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旅館307室
這樣和日本觀光客們分手, 在旅館前高高興興地下了車。
運氣真是不錯。原本預計車子拋錨後, 要走上一大段路, 沒想到那個日本觀光團的遊覽車竟停下來幫我們, 領隊還熱心地將他的行動電話借我。修車廠說, 最多一天就可以修好了。誰知道呢? 這個溫泉區我們起初沒有計劃要停留, 看來是老天是要我們來此享受一下溫泉浴囉。
我們挑來挑去, 覺得五樓的房間視野最好, 在這旅遊淡季, 房間多的是, 可以隨意挑選。但是櫃臺極力推薦三樓, 還說, 若是住三樓, 可以特別對折優惠。
大概是其他樓層被預定了吧? 我們想, 看在錢的份上就依她了。眾人拿了鑰匙作鳥獸散, 小惠和我住進了306 室, 其他人在左右為鄰。
夜幕悄悄降臨了, 大夥在嘻笑聲中回到旅館, 泡在溫泉裡喝著旅館特別供應的小米酒, 那種全身舒暢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大山和小民喝得醺醺, 猜起臺灣拳也顛三倒四, 糗態百出,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後還是我和阿泰把他倆架回房間。兩個女人很不高興地服侍著他們, 喋喋不休地數落, 乖乖, 還好小惠不像她們, 不然還得了, 我一定不敢結婚了。
在澄澈的月光中輕咬著她溫軟的耳根, 熊熊的愛火好像要燒透薄被。我一把摟起軟癱無力的她, 正要找安全道具時, 忽然聽到一陣急急的敲門聲。
幹, 是誰這麼無聊? 小惠急忙整理著紊亂的衣裳, 我很不情願地起身, 嗖地打開了門。
大山的臉色很難看, 不耐煩地說: "喂, 敲敲敲, 憨吉你敲個機歪啊? 別人還要不要睡啊? "
"幹, 大山, 你到底在講啥碗糕, 我又敲了什麼?" 我冒了火。
"機歪啦, 那到底是誰在敲牆壁? 吵死人了!" 大山很驚訝地說。
"回去睡啦, 你他媽真是無聊! " 我憤憤地關上了門。
看得出來小惠的興致已經沒了, 可惡的大山, 壞我好事。我體諒地輕擁著她, 讓她在我的臂彎中入睡。聞著她噴溢的髮香, 在半睡半醒間, 烹烹烹, 控控控, 門板又響了。
" 機歪啦, 幹, 憨吉你到底在幹嘛? 敲敲敲, 敲你娘的X啦!" 大山氣急敗壞地吼。
" 我操! 大山, 你吃錯藥啦? 我那有敲牆壁? 你他媽在叫床是不是? " 我忍無可忍,在走廊上和他吵起來。大家都探出頭了,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小民聽了我們的話,立刻替我幫腔: " 幹, 大山你又好到哪去? 你也是敲敲敲, 亂敲牆壁, 我們到底還睡不睡啊? 還敢誣賴憨吉? 你他媽真吃錯藥了! "
原來, 小民住在 308室, 大山和他的女朋友住 307室, 既然牆壁不是我敲的, 那當然是大山的房間裡傳來的敲牆聲了。大家紛紛起了不當聯想, 阿泰樂不可支地說:"大山, 呵呵呵呵....會敲到牆壁? 哈哈哈那是啥姿勢啊? 改天教我吧? " 大山茫然地站著, 騷著頭說: "真的? 你們沒有敲牆壁啊?" 文莉氣得小嘴嘟嘟, 一跺腳扭著大山的耳朵回房去。大家更是笑得簡直要脫力, 良久才紛紛回房。
小惠睡不著了。露出性感的體態, 她那水汪汪的眼神, 和我的心靈直接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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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掙脫她糾纏的玉手, 盤膝在地板上坐下, 凝神唸起了信伯坐化前教我的咒語。小惠在一片黑暗中靜靜醒來, 擁了一下被子, 不發一語任我冥遊。
冤屈! 哀傷與憤怒如此濃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斂藏自己強悍的八字, 躲到適宜的方位, 心裡開始受到強烈的共鳴........。
睜開眼睛, 與她對視了一會兒, 她直接問道: " 怎樣? "
" 感覺到有人喊冤, 這裡鬧鬼, 還好明天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 我舔了一下乾澀的唇, 重新回到床上, 遠處傳來陣陣凌晨前雄雞的啼聲。
溫泉旅館307室(續一)
才五點半不到, 我們就都起床了。旅館後山的日出是一景, 不可不看。蜿蜒的山路上, 大山和我有意無意地漸漸脫隊, 直到一段又險又彎的階梯之後, 我們才和隊伍離開足夠的距離, 以便小聲談話。
大山的眼窩黑了一圈, 中氣有點不足:" 吉仔, 我好像見鬼了。"
即使已經在意料之中, 我的手還是禁不住一顫, 只好用撿拾地上的帽子來掩飾。"別講了, 待會一下山我就先到修車廠取車, 我們馬上就走。"
大山的唇囁嚅了一下正要出聲, 走在最前面的阿泰已經嚷起來了, 我們只好匆匆趕上, 恰見一輪金日緩緩地突破稜線的束縛, 在東方瑰麗的朝霞中, 眾人一齊高聲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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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你明明說今天可以修好的啊! "
" 搪缸跟這有何關係? 你只要能把它修到可以讓我們開到XX車站就行了! "
" 明天? 我後天休假就滿了, 那能等到明天? "
本來就說好了回程由小民開車的, 但是小民和修車廠之間的對話, 讓我們每聽一句,心情就沉下一點。這年頭女孩子難追, 是不可能要她們等的, 除非回台北後不想再混下去, 否則一定要拿出個辦法。我偷瞄一下小惠, 她立時會意, 向小民微頷說道:" 這也不用緊張, 我先帶小姐們搭車下山 , 你們男生留一兩個下來拿車就是了。
" 小惠心肝寶貝, 真是了解我。
女孩們不無掃興地收拾了一下衣物, 搭上回車站的長途公車。起初男同事們都很有義氣地說要留下來幫忙, 但沒一會兒, 就一個個找裡由先溜, 最後只剩下阿泰、大山、小民與我。什麼朋友? 機歪啦! 小民很不高興, 眼看著日頭就要偏西, 我們先填飽了肚子, 一個個在大山的房間裡睡得東倒西歪, 小民枕著阿泰的肚皮, 大山把他的香港腳擱在我的身上, 我終於臭醒, 便皺著眉調了一下方位。
咦, 這不就是昨夜 XX 卦的位象嗎? 我狐疑地想著, 心裡的念頭飛快地轉 , 忍不住輕聲讀起信伯所傳的XX咒, 靜斂呼吸虔誠禱告。
眼皮下的冥想世界是雜亂無章的。一幕幕亂七八糟的畫面在腦海中交替浮現, 我知道這是可能是某年某月發生過的重要事情( 否則我不會有感應 ) , 但是畫面太薄弱、又變化太快了, 就在不知所以的情況下, 忽然有一隻熾熱的手貼向我背心, 心神頓時寧定, 我鮮明地看見旅館--或說七十年前的A氏家族正屋裡, 一個麗裝清秀的女子轉過頭來, 向我端雅地淺淺微笑 , 正當我欣賞著她出塵脫俗之美時, 忽然間頭部如受重創!
" 幹你X啦! 死大山, 巴我的頭幹嘛啦! " 我痛徹心脾, 生怕吵醒阿泰他們, 只是低聲臭罵著。大山緩緩收回貼在我背心的手, 很嚴肅地低聲問道: " 憨吉, 這是我師父信伯的咒語, 你怎麼會這套? 你知不知道, 剛才你差點就回不來了! "
" 她就是我昨晚見到的那個 東西 , 只是沒想到白天她依然如此有法力, 而更想不到的是有你這種白癡! 你道行不夠, 在午時擺這個方位, 你以為你八字重就了不起是不是? 你想死啊? " 大山說道。
我嚇了一跳! 原來信伯另有傳人! 同事快兩年了, 我居然不知道大山身懷異術, 與我所學的同源, 甚至連傳給我的沛然寧定之力, 竟能與信伯仙去前的力量旗鼓相當。兩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房門商討了一陣子, 在櫃臺的歐巴桑來添水壺以前, 已經大致想好了對策。兩人都恢復了精神, 迫不及待地大口吃起符水, 將養氣力, 等待這一個不平凡夜晚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