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祖母

一日，偶爾聽友人提起自己的祖父祖母，聊起小時直至自己長大，
祖母的愛無處不在，如何牽掛心疼自己的種種，
從來嘻嘻呵呵的大男人竟淚流滿面，讓人驚訝和疼惜。
私下斷言，此人是重情重義的好男人，大約是不錯的。
     
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祖母，祖母已經離去三十餘年了。
祖母有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家教甚嚴，脾氣剛烈無比，
兩個孩子吵架，不問理由只管教大的，小的忽略不計，
父親是最小的兒子，挨打最少，常引以為豪。
     
祖母古道熱腸，助人為樂的事甚多，吃過祖母奶的娃，對祖母永遠恭敬，
得過祖母幫助的陌生人，最後變成親戚走動。祖母經常幫忙去接生娃娃，
每次出門吃喜酒，總要帶上年幼的我，在酒席上第一句話就是，“俺孫女愛吃芹菜”，
小時的我經常尾隨祖母吃酒，最愛吃的一盤菜就是芹菜，幼時的的嗜好直至今日也沒多少改變。
我姊妹三人，沒有男孩，但祖母從不嫌棄，經常和母親說的一句話就是，
“女孩如果沒福氣也是擔不起的”，對母親視如己出，對我們姊妹三個最是疼愛。
     
晚年的祖母患了多種疾病，尤其是腦血管病後，行動不便，脾氣更壞，
但對我們的疼愛絲毫不減，家門外有一水灣，水深，行動不便的祖母，
坐在門口，用拐杖攔阻著，絕不讓我們出門，每日和祖母鬥智斗勇，
是我常做的事，總是想盡辦法偷偷的跑掉，丟下妹妹，身後是祖母聲聲焦灼地呼喚。
     
祖母一直捨不得三個最小的孫女，不願意離開我們的家，後來，伯父執意把祖母接走供養。
未能留住祖母，是後來日子裡父母心裏永遠的痛，離開我們家不久，
祖母完全病倒在床不能自理。最後彌留之際，嘴裡唸叨著我們姊妹的名字，
家人幾次拉我到祖母的床前，年幼的我竟極為恐懼，不肯到祖母面前，
讓母親大為光火，從不打我的母親，揮手打了我一巴掌，我抽抽噎噎的在祖母面前，
只一味哭泣。祖母溘然離世，母親哭成淚人。
     
生活越來越好了，父母對祖母的過早離去總有很多遺憾和抱愧。
如果祖母活著該多好，老人一生辛苦勤勞熱心，晚年疾患重病，
不能自理，脾氣暴烈，實在沒有真正享多少福氣，每想起來，總是心痛難忍。
     
工作後，每看到病人家裡的老人，總有幾份羨慕和心酸，
家有老人是個寶，時時依偎在老人身邊，又該是怎樣的一份幸福呢？
友人是幸福的，家有高壽的祖母，與友人聊起祖母，幾度落淚。
     
我的祖母已經離去多年，我的成長她沒有看到，但關於祖母的一切瀰漫了我的身體，
隨著歲月的流逝，愈來愈清晰，愈來愈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