色圖案的窗戶透進來,給這裡的典雅氣氛更增加了些許懷舊的情愫。
卡西角(Pointe-à-Carcy)是魁北克港最早的港區。隨著河運黃金時代遠去,魁北克港早已風光不再,但這座善於紀念的城市怎能讓城市因此遠離聖勞倫斯河和曾經的記憶。現在,這裡是魁北克港的大型游輪停靠區,也是人們休閒散步記住歷史的地方。坐在碼頭前,看著老港的對面那一排30米高、600米長的糧倉幻化成光影的盛宴,這是迄今世界上所使用最大的銀幕。這是著名劇場導演羅伯特·勒帕吉為魁北克城建城400週年慶典而設計的投影演出。自2008年推出大獲成功後,作為魁北克城重要文化節目一直持續。
巨型的光影演出帶我們回到17世紀,法國探險家尚普蘭從聖勞倫斯河登陸、人們開始修建第一條道路、設立皮毛交易所、建造鐵路……直到現代文明時代來臨。這場長達40分鐘的免費露天表演使用了27台放映機、238個聚光燈和329個講解人的參與,用規模驚人的設備與創意將真實的歷史放在它真實的發生地——聖勞倫斯河碼頭,讓人永遠記住這座城市的歷史。正如魁北克的汽車車牌上的銘言——永誌不忘(Je me souviens)。」
然而,記住歷史和享受今天的快樂,自然並行不悖。魁北克國際夏日節是這個城市的一次徹底的狂歡。重頭戲當然是大型音樂會,持續10天的流行音樂節早已如火如荼,來自世界各地的超一流樂團和魁北克本地的眾多樂隊輪番上場,用音樂讓夏日也讓港口變得瘋狂。
當然,音樂不是大牌樂隊的特權,無數不知名的團體和藝人也紛紛佔據街頭一角,或大或小的演出擠滿了小城。其他的娛樂活動也不甘落後,整個城市簡直沸騰起來,我問酒吧的女招待,活動持續到什麼時候,她興奮地回答:「整個夏天!」然後就匆匆轉身繼續招呼客人去了。演出活動也讓酒吧餐館的旺季到來,成打的啤酒在女招待們的手中好似流水線一樣不停歇。全城幾乎都寸步難行,興奮的氣氛讓魁北克涼爽的夜色驟然升溫,又是一個瘋狂的夜晚。
次日早起,帶著昨夜已然印在腦海中的狂熱沿著Champlain街一直走到了港口的碼頭前小坐,寧靜的城市似乎還未從昨夜的狂歡甦醒。朝霞正從山丘後慢慢顯現她的燦爛,似乎宣告著又一個狂歡的到來。一個身穿筆挺白色制服的船長正挽著前來迎接的愛人和一大束盛開的花朵走來,遠航歸來的水手高傲地挺著胸膛,瀟灑地邁著步子,但兩人臉上已然掩飾不住回家的快樂——經歷了遙遠的寂寞航程,在魁北克城最美好、最熱鬧的夏日回來,怎麼能不快樂呢?(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