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振智除妖孽
郭元振是大唐前期的一員名將，「元振」其實是他的字，其名為「震」，其人志趣高遠，輕錢財重義
氣，曾任涼州都督、朔方軍大總管、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等要職，為國為民立過許多大功，被封為代
國公。代國公是唐朝國公封號的一種，屬於公爵一級，僅次於王，郭元振作為非皇室成員，其官當到
這一步已經可以說是位極人臣了。
據中唐時期做過宰相的牛僧孺寫的《玄怪錄》記載，少年時期的郭元振曾經智除妖孽，這裡就給大家
講講這個故事。
郭元振少年時期曾在山西遊歷。由於夜裡陰晦無光而迷失了道路。走了好久，看到非常遠的地方有燈
火之光，以為是有人居住，於是逕直往那裏去了，希望可以找到暫時投奔之處。走了八九里，才看見
有一幢屋宅，門宇非常雄偉。走進門去以後，只見廊下及堂下都燈燭輝煌，酒食羅列，像是有人家在
辦喜事，但四周又悄然無聲，一個人也沒有。郭元振將自己的馬繫在了西廊前面，跨過台階往堂上走
去，在堂中徘徊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
忽而聽見堂中東閣有女子的哭聲，不停嗚咽。郭元振問道：那個在堂中哭泣的人，是人還是鬼？這四
周陳設成這個樣子，為何沒有其他人，你卻一個人在此哭泣？女子回答道：我居住的這個鄉有一個被
稱為烏將軍的「神」，能予人禍福，每年都在我們鄉找一個女子要成親，於是鄉里人就挑選一個美麗
的少女嫁給它，其實是被它殺害。我雖然不美，但鄉里的其他人害怕自己的女兒被害，於是給了我父
親五百貫錢，偷偷決定今年將我送給烏將軍。今天晚上，鄉里人和那些待選的少女們都到這裡吃飯，
卻將我灌醉了鎖進屋裡，然後離我而去。我因為被自己的父母拋棄，而感到心生哀懼。
郭元振憤然道：烏將軍什麼時候來？女子道：大約二更吧。郭元振說：我今天要是不救你，就有愧於
自己是個男人！絕不能使你枉死在這個妖孽淫鬼的手上。他聽見女子不一會兒便停止了哭泣，於是坐
在了西階上，把自己的馬牽去了堂北，令一僕人站在馬前，並吩咐待會若有人來，便以對賓客之禮待
他。沒過多久，有火光照耀起來，又有車馬聚集過來，兩個穿紫衣的官吏進了堂中又出去了，說有宰
相在這裡。又過了一會兒，兩個穿黃衣的官吏又進了堂來，又出去報告道：有宰相在此。
郭元振知道他們在說自己，覺的奇怪，但又私底下覺的高興，心想：若我未來真是宰相，那必定有神
靈佑護，一定能戰勝這個自稱將軍的魔鬼，為民除害。過了一會兒烏將軍好像到了堂下，官吏跟他又
報告了一次，說有宰相在此。那烏將軍道：進去。於是又戈劍弓矢開道，將他引了進來，站在東階下
。郭元振讓僕從上前道：郭秀才望拜見將軍。郭元振於是假意向其作揖。烏將軍問：你這個秀才怎會
在此？郭元振回答說：我聽說將軍今天晚上有好事，於是願意做將軍的儐相。烏將軍聞言十分高興請
他坐下，一起吃東西。郭元振想起自己的包中有利刃，想取出斬殺烏將軍，於是便問道，將軍吃過熏
鹿肉麼？將軍便說：這個地方不曾有鹿肉。郭元振又道：這個東西很珍貴，我也只有一點點，是從御
廚那兒得來的，願意獻給將軍一些。
將軍十分高興，郭元振於是起身，取出鹿肉和利刃來，又拿了一個小碗來裝，讓將軍自己來拿。將軍
十分高興伸手來取，沒有任何懷疑。郭元振伺機將鹿肉扔向了烏將軍，捉住烏將軍的手，將它的手砍
斷了。將軍失聲而走，那幾個負責引導的官吏也被驚散。郭元振把將軍的手用自己的外衣包了起來，
令自己的僕從出去望了望風，發現四下裡頓時一片寂靜什麼也沒有了，郭元振知道妖魔都逃散了。他
便打開東閣的門對女子道：妖魔的手腕已經在我這裡了。假若跟著它的血跡去尋，一定能消滅它。你
已經得救了，出來吃點東西吧。
女子這才出來，拜於郭元振面前。此時天開始亮了，郭元振打開自己的外衣，發現那烏將軍的手竟是
個豬蹄。這時遠處有哭泣聲漸漸接近，原來是女子的父母兄弟及鄉中的士紳，抬著棺材來了，準備給
她收屍以備殯殮。他們見到了郭元振和女子，發現他是個生人，非常驚訝的問他是怎麼回事。
他將詳情告訴了他們。鄉中的士紳對郭元振的做法竟然都非常憤怒，他們說：烏將軍是我們鄉的鎮守
之神，我們鄉的人供奉已經很久了，正因為每年都敬獻一個少女，才得來歲歲平安沒有災禍。只要哪
一年敬獻的晚了些，就會有風雨雷雹肆虐。你這個迷路的外鄉人，居然傷害了我們鄉的神靈，對我們
鄉人產生了這麼大的危害，即將到來的災難我們怎麼承受呢？所以我們要殺了你來祭奠烏將軍，即使
不行，也要將你綁起來送到本縣去。說完以後就指使著一幫少年去捉拿郭元振。
郭元振對他們道：虧你們這幫人年紀這麼大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呢？你們應該聽我說幾句。神靈
應該奉天意而行，這是不是跟諸侯受了天子之命來輔佐其治理天下是一樣的道理？眾人道：確實是這
樣。郭元振繼續道：如今諸侯要是在國土之中魚肉百姓只知享樂，天子難道不發怒嗎？若他們殘虐於
百姓，天子不會殺他們嗎？即使你們所供奉的烏將軍是個真的神靈，如此兇殘也必遭上天誅殺。而且
神靈是不可能長豬蹄的，上天難道會讓淫邪的妖怪來做人間的守護神嗎？
接著他就把那個豬蹄給大家看了，又說道：這個淫邪的妖怪，是天地之罪畜也，我要捉住它並將它誅
殺，難道不可以嗎？你們才是不明事理的人，將鄉中少女年年敬獻給這個妖怪，使她們慘死，積累下
的罪過一定驚動了天地。因為這樣老天才要降下災禍懲罰你們啊！聽我的，將這個妖怪除去，你們就
再也不用每年犧牲一個少女去供奉它，豈不是很好？
鄉人這才醒悟過來，高興的說：我們聽你的。於是派了數百人，拿著弓矢刀槍鍬䦆，形成包圍之勢，
尋著血跡追蹤那個妖怪。才走到二十里路，就發現血跡進入了一個大墳墓的洞穴之中，大家圍著墳墓
往下挖，越挖越深，終於挖出了一個大如甕口的洞口。郭元振命人點燃火把投入其中，看到裡面若大
一墓室，一大豬無前左蹄，血流滿地臥於其中。大豬發現被人包圍便衝了出來，結果被眾人殺死。鄉
人在一起慶祝，想要籌錢來答謝郭元振。他不接受道：我是為你們除害，而不是為了錢啊。
原著中說此事發生在開元年間，我核對郭元振的出生年月後，發現此事可能發生在唐高宗上元年間。
可能因為唐代年號變更相對比較頻繁，所以才造成了此處筆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