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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女子‧樊姬

奇女子‧樊姬

(一)
  
  樊姬是春秋時期樊國人氏,其地望在今湖北襄樊市之樊城。湊巧的是,龔子耶也是湖北襄樊人氏,與樊姬可謂正宗老鄉。因此龔子耶一直在關注著樊國這位公主的事迹。
  在古代中國,樊姬大概是屬於女性中的另類。可使人驚歎的是,她的另類行爲,卻得到同時代人和後人的認同,現在想來,確是一樁美談。
  樊姬可以說是襄樊歷史上第二位元有確切歷史記載的女性文化名人(第一位是楚文王的夫人鄧曼)。她大約是西元前611年左右以樊國公主的身份,嫁給楚國公子羋侶爲妃。樊姬的生卒年月不詳。從樊姬生活的時期和她爲人處世的智慧來看,估計她應該是在王妃的位子上平安而幸福地度過了一生。她的墓葬位於今荊州城小北門外東北約4公里處,又名九裏塚。墓葬邊長約15米,呈正方形土台,雖經歷兩千多年的風雨,封土仍高達10余米,墓周圍松柏肅立,鬱鬱蔥蔥,遠遠望去,芳草如茵,翠綠一片。
  相傳樊姬不僅才貌雙全,而且溫柔賢惠,用襄樊的話說,就是心窟眼多,唧咕能幹。樊姬出嫁兩三年後,楚國公子羋侶才繼承父位,是爲莊王。楚莊王剛剛即位時,是個典型的公子哥兒脾氣,終日不理朝政,貪戀酒色,通宵達旦地和妖豔的宮女們在一起鬼混,搞得面黃肌瘦,萎靡無神,走路一搖三晃,還得兩個宮女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樊姬見狀,心裏是急得要命。咋辦呢?若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就是說破嘴皮子也無濟於事;若是來硬的吧,他比別人還要硬過十分。樊姬想啊想,終於想到一條“另類”計策。從此,她頭不梳,臉不洗,出門也不穿豔妝,整日是愁眉苦臉,蓬頭垢面。
  一天,楚莊王見了樊姬,吃了一驚,心裏嘀咕:平時美若天仙的樊姬,如今怎麽變成這個模樣,整得象醃菜,拉里拉蹋。難道你就不怕老子一腳把你給踹了!
  楚莊王心裏這樣想,嘴上卻十分心疼地問道:“愛妃,你生病了嗎?爲何不施粉黛,不著豔裝啊?”
  其實,楚莊王的心疼是發自內心的。因爲樊姬是楚國招來的一隻金鳳凰!她的眉毛象彎月,她的腰身象綿柳,她的小嘴很多情,她的眼睛能使人發抖……這樣一位人間尤物,他怎麽捨得去踹呢!一顧傾人城,二顧傾人國。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啊!可如今是怎麽啦………
  樊姬不搭理他,故作羞澀地扭過身去。
  楚莊王呵呵笑著,摟過樊姬的臂膀,端詳著她:“愛妃,是生病了?還是缺銀子買脂粉呢?”
  半響,樊姬才懶懶地說:“大王,我既不缺銀子,也沒生病!“
  楚莊王說:“那爲什麽不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怎麽搞得象個黃臉婆?”
  樊姬慢吞吞地說:“古語說,女爲悅己者容。大王,您整日迷戀宮女,臣妾就是梳妝打扮得再美麗,給誰看呢?”
  楚莊王一聽,一顆心才放下來:“原來是這樣!好,好,寡人改了行不行!”
  
  (二)
  
  
  
  楚莊王果然改邪歸正了幾天,下班以後就乖乖回到後宮,也沒見他和宮女們在一起打情罵俏。可是過了不久,他又老調重彈,老病重犯,靈魂又被宮裏的狐狸精們給勾走了。樊姬很是沮傷。心想,這臭男人,怎麽這個德行!我可以寬容你,允許你喝醉,允許你勾妹,但晚上必須給老娘歸隊,如果你敢傷我的心,傷我的肺,老娘一定把你的第三條腿打殘廢,讓你的鳥鳥永遠打嗑睡。可是樊姬只能心裏想想,肚裏罵罵而已,卻絲毫不敢吭氣。
  這樣以來可憋悶壞了樊姬。她擔心的是,他這樣長此下去,誤我青春事小,更重要的是作爲一國之君,他要誤國誤民啊!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不能讓他任性胡來。不久,樊姬又想了一個勸導楚莊王的辦法:她命人在紀南城南城垣上築起一個高高的土台,命名爲梳粧檯。她每天晚上獨自登上此台,對著月亮和星星,一面梳理著長髮,一面喃喃自語。
  樊姬的怪異舉動,很快傳到楚莊王耳中。一天晚上,楚莊王帶著近侍,親自來到梳粧檯上.楚莊王拉著樊姬柔和的小手,奇怪地問:“愛妃,你獨自一人在野外高臺上,表演給誰看呢?”
  樊姬說:“我在這裏梳妝啊!表演給星星月亮看啊!”
  楚莊王說:“這麽黑的夜晚,誰看得見啊?”
  樊姬說:“大王,您白天在殿中忙著處理公務,晚上也不回宮,即使回來也是很晚。況且每次每次回來都是喝得亂醉,我就是在宮中梳妝,您也看不見呀!晚上在這高臺上梳妝,有星星、月亮給我作伴,我不寂寞呀!”
  樊姬的一番言辭,頓時讓楚莊王感到有些羞愧。在星月的輝耀下,楚莊王看見了樊姬眼中的淚花,也聽出來了樊姬的弦外之音,便誠懇地對樊姬表決心說:“愛妃,我這次真改,行嗎?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吧!”
  世上的人都說,女人的利器是眼淚,女人的特點是以柔克剛.此話千真萬確,一點不假.此後楚莊王果真遠離MM,罷去淫樂,專心朝政。
  
  
  (三)
  
  這天楚莊王傳旨,要從宮裏衆妃子中挑選一位正宮娘娘;並限令三天內各位妃子每人進獻一份禮物,誰的禮物最能迎合莊王的需要,就選誰爲正宮娘娘。
  衆妃子接到楚莊王的旨意,都手忙腳亂去籌辦禮物去了,惟獨樊姬象沒事幹的人一樣,悠哉遊哉地在宮內各處遊玩。三天時間過去了,衆妃子們都在爭先恐後地獻出各自的珍貴禮物。輪到樊姬,她除了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之外,卻兩手空空,什麽也沒拿。
  楚莊王有些惱怒地問樊姬:“愛妃,你給寡人準備的禮物呢?”
  樊姬說:“大王,臣妾給您準備的禮物你沒看見啊!”
  莊王聽了很是詫異:“是啊,在哪兒啊?我是沒看見啊?”
  樊姬說:“大王,您不是傳旨說,送的禮物必須是大王最需要的嗎?大王想想,你眼前最需要什麽呢?除了最需要一位元元正宮娘娘之外,難道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嗎?臣妾給大王您準備的禮物,就是臣妾自己呀!”
  莊王聽樊姬這麽一說,馬上轉怒爲喜,不禁細細地再次打量了一番樊姬。心想,眼前的這位女人,真是貌若天仙,聰明過人,而且還有幾份頑皮刁鑽。心裏一動:這不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正宮娘娘嗎?遂宣佈立樊姬爲正宮娘娘。
四)
  
  楚莊王一生風流倜儻,威震華夏,除了建立過不少赫赫戰功以外,他還有許多愛好,愛美人、愛駿馬、愛名劍、愛華服,此外,他還是個超級音樂發燒友。
  一天,楚國另一位名叫華元的音樂發燒友得知楚莊王喜愛古琴,就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一把古琴獻給楚莊王。
  華元說:“大王,這把古琴名爲‘繞梁’,它可是一把著名的古琴啊!”
  楚莊王說:“此話怎講?”
  華元說:“要說起它啊,可是大有來頭!周朝初年,韓國著名女歌手韓娥去齊國省親,路過雍門時斷了錢糧,無奈之下,只得去彈琴賣藝求食。她彈奏的琴聲淒婉悠揚,如孤雁長鳴,在廣屋中迴旋不絕,觀者如雲。據說,韓娥彈過離去三天,其琴聲仍在屋梁之間縈繞回蕩,不絕於耳。因此,後人就把她彈奏的那把古琴稱之爲‘繞梁’。我今日獻給大王的這把古琴,正是當年韓娥用的‘繞梁’啊!”
  楚莊王聽後,小心翼翼地把抱在懷裏的古琴提了起來,正反上下反復打量著古琴。只見此琴果然黝黑錚亮,包漿厚實,很有些古樸;輕輕撥動琴弦,琴音悠揚綿長。不禁滿心歡喜,當即賞給華元黃金千兩。
  自從得到“繞梁”古琴以後,楚莊王整天吟歌彈琴,陶醉在悠揚的古樂之中,竟然“發燒”到一連七天不去上朝,把國家大事都抛在九霄雲外。
  樊姬見狀異常焦慮,這次也就不再客氣,直接指著楚莊王鼻梁教訓開了:“君王,您這樣做,也太過份了。你想過沒有,過去夏桀酷愛妹喜之瑟,而招致殺身之禍;紂王迷戀靡靡之音,而失去江山社稷。現在,君王如此喜愛‘繞梁’之琴,沈淪在音樂中七日不去臨朝,難道也想喪失國家和性命嗎?”
  樊姬的這一番話語,仿佛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使楚莊王頓時冷靜下來,陷入沈思。他反思自己,近來對音樂確實是太過於發燒了。這只怪古琴“繞梁”的音色簡直是太美了,他幾乎無法抗拒這美妙琴音的誘惑。可是樊姬說的很對,過分淫樂會招來禍患啊!何況我是一國之君,搞的不好真的會誤國誤民啊!
  楚莊王象睡醒了一樣,突然大叫一聲:“來人啊!”
  侍臣急忙跑來:“大王,小人在此。有何吩咐?”
  楚莊王說:“去把銅如意給我拿來,把這琴給我砸了!”
  侍臣說:“大王,您不是說氣話吧!這琴可是萬兩黃金也買不來的寶貝呀!”
  楚莊王說:“我不是說氣話,你只管給我砸!”
  侍臣無奈,只得忍痛割愛,揮動銅如意向古琴捶去。只聽嗵嗵幾聲,古琴“繞梁”頓時碎爲數片。
  從此,天下無數人羡慕的名琴“繞梁”絕響了。
  
  (五)
  
  樊姬每天晚上就寢較早,這天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翻身起床,倚著窗臺觀賞著樹稍高挂的一彎月亮和飄動的雲影。
  不知不覺又過去幾個時辰,可楚莊王還沒有下朝回宮。難道這廝老毛病又犯了不成?樊姬滿腹狐疑,胳臂支著下顎,倚窗癡想著。自從上次從梳粧檯之諫以後,楚莊王說改還就真改了。這次該不會是再犯了吧!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大門忽然“吱溜”響了一聲,只見一條人影在晃動,越來越近。
  原來是楚莊王一溜煙似地走來了。
  樊姬急忙上前替楚莊王寬衣解帶,心疼地問道:“大王,今天朝中有什麽大事,勞您回來這麽晚,還沒有吃晚飯吧?”
  莊王說:“我一點也不餓,只是有點口渴了。”說完就呱呱喝了一杯清茶,在靠椅上坐下,“要說大事嘛倒沒有,只是我與令尹虞丘子討論治國大事,不知不覺談得晚了。”
  樊姬問:“哦,是這樣!大王,虞丘子這人怎麽樣呀?”
  楚莊王說:“他是我們楚國有名的賢人啊!”
  樊姬聽後,拿起手絹,掩著小嘴“咯咯”笑了起來。
  楚莊王說:“愛妃,你笑什麽?”
  樊姬邊笑邊說:“大王,我笑你賢愚不分!依我看啦,虞丘子不一定是什麽賢人吧!”
  楚莊王說:“爲什麽這樣說呢?他在楚國做令尹已經有十年了,表現一直不錯啊!”
  樊姬說:“大王,我問你,你們今天談話時,他向你舉薦了人才沒有?”
  楚莊王說:“沒有啊!”
  樊姬說:“是啊,大王!我們楚國人才濟濟,今天虞丘子與您討論國事,從白天一直談到晚上,而沒有舉薦一個人才。你想想,一個人即使再聰明,他的才智也是有限的。虞丘子只想施展他一個人的智慧,卻掩蓋了很多人的智慧。這樣的人稱得上賢人嗎?”
  沒等楚莊王插話,樊姬又說:“比如說我吧。我有幸侍奉大王,已經十一年了,這期間,我時常花費錢財派人到鄭國和衛國搜求美人,進獻給大王。我先後進獻了九人,其中比我賢惠的有二人,與我不相上下的有七人。我也知道這樣做會妨礙大王對我的專愛,會奪去我的尊貴。你想想,我爲什麽要這樣做?我難道不希望讓大王只寵愛我一個人嗎?我只不過是不敢以私廢公罷了!”
  楚莊王覺得樊姬這番話說的雖然淺顯,卻句句在理,心裏就更加敬佩樊姬的爲人。第二天早晨上殿,他就以炫耀的口氣,把樊姬說的這些話如實地告訴了大夫令尹虞丘子。虞丘子一聽,嚇得臉色發白,出了一頭冷汗,戰戰兢兢地說道:“樊姬娘娘果然見識不凡,這是爲臣的過失!”
  楚莊王說:“愛卿,休得驚慌,寡人並沒追究你的責任嘛!”
  虞丘子說:“君王雖然沒有追究我的責任,我卻對自己的失職感到慚愧呀!”
  不久,虞丘子就向莊王舉薦賢哲孫叔敖爲相。孫叔敖治理楚國三年,楚國就成爲霸主。於是,楚國史官秉公執筆,在簡策上爲樊姬記載了一則:“楚國之成爲霸主,樊姬出了大力啊。”
  樊姬的先進模範事迹,後來還上了古代婦女必讀教材《列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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