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豆漿
晚上我和老王在一個空大的辦公室里值班。
我拿出小鏡開始卸妝的時候,老王湊了過來。
“那天我去一郎豆漿吃飯……”他神情詭異的開始對我敘說。
“到了那里發現人很多。我就在一位年輕而時髦的女郎同桌對面坐下——你不要笑!她沒你漂亮的。她不情愿的瞥了我一眼……”
“說實話,那女孩只是摩登卻一無內涵二不氣質,標準一個恐龍——不過她的小嘴到挺性感……”
“我就邊吃邊看她,她也邊吃邊瞪我。這么一個看一個瞪,忽然間——”老王止住了話看著我。
“忽然間她說你愛我嗎或者你能幫我嗎我忘帶錢了或者滾你的臭小子別礙我胃口!”
“哈!錯錯錯!大錯特錯!——忽然間一個手機響了起來……”
“我拷你,老王!”
“嘿嘿,——我們同時拿出手機,竟然都是諾基亞8210……”
“她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哼哼……”
“她尖聲尖氣的問道:喂!誰呀?”
“可立即就被一個急三火四的男聲給打斷了……”
“那個男的聲音如此之大以至我都聽的很清楚……”
“他說:你別插話聽我先說——好象要趕著去火葬場似的……”
“那女的卻不同意,繼續問道:你是哪個?快說,浪費我時間!……”
“那頭男的還在不停的說:知道嗎,江小痕出事了!江小痕還記得嗎——就是我們上次在‘夜來鄉’坐你右手邊的那個矮胖子……”
“女孩不耐煩的問道:你是誰呀,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江小痕……”
“這個時候呢,”老王故做玄虛地看了我一眼。“我抬頭看見一個矮胖子打著手機從馬路對面正往這邊走……”
“那個男的聲音還在說:他剛出車禍死了。車禍啊,一輛別克,整個人斜著飛出橫著落下,當場斃命啊!你可要小心點車啊……”
“我留意了一下路口,”老王還裝模做樣的朝門那邊看了看,門是鎖好的。“路口的紅燈下停了三輛車,都是黑色。那個男的還在邊打邊走,他正一個人沿著斑馬線慢悠悠的走過來,像一只企鵝……”
“那女的剛說了句:你是誰呀神經病!半途就被打斷了——從電話里面穿出一聲慘裂人心的嘶叫——啊!……”
“那聲慘叫我們周圍的人都聽到了,都驚恐的看著我們——那個聲音穿過手機的聽筒后完全不像一個活人發出來的,那女孩驚的把手機像手榴彈一樣扔了出去……”
“同一時間,不過一秒之差。在這之前那個矮個男人還像一只企鵝蹣跚著過馬路,在這之后,我眼見一輛車瘋了似的闖過紅燈向那胖子撞去……”
“企鵝于是就變成了鷂子,還真的是斜著飛出橫著落下。在落地前他發出的那‘啊’的一聲,與手機里的那聲一模一樣,只是要大的多,也慘冽的多,把我的心都要撕開了……”
“我們都嚇呆了。許多人圍了上去,店里只剩我們兩個,服務員都躲在柜臺后面……”
“我和那個女孩都互相瞪著對方……”
“我開始微笑,我想安慰她……”
“她也開始微笑,我想她是想嚇我……”
“可我還真被她嚇著了——我們同時叫道:鬼啊!就一起跑了出去……”
“我們擠開人群,已經圍了一個橢圓形的大圈子了。我看見那個矮胖子,果真當場斃命。那車還真是輛別克……”
“交警拿著從那個人身上搜出的證件,對了一下臉,就對著對講機說:…0732!…0732!…經三緯六…死者江小痕,男,34歲………”
“這是不可能的!當時我就這么想。可我瞥了一眼他的證件,整個就糊涂了。誰都可以看出,這躺在地上的與貼在證上的確實是一個人……”老王一臉茫然。
“之后有人繳上撿到的手機,交警試了試,摁了幾下,那女孩的手機又刺耳的響了起來……”
“大家都往我們這邊看,女孩又尖叫一聲:鬼啊!撒腿就跑了,誰也沒攔住。有人指出我與那女孩可能認識,我就被帶到交警大隊解釋了半天……”
“好,好故事!老王你真會編!”我皮笑肉不笑其實是心驚又肉跳!男同事半夜對女同事講恐怖故事本身就是一種危險。
“多謝褒獎!我一直有個問題沒想透——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輛五彩斑斕的車,它原來是白色的。我不明白那位老兄死前——或者死后為何沒有提到白色呢,是他忘了還是沒來得及說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料到——你知道的,我喜歡完美。一個人如果能在死之前回答正確所有關于他死的種種細節,那將是一個絕對完美的結局!那種完美,不是一般的完美,而是那種純白的完美……”
話說到這時,我仿佛聽見有個人在哼著一曲怪異而令人焦燥的昆曲,而當我移開鏡子想找尋那個聲音,卻突然發現——老王的臉竟唰的一下變的像雪一樣白,并且還慢慢的張開嘴裂出一個陌生的獰笑!
“——啊!”我一聲慘叫。
第二種結局:
“……——你知道的,我喜歡完美。一個人如果能在死之前回答正確所有關于他死的種種細節,那將是一個絕對完美的結局!那種完美,不是一般的完美,而是那種純白的完美……”
“嘀–嘀!”又是手機響。
我們面面相噓,同時拿了出來——是我的。
老王示意我接。我剛“喂”了一聲,電話里面就傳來一個女的撕心裂肺的、像一個即將死去卻沒做好準備的尖叫:——啊!
這時我發現老王笑的很怪異,他伸出了一雙白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