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以外的女人
墜落!輕如鴻毛,卻堅定不游移地從天而降,直像北辰下九霄。
你是敗葉,還是瀕死的蝴蝶?
假使扶起來了,也於事無補吧。
葉、蝶的屍體,和營養豐富的爛泥,既不綻放,亦不芬芳。
我眼前、身邊彷彿缺了點什麼。
於事無補。
無情的她,化作春泥,不也一樣嗎?
美眷,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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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乘的港鐵中,再遇。
你溫柔的注視目光,吵醒我了。
一睜眼,便見你偏過頭來,隔著一矮個子眄睨著端詳我的睡臉。
抿緊雙唇鎖不住久別重逢漫溢橫流的欣喜,梨渦深成了彎月。
多少年了,你喜歡我?
從前整天泡在圖書館裡,禍害過不少女生,沒有男朋友的、有男朋友的。
圖書館裡,我認識了你,也認識了她。
後來把她從前男友手中奪過來了,圖書館成為對我有著特殊意義的一處……心靈故鄉。
當年,「老地方」意義極其重大,卻不因為你。
假如我今天抓住機會,和你相愛,然後共度人生,也許你就將成為我往後日子裡,圖書館值得紀念的唯一理由:
我和我愛妻在圖書館裡相遇。
——不過這「愛妻」,換人了。
神聊海侃,把侃暈了的女孩兒接著忽悠到我願意的任何地方,是我特長。
哈,忽悠的就是像你這般眼角餘光總在我身上來回打轉的女孩。
——這不,適才又一位損友在一旁推濤作浪,讓我使「毒男計」摘下「前車燈妹妹」的胸衣。
在你我各自目的地的中點,我們下車,沒有覓個蘭若靜處殫精竭力地相愛。
與我僅相去咫尺,且踏著搖曳生姿得近乎一步一踟躕的潘妃步,我的腿注了鉛似的,竟硬是追不上來。
再遇,然後再次錯過你了。
這算「錯過」嗎?
或者我本來就不可能愛你。
的確,我對你的身體感興趣,在這寂寞的時候——當她不再是一個選擇的時候。
把女襯衫撐得緊繃繃的,那雙幾欲裂衣而出的圓鼓鼓、軟綿綿,光鷹瞵鶚視著,彈力驚人的擠壓之感就撲面而至。
(多麼想,絲毫不帶半點男子氣概地,悶頭在你偉大的胸前蹭啊蹭,蹭啊蹭啊蹭。)
可我無法說服自己這便是愛情。
多少年了,我不喜歡你,或者說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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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她,但我也有過一而再,再而三的衝動,渴望自己緊緊地、緊緊地,從後抱緊了你。
直至把你融進自己。
直至把她留下的空虛填滿。
直至把自己給捲入蜜汁的苦味——光著身子平躺在和你激烈過後仍然冰冷的地台,哭得像個孩子,淚沿耳輪滑落,在地上蔓延,止不住、洗不去,污穢滿身的傷悲:
「我要我愛妻啊,都給我滾!我不要別的女人。我要我愛妻啊,我要愛妻啊……」
If she only knew!
有一個人,在相遇的第一天,她就注定與眾不同,因為她,宇宙唯一靚。
有很多人,在相遇的第一天,她們身上沒有亮點,到緣盡人散,她們在我眼裡,還是沒有任何亮點可言。
只覺她們平凡,甚至平庸——大不了就是某些在人類女性當中頗具普遍性的實用價值高點。
湊合著過一天算一天而已。
她獨一無二、不可取替的程度,怎樣就那麼不可思議?
她是初戀嗎?
不,她只是我真實意義上的初戀,而非我一般意義上的「初戀」。
因為小時候還不懂得自己,還不懂得愛情,就使和自己天授地設的真愛相逢對面了,恐怕也未必識得。
初戀前的那些「戀人」的選擇,都從實用價值角度出發。
上圍發育良好的、能帶我脫離父母嚴密監控下,每天上學、回家兩點一線十分單調的生命軌跡的姐姐們,我來者不拒。
感覺自己在和她相愛那時,心智發展經已達到人生的頂點。
愛情來過了,然後讓衝口而出卻非從心而發的,否認愛意的說話給刺死、勒死了。
沒奈何,只好在心境上返老還童,不考慮死不再生的愛情,多做沒那麼複雜的,情人實用價值的估量吧。
二十歲的男人選擇配偶時看臉,因為他們認得自己愛的什麼人;他們三十歲時只看胸、四十歲只看臀、五十歲只看腿,因為他們不愛了。
男人放棄愛情以後,對「愛人」整個完整個體的需求就目標明確且直擊要害地發生退化,退化成以胸、臀、腿等性慾部位為對象的近似戀物癖的愛好,愛好的部位愈來愈實用、愈來愈「有奶便是娘」,人愈來愈自由、愈來愈人盡可妻。
愈活愈回去,愈活愈像戀慕乳房的嬰幼兒——放棄了堅持,於是日子不因為「妻不如嫖」或失戀而難過了。
我記得自己對生命、對愛情有要求,有堅持。
例如我這一生彷彿都在追求的那一種純粹:
她是我女朋友的時候,我希望她純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我和狗公們共用的「女神」。
我是她男朋友的時候,我希望自己純粹是她男朋友,不是「同學」、「朋友」或者兵。
因為「女神」不愛她的「同學」、「朋友」或者兵,而「女朋友」愛她的「男朋友」。
她和我、我和她相愛時的相處,必須建立在雙方確知彼此相愛的基礎之上,否則我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和她的關係。
我堅持,我們相處,純粹因為我們相愛。
我深信,相處並不能使人相愛。
鼓舌如簧,使我們在真心相愛的狀況以外,仍待在一起,仍有話可說,仍上她的床,又如何?
我要是不愛她,我便不是她男朋友;她要是不愛我,她便不是我「老婆」。
我不愛她時,我不是我;她不愛我時,她也不是她。
既然我不是「我」,她不是「她」,她和我也就沒有了相處的必要。
何況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