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納症候群(Charles Bonnet syndrome;CBS)是在心智正常的人身上發生的一種鮮明而複雜的幻覺。這個症狀是以瑞士的自然博物學家查爾斯·邦納(Charles Bonnet)為名,他在1760年首度描述他87歲的祖父的情形。他的祖父因為白內障兩眼近乎全盲,但是卻可以看到男人、女人、鳥、車輛、建築物、織錦畫、圖騰等幻象。有此症狀的病人通常因為年老、眼球或視神經受傷而導致視力障礙。
麥克唐納(Larry MacDonald)在一次車禍中撞到擋風玻璃,造成前額骨和眼眶骨的骨折。他昏迷兩個星期,清醒後無法走路,也無法說話。這種情況不是他的最大問題。他事後回憶,「當時,我的最大問題是我的世界充滿幻覺、聽覺和視覺,我無法辨別它們是真是假。醫生和護士站在我的旁邊,但是他們被足球選手和夏威夷跳舞女郎包圍。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我不知道誰在講話。」麥克唐納不但驚恐、且錯亂。……
車禍五年後,麥克唐納來找我,因為聽到我對視幻有興趣。……他的視幻起初出現在任何視野,後來侷限在視野的下半邊,那是他的盲點。視幻看到的東西有鮮豔的顏色,會旋轉,會一陣一陣的出現。
「住院期間,顏色比較鮮豔。」麥克唐納說。
「你看到什麼?」我問。
「我看到動物、車子和傳,你知道我看到狗、大象和任何東西。」
「你現在還看到它們?」
「當然,它們正在這裡。」
「我們在講話時,你看到它們?」
「喔,是的!」麥克唐納說。
我感到奇怪。「麥克唐納,你說過你平常看到它們時,它們會遮住房間的東西,現在你正在注視我,這不像有東西在擋住我,是不是?」
「當我看到你時,有一隻猴子坐在你的大腿上。」麥克唐納宣稱。
「一隻猴子?」
「是的,在你的大腿上。」
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告訴我,你怎麼知道你有幻覺?」
「我不知道。一位教授有一隻猴子坐在大腿上,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我想我有幻覺。」他微笑著說,「幻象看起來很逼真。」我一定看起來很震驚,因為麥克唐納繼續說,「它們在幾秒鐘或幾分鐘內消失,所以我知道它們不是真的。雖然幻象會與周圍的事物混合,正像猴子坐在你身上一樣,我覺得這樣的情況在真實世界是很不可能的,所以我很少向別人說這樣的事。」我看著我的大腿,說不出話來。「另外,幻象也很奇怪。它們太好了,讓人無法相信是真的,例如顏色太生動、太鮮豔;形象過份逼真。」
麥克唐納被診斷為患有「邦奈特症候群」(Charles Bonnet Syndrome)。
幾百萬人有邦奈特症候群(Charles Bonnet Syndrome),但是有此病的人都絕口不提它,他們可能有很好的理由不去說它。患有邦奈特症候群的人會看到不存在眼前的東西。這種病人有些是有日常家用品突然跳進眼簾,另一些則是不熟悉的人突然坐在他的旁邊共進晚餐。神經科學家拉馬錢德朗(Vilayanur S. Ramachandran)描述一個病例,有位婦人突然看到兩個警察在地板上巡邏,把一個更小的犯人關進火柴盒般大小的廂型車。其他的病人報告看到天使、穿著大衣的羊、小丑、羅馬戰車以及小精靈,這在老人身上常發生,尤其以前在視覺迴路上受過傷的老人。很奇怪的是,幾乎所有看到這些幻覺的病人都知道它們不是真的,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與牛津大學的哈里根(Peter Halligan)和馬歇爾(John Marshall)在牛津大學看到一位病人,她在她的左視野不但看到一群小孩,還聽到他們在笑,只有當她轉頭要看他們時,才知道根本沒有人在那裡。幻象可能是黑與白,也可能有顏色;可能不動或在動;與實際事物比較,幻象可能像正常的清晰、比較不清晰或更清晰。有時候,人物與實際的周遭互相配合,例如一位幻象人物坐在房間的椅子。幻象很少有威脅性,沒有大屠殺的場面,也沒有出現兇惡的怪物。……
一位沒有孩子的老公,他的幻象一再出現小女孩和小男孩,讓他以為這些幻象反應他想當父親的夢想。有一位女性病人甚至看到最近去世的丈夫,一星期三次。……
這些幻象通常發生在照明不良或黃昏時刻,如果病人眨眼、點頭或開電燈,幻象通常會消失。但是,病人無法用意志去控制幻象不出現,幻象常常在毫無預警下出現。
這種現象在視覺障礙的老年人中相當普遍。視覺障礙的原因包括視網膜斑狀性退化、糖尿病視網膜病變、角膜損傷、白內障等。根據英國醫學雜誌《刺絡針》(Lancet)最近的報導,許多視力不良的老年人隱藏「看到實際上不在那裡的東西」的事實。在500個視力障礙的病人中,60位承認他們有視幻,有時一年只有一兩次,有些人一天至少兩次。
你可以選擇相信見到鬼、有陰陽眼,整天害怕被髒東西纏上身,或者是選擇去眼科或腦科做檢查,把這些幻象當成是大腦在現實中添加的「大腦特效」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