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頭來
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在時速八十公里的摩托車上睡著,但偏偏就是會有這種人,像我後面的女朋友巧紋就是。
她的兩隻手從後面緊緊抱住我,頭則垂在我的肩膀上,發出些許的鼾聲。
我怕她一個不小心摔下去,便在路邊停下了車,叫醒了她:「喂!是我騎太慢還是怎樣?妳竟然可以睡著?」
巧紋揉揉眼睛不服氣地說:「可是騎山路很無聊啊,一不注意就睡著了。」
「是妳自己提議叫我載妳出來夜遊的還敢說……」
等巧紋恢復精神後,我又重新上路,這次我的速度不再那麼快了,只維持在六十左右。因為怕巧紋又睡著,這次我一邊騎一邊跟巧紋聊天。
又騎了四公里後,我們追上了一台車子,那台車子的速度比我們更慢,大概五十上下。
巧紋指揮我說:「這台車慢死了,給我超過他!」
「不用妳說我也知道啦。」我握緊油門,正要加速時,一顆頭卻突然從那台車上的副手座上探了出來。那是一個二十歲附近的女孩,她轉頭看了我們大概三秒鐘,又將頭伸回去了。
大概跟我們一樣也是夜遊的情侶,把車子放慢速度在聊天的吧。
我沒有多在意,加速超過了那台車,在駛過那台車的旁邊時,我忍不住扭頭看了一下車內。
副手座的窗戶是開著的,但副手座上竟然沒有人。
我一傻,那我剛剛看到的女孩是什麼?
我把眼神移向駕駛,但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駕駛的身體、操縱著駕駛盤的雙手,但看不到臉。從身材來看,應該是個男子。我又瞄了一下後座,玻璃全是拉上的,我看不到後座的情況。算了,也許那女孩在剛剛移到後座去了吧。
管他的女孩了,我催緊了油門,揚長而去。
十公里後,我遇到了警方的臨檢站,這沒什麼好意外的,這一帶本來就是許多年輕人飆車測尾速的聖地。除了我之外,已經有好幾台改裝機車停在這個臨檢站裡了。
幸好我的車沒有大改裝,我將我的行照跟駕照出示給負責臨檢我的員警看。
那名員警大概四十多歲,長的有點像趙正平趙哥。趙哥看了一下我跟巧紋,問:「晚上跟女朋友出來玩啊?」
「是啊。」
「呵,年輕真好……」
這時候,那台車子也來到臨檢站了,臨檢員警要車上的人下車接受檢查,我原本猜想會看到一對情侶,但下車的卻只有駕駛一人,是個年輕的男子,臉上長著許多青春痘。
這可奇了,那女孩呢?
我疑惑地問巧紋:「小紋,剛剛在超過這台車的時候,妳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生從車上伸出頭看我們?」
巧紋瞪大了眼睛:「你也看見了?在經過那台車的時候我看到副手座上沒有人,還以為是我的幻覺呢。」
「我們兩個都看到了,這代表那不是幻覺……」我繼續盯著那台車,但就是沒看到那女孩下車,而那個駕駛,也就是青春痘男,他正在跟臨檢的員警說話,看樣子是在聊天打屁。
我跟趙哥員警說:「趙哥……不,警察先生,你可不可以幫我去跟臨檢那台車的警察問問那台車的狀況?」
趙哥瞄了那台車一眼,奇問:「可以啊,不過為什麼?」
「拜託你先幫我們問問吧,理由等等告訴你。」巧紋說。
趙哥聳聳肩,往那台車走去。他跟負責那台車的員警大致說了一下後,走回來報告說:「那台車上只有駕駛一個人,駕照跟證件都沒問題,怎麼了?你們認識他?」
「車上沒有一個年輕女孩嗎?」我問。
「沒有,就他一人。」
「後車箱檢查過了嗎?」
「後車箱壞了,那個駕駛說幾年前就壞了,裡面堆著一些用不到的雜物。我的同伴確認過了,後車廂的確壞了。」
我皺了皺眉頭,說:「如果是他故意弄壞的話呢?」
「什麼意思?」
「這裡是飆車族常常聚集的路段,他知道這裡常常有臨檢,而警察也會檢查後車廂。一般來說就算拿後車廂裡堆了太多東西不能打開當藉口也沒用,警察還是會檢查。要避開檢查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就是說它已經壞了,其實裡面裝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打算等到安全的地方再撬開來。」
我的這番說辭打動了趙哥,趙哥眼神突然一兇,往旁邊的一個年輕員警一叫:「小汪!拿上鐵撬跟我去那台車!快點!」
趙哥氣勢洶洶地走到那台車的後車廂前,不懷好意地問那個青春痘男:「先生,我們可以看一下裡面的東西嗎?」
青春痘男顯然緊張起來了:「後車廂壞了,打不開的……」
此時年輕員警已經拿著鐵撬走到趙哥旁邊,趙哥接過鐵撬,對青春痘男一個冷笑:「既然已經壞了,那就不介意我們把它撬開吧?」
「不!不要!」青春痘男還想阻止,但已來不及了。
趙哥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後車廂撬開來,他看了一眼後車廂內的東西後,冷冷地吩咐其他的員警:「把這人渣銬起來,馬上移送法辦。」
下山後,巧紋一直問我是怎麼推理出青春痘男把屍體藏在後車廂又故意把後車廂用壞的。
我只是悶悶地一笑:「我只是模擬了一下,如果我在車上殺了一個人,又該怎麼避開山下的警方臨檢站,只是這樣而已。況且,那女孩自己伸出頭來看了我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