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中的骷髏
幽冷的夜風像是一股股被撕裂的靈魂怨毒的盤附在空中等待下一位來者,這座古宅浸泡在夜色中慢慢被水氣洗滌,褪色, 老去。它座落在邊遠的效區,沒有喧囂,只有那一份寧靜與安祥.不!應該說是瘆人的靜寂與可怕的安祥!古宅的入口是一扇殘敗不堪的木門,門上亂七八糟的點綴著被刀刻劃過的遺痕,經過雨水的衝洗變成一道道暗黑的淤痕,不知是風的原還是人為那扇門始終虛掩著夜色中遠遠望去,像是一只待食的魔獸半閉的大眼,隨時准備伸出魔爪將無辜的人兒拉進其中。
"嗚……嗚……"那是風聲。 帶著尖銳的呼嘯穿過門隙,隨即便如灌進曠野般漫散。變成“嗚嗚”的聲響,像是一個怨婦無助的嗚咽。
“沙……沙……沙……”時空防佛凝固,迷朦中傳來一聲聲細微的腳步聲。每一步似乎都考慮良久方才邁出,仿佛每走一步便走近死亡一分,但他卻並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或許好奇的力量會讓人忘掉安危。那份未知的迷惘和探索的衝動讓他固執的邁動腳步,走向那間陳舊的古宅。
一步……二步……三步……“吱!”木門托著沉重的尾音緩緩開啟。“咯吱吱”像是一個厲鬼得逞的陰笑,他咬牙忍受著這刺耳的聲音不出一聲,搭在門板上的左手固執的緩緩向前推動。門板帶著雜音慢慢的劃過一道孤線,院中的景像一一呈現: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滿院灰色的狼籍,一股溫熱的淤氣迎面襲來,他不自覺的吸了一口,胸口似是被巨石猛然緊壓險些喘不過氣來。院子並不太大,與外面相隔的只有那一圍爬滿滕蔓的矮牆,但它們卻似銅牆鐵壁般把院子的空氣禁錮,那裡面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手在微微顫抖,門板失去了均勻開啟的動力開始變的不馴服。“吱”。良久才傳來下一聲“咯咯”的續音,接下來看到的是院前的矮樓,月光皎潔,輔照在樓面,輝映出一簇簇濃密的爬山虎;再接下來,樓面仍在拉長,鏽跡斑斑的鐵欄、被雨水浸流的牆壁托下長長的一條黑苔,木門輕輕的撞在內壁終於停止了轉動。但那只手卻仍定定的放在門板上,黑黃的膚色,遒勁的指節,勁健中透著脆弱。因為我們可以看到那雙手仍在無聲的顫抖。
已經是第三次踏進這棟古宅了,每一次都是一番驚心動魄的經歷:第一次到這裡的時候是在白天,他無意間發現了這裡,同來的還有朋友濤和飛。就在這座院裡他們掘出了一具白骨;第二次來的時候他看到濤、飛二人走進那棟屋宅便再也不曾出來。數月來他一直都在做同一個惡夢,夢中的濤、飛站在滔滔河水彼岸向他揮手,然後突然變成兩具白骨踏著波濤向他走來,他們的骨頜上下翕合著對自己怒喊:“為什麼不隨我們同去……!!!”
瑞德猛然一凜,又被夢中的景像嚇回到現實。那雙手依然放在門板上,面前的這座古宅便是曾經惡夢的開始,也是濤飛消失的地方,數月來所隨的折磨是常人無法想像的。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大叫著從床上坐起,帶著淋漓的大汗不敢入睡,靜候著東方啟明星敲醒沉睡的天幕。家人的不解老師的批評讓他幾乎不堪忍受。他多想將這一切向世人訴說明白,但沒有人能夠理解只有無奈的眼神和逃避的身影然後遠遠的與同伴拋下一句話:瑞德可能有精神病!他回想著所發生的一切痛苦的搖頭,望著面前的古宅他長吁了一口氣:或許今夜謎底便會解開,數月來的心病會不會因為自己又一次的到來而解除呢?或許自己也會像濤、飛一樣在這間古宅中蒸發。
他笑了笑,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對,就用自己的軀體來探究這座古宅的秘密吧!”回頭望月,他的手毫無意識的對它搖晃了幾下,似是在向它作別,仿佛踏進面前的小院天上的月亮似也與己隔絕。他的視線再次投射進院中,滿院的腐葉塵埃,月光打在上面衝淡夜色,罩上朦朧。天色並不太暗,但他卻毫不遲疑的打開了探照燈。強烈的光線輔助張開來,余光刺的自己一陣目炫,他突然有種飄逸升佩的錯覺。那種感覺似真如幻,他的眼前一片空茫,他暗罵一聲“該死!”左手已撥斷了開關。眼前迷蒙一片,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光線:仍是原來的古宅,原來的木門,一切都未更變。他吁了一氣,走進宅院。空氣似乎更陰冷了一些,他不由自主的裹緊了大衣,開始環視這座小院:首先是身後半天的木門,門的一扇被自己完全推開,懶洋洋的斜倚在內壁,而另一扇卻仍牢牢的貼緊在門坎上,像是互相溶於一體永遠都不曾被推開過。
透過那扇開啟的門隙,外面是一片無毛的曠野,只有一些被風吹來的枯葉橫七豎八的躺在上面,一陣風吹來,幾片葉子極不情願的翻了個身又懶懶的睡去。再遠處是黑黢黢的山棱和漸漸消彌的老路。
他搖了搖頭,將目光收回:"外面的世界恐怕今夜已不再屬於你,你還在希冀什麼?"門的兩側各是一堵近丈長的圍牆,牆上雜亂的粘著干固的髒泥,翻卷著附在磚縫間.像是一個不諳世的孩童固執的堅持著什麼,但雨淋風霜中它們有的已被打磨平整,乖順的縮進牆隙間.兩壁伸了丈余又突然折向,延伸向那棟神秘的古宅與其相溶互聯,形成了這麼一座小院.
現在,他已把目光移向小院的一隅,那裡是一個數尺長的坑窩,顯然是被人刨動的痕跡,只是那翻出的新土也已敗黑干黃,他走了過去借光細察,坑窩中空無一物,這是第一次到這兒的時候和濤、飛二人共同挖下的.只是一切噩夢也從那一刻開始,當那具白骨漸漸露出輪廓的時候,他們三人除了暫時的驚恐之外便就一笑了之了全然不覺當他們走出古宅的時候白骨已不知所蹤了!
他傷神的望著面前的古宅,然後走向第一扇門,窗扇星碎的粘著髒亂的糊紙,月光隔著混漫的玻璃擠進屋中時早已面目全非,在地上襯下紊亂的光團,屋中一時暗了許多,他的拇指移向探照燈的開關,但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手中所提的並不是探照燈,那東西冰冷微糙,比起探照燈似是更重了一些.而拇指所觸的地方空空蕩蕩,感覺指節屈扣在一處利棱上,他恍然一驚低頭瞧去:手中所提赫然竟是一顆骷髏頭!而自己的拇指正扣在那骷髏森然大張的嘴裡!
"啊!!!"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一只探照燈從窗間飛了出來"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瑞德拼命衝出屋外,看著摔壞的探照燈他恍然若夢:難道剛才真的是幻覺?
有風吹來,院中清冷了許多,只是比之先前少了一種陰森的感覺,這種清冷完全是一種大自然的氣息,和先前進來時的感覺完全不同,古宅雖然依舊陳敗,但它此時所散發的只有古老的氣息,沒有恐懼,甚至缺乏了神秘.雖然剛才恐怖的一幕猶映眼簾.他走了過去拾起探照燈,撥動開關,探照燈毫無反應,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它丟棄,回身重新走進古宅.
此時的古宅似是突然被抽空了靈魂,無論如何也無法找回先前的隸穆瘆靜,第一間房中堆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除此之外便是一扇破窗,地上星碎的輔著玻璃渣-----那是剛才被探照燈砸壞的.
他開始慢慢適應屋中的黑暗,一口破鋼、一支殘椅、一條毛巾,除此之外便是滿地的灰塵紙悄,地上深深的印著一道道被托動過的遺痕,牆上沾染著幾股淤黑的斑跡, 那股斑跡從天花板上劃過然後被牆所阻突然折垂從牆上斜斜劃過,一直延伸到窗口然後塗染在玻璃上,月光穿過玻璃,把那道斑跡投射在地上,留下一道幽幽的暗影.
殘椅頹唐的歪在牆角,脆弱的軀體無力的支撐著傷痕累累的椅身,像是一個老人無力的柱著一根腐朽欲折的木杖,而椅身上也點綴著一抹抹如牆上的暗跡;那口破鋼偎縮在牆根,腳下躺著碎裂的殘體,暗淡中那處缺口痛苦的張開,隱隱可見暗淤的黑水如鉛般凝固在裡面.
瑞德仔細的打量屋中的一切,月光眾側面打在他的臉上,我們可以看到他正呆呆的盯著天花板,似是正在專注的看著什麼,然後他的臉在瞬間繃緊,眼光變的異常的驚懼,天花板上傳來了沉悶的聲音,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從二樓傳來的,"咚!----咚!----咚!!"那聲音穿過堅厚的水泥層一下下敲擊著他的耳膜." 砰!!!"聲音突然驟變,他聽到二樓房門被猛然關上的聲音,另一個聲音緊隨著響起,"咯吱"門在關閉的瞬時又突然被拉開,"啪!!!"那是門撞在牆壁上的聲音.二樓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前後不一,顯的很是混亂,我們可以想像兩人一前一後瘋狂的追逐.
護欄上傳來一聲刺耳的碰擊聲,那應該是一人飛奔時敞開衣衫的拉鏈張揚開來與護欄的擦擊聲.
緊接著,空曠的樓梯間裡被腳步震的山響,小小的四合院剎那間回聲陣陣,傳進每一個房間.腳步依舊緊促的響著,院中的塵土裹著枯葉"嘩啦啦"的驚叫著,越來越接近大門了,然而並不如我們所想,大門並沒有被打開,而是發出了一聲干裂痛苦的聲音重重的關上,門栓被快速的拉上,門外突然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那是沉重的砍擊聲,木門不堪忍受的呻吟著,我們可以想像原來平整的門面被鋒利的砍刀劃下一道道傷口,終於,木門崩潰了,隨著門栓脆裂刺耳的折斷聲,一股勁風裹著塵土撲了進來.
腳步聲不知疲倦的拍擊著地面仿佛要把所有恐懼和絕望跺進地裡,嘈雜的聲音像是一股光湧的浪潮拍打進瑞德所在的房內,那一串催命的腳步聲竟向著他所在的房中奔來,瑞德猛然轉身,慌亂向後退去,直到重重的靠在牆上.
" 砰!!!"門被撞開了,緊接著地上的灰塵"撲"的一聲掀揚開來,在那裡清晰的印上一只腳印,虛空的門口根本不曾有任何東西進入,然而房中積塵的地板卻"啪啪"的響個不絕,一個腳印剛剛印上,又突然被另一個腳印抹新房中瞬時被密積雜亂的腳步聲擠滿、溢出、蕩向遠方,院外幽深的山脊上傳來幾聲鴉叫:"呀!-- --呀!-----呀!!"
瑞德驚恐的看著這一幕,他的雙腿已經無力撐起他的身子,軟軟的滑倒在牆腳.一聲刀入肉膚的聲音,一股血箭從半空中驀然射出衝向天花板,瞬間在上面噴出一道殷紅黑紫的血痕,那道血痕托著血沫碰撞在頂角,然後順著牆壁下劃下一道濃濃的血痕,濺起無數血沫蹦灑在地上, 血痕托著幽紅的粗尾爬過窗扇,玻璃上瞬間漫開、下淌、慢慢在窗台上蓄起一灘血漬,徘徊良久,沿著牆壁瀉了下去.(iqiqu.com收集)
地上毛巾突然間彈跳起來,在空中虛無的挽了一個結,然後猛然向前方拉直移去,地上突然手過兩道痕跡,淋淋灑灑的點滿鮮血,牆角的破鋼突然發出破碎的聲音,一股髒水沿著破壁瀉流下來,將地上的灰塵浸濕,變成一灘淤泥,血順著鋼壁緩緩滴落,地上的淤血逐漸染上點點腥紅……
第二天,都市報上刊載了這樣一則新聞:三名高中生三個月前在郊外的一棟古宅中合謀殺死另一同學,並將其屍體埋在院中.當警方發現並欲緝拿三人時,有兩人先後失蹤,第三人卻患了嚴懲的精神分裂症,此人昨夜突然離奇逃出看守所並猝死在郊外的那棟古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