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得以偏安的主因
自紹興和議後,南宋雖未能規復中原失土,但金國亦無法大舉南下,雙方形成類似東晉和苻秦、南朝和北魏相對峙的格局。南宋王朝之所以得以偏安江左,苟且偷安於一時,大致有如下之原因:
(一)宋將義軍抗金:北宋滅亡後,金雖進佔北方大片土地,但各地義軍此起彼落,對金兵南侵之勢多所牽制。尤其是南宋抗金名將迭出,屢屢挫敗金人南侵之意圖,如韓世忠的黃天蕩大捷使金人不敢輕言過江,岳飛的郾城大捷使金兵聞風丟膽,虞允文的采石磯大捷阻止了金兵進一步南下。
(二)金國統治未固:金人以偏處東北之小族,輾轉數年間而滅亡遼與北宋,一時未能完全鞏固其對北方中原廣大地區之統治。故先立偽楚、後立偽齊作傀儡政權,使其經營河南,而自己則專營河北。偽齊緩衝國之設置,使南宋得獲喘息之機。北方義軍的抗金鬥爭,也使金國統治不穩,對南宋有所顧忌。同時、金國後來又內亂迭生,大大削弱了它自己的力量。
(三)蒙古威脅北方:金國後期,蒙古勢力已崛起北方,屢敗金兵。金國既有後顧之憂,忙於自保,更加無力向南進侵。
在論及歷史上的南北對峙時,人們對東晉、南朝以及南宋的實力往往估計過高,故為其北伐的「功敗垂成」深感惋惜,對其君臣的「苟且偷安」大加貶抑。誠然,南宋等偏安王朝君臣之醉生夢死、苟且偷安固值否定,宋高宗為了「戀位」而不願「還我兩宮」尤值批判,唯歷史上南渡諸王朝還不是完全不願收復失土、擴大權力的,故有屢屢北伐之舉。不過當時北方異族的勢力正方興未艾,一時難以阻擋。正如中外一定歷史時期內,野蠻民族常會戰勝文明民族,要待前者被後者所同化,文明民族方得重新大顯身手。
以中國而論,中原及江南地區漢族政權的主要敵人,一向來自北方。自古以來,北方末開化的戎狄、胡族在一定時期,常常會造成對中國本土的嚴重威脅,甚至滅亡了漢族中央王朝。例如秦漢時的匈奴,隋唐時的突厥,兩宋時的契丹、女真、蒙古,以及明代的滿洲(即女真)。匈奴族之滅西晉,女真族之滅北宋,蒙古人之滅南宋,滿洲人之滅明朝,均為歷史上有名之事件。中國北方之戎狄,不僅在中華歷史上稱雄於一時,就在世界歷史上也曾居於顯赫之地位,北匈奴西遷後曾迫使西羅馬帝國乞和納貢,滅亡東羅馬帝國的是西突厥的後裔,蒙古人的三次西征曾使歐洲各國驚呼為「黃禍」。
及至近現代,雖然歷史條件已有變化,但中國的主要敵人往往仍來自北方(如日、俄),鴉片戰爭時英國等之來自海外僅屬一時的現象。因此,中國歷代對於首都的選擇,同防禦外患的成敗,關係至大。一般來說,凡盛朝多將首都定於北方,即使遷都也不會太過偏南,只有定都於北方才可把京城衛戍同北邊防禦的雙重部署結合起來,既免分散兵力,又可保持對外敵的高度警惕。西周、西漢、唐朝均以長安為都,一旦形勢有變才退而求其次,遷至洛陽,元、明、清則均定都於北京。有趣的是,凡非以長安、北京為首都的,都遇到或大或小的麻煩,例如晉朝由定都洛陽而南渡及建康,北宋由定都開封而南遷至臨安,亦即均以貧弱的王朝而無力抵禦外患,終於演成偏安之格局。至於後來的中華民國,也將主力部署於首都南京一帶,造成日本從東北、華北乘虛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