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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鬼

心鬼

正文  第一章 墜樓事件

  君天大廈的樓下被圍觀的人群圍的水泄不通,膽大的人挪著腳步稍往前湊湊,就被警備人員攔住,示意他們往後退,膽小的又好熱鬧的就站在遠處張望著,既希望看到什麼又害怕看到什麼。警務人員在忙碌著,幾輛警車和一兩救護車在一旁默默的停放著,警示燈在一閃一閃的,告訴人們,這個熱鬧的地方不是在做什麼促銷活動,而是出事了。
  是的,出事了。死者名叫聶小凡,女,二十五歲,是君天大廈二十三層百事旺進出口公司的職員。

  出事的原因就歸結為“風”吧。怎麼回事呢?據說是這樣的,今天的風很大,財務部的聶小凡來的時候看到辦公室的窗戶敞開著,而且將辦公桌上的文件吹的亂七八糟的,于是就去關窗戶,但是風把一條百葉窗簾刮到了外面,正好卡在了窗戶上面。就站到窗台上想把窗簾拽回來,但是沒有站住,腳下一滑,就象一片樹葉飄了下去。

  警察接到報警後,迅速趕到事故現場。幾個親眼目睹聶小凡死狀的還在一邊嘔吐。實在是沒有辦法形容,地上、牆上、圍欄上都是血、腦漿,死者面部著地,已經面目全非,頭也爛了,四肢張開,身下是一汩汩的鮮血。這種場面,相信看過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救護車也在第一時間到達,在警務人員畫線、取證、照相後,將屍體抬走了。

  警務人員找到目擊人做事故記錄,此時已經是上班時間了,很多人已經回去工作了,還有一些愛湊熱鬧的人申著好奇的腦袋,努力的想要發現更多情節。

  在二十三層的百事旺進出口公司,站在窗邊眺望,市區的景象一覽無余,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橫豎交錯的大街馬路,再往遠處可以看到山脈,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天漸黑的時候,街燈、車燈都打開了,向外望去,是一片燈火輝煌的夜景,來的車輛是一串白光,去的車輛是一串紅光,紅白交替,就象一條條火龍穿梭在這城市中。多麼美的景色啊!如果沒有這窗,怎麼能享受如此的人間仙境。但就是這窗,也有另人生畏的時候,現在就是。聶小凡的墜樓,使得大家對窗產生了畏懼,好象它是一個吃人的魔鬼。

  警務人員勘察了聶小凡掉下去的那個窗戶,並取了指紋等相關信息。

  與此同時,第一目擊者百事旺公司的財務總監袁志慶正在和警務人員敘說事故的經過。他說,他今天一進門時候就看見聶小凡要上窗台,他馬上跑過去問怎麼回事,聶小凡說窗簾卡在外面了。他用手拽了拽,不行,就說,先拿東西把文件壓住,別讓風吹的到處都是,等來了男同事再解決。說完就回自己的辦公室了,但是沒想到他出來接水的時候看見聶小凡已經上了窗台,就在他要過去把她拉下來的時候,她就掉下去了。

  “哎,真是太可惜了,這個女孩很有前途啊!”袁志慶帶著一臉惋惜的表情說。他是一個胖胖矮矮,四十歲出頭,看起來挺精明的男人,此時正是秋天了,但是他仍然出了滿臉的汗,有幾滴正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淌,他拿著一條真絲的手帕不住地擦著,無名指上那只超大的純金鑲嵌綠瑪瑙的戒指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品味感,反而讓人覺得挺俗氣的。

  目擊者除了袁志慶,還有一位,就是百事旺公司的總經理楊力英,但是他只是聽到聶小凡和袁志慶叫聲才出來看究竟的,他出來時,聶小凡已經掉了下去。兩個人奔跑到窗前時,只看到聶小凡自由落體的那幾秒,然後就是一聲沉悶的落地聲。

  “公司還有其他職員嗎?”

  “哦,是這樣的……”財務總監向警務人員理解釋說,由于昨天,百事旺公司組織了一場第三季度銷售會議,會議上分四個部分,銷售、市場、管理、流程,公司所有員工都要參加,每個部門的負責人和一位員工還要發言,因此持續到晚上八點才結束。然後又在離公司不遠的“青翼”素菜館聚餐,在吃飯的時候,總經理舉杯向所有員工敬酒,還說,一會在“喜麥拉KTV”定了包間,大家都要去唱歌跳舞。明天可以晚一個小時來上班。為此,所有的員工都很玩的很盡興,淩晨三點大家才陸陸續續回家。所以現在大家都還沒來。他和總經理雖然昨天也回去的很晚,但是這麼多年都習慣了早上八點半來上班,至于聶小凡為什麼這麼早來,他說聶小凡一向是個嚴以律己的人,雖然老板允許今天晚來,但是她仍然向平常一樣提前半個小時來上班,這讓兩位領導都她有了新的評價。

  隨後警務人員又了解了一下聶小凡的親人、朋友什麼的。

  說到聶小凡的親人和朋友,楊力英和袁志慶都搖了搖頭,好象平日裏並沒有印象,有的只是她上班來公司,下班回家,除了偶爾和同事去吃吃飯逛逛街,就是兩點一線的平淡生活。

  這時,人事部經理來了,楊力英趕忙叫他去拿人事資料。當人事部的經理拿來員工檔案,翻到聶小凡那頁時,頓時紅了臉,那上面父親母親一欄都空著,也沒有兄弟姐妹,就連緊急情況的聯系人員都沒有填寫。這就是人事部的失職了,即使沒有也要問一下嘛,肯定是當時沒有仔細看就囫圇的夾進去了。

  楊力英見狀低聲斥責道:“怎麼搞的!”

  “這個——,啊,那個……”人事部經理支吾著。

  “行了,先下去吧。”

  人事部經理是一個高高瘦瘦有點禿頂的中年人,看到這樣的情況,真恨自己幹嗎張那麼高,要是現在有地縫鑽進去就好了。他知道總經理一向都是八點半准時來上班的,本來要在上司面前表現一下,結果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懊惱不已。總經理這麼一說,他趕忙逃開了。

  “估計是個孤兒吧。”楊力英道。

  “我們會核實的。”

  都詢問完了後,警務人員也該撤退了。

  “初步斷定是失足掉下去的,排除他殺,最後的定論我們還要回去討論一下。”臨走時。警務人員對楊力英說。

  “那什麼時候……”

  “我們會通知你們的。”

  “哎,好,好!”

  看著警務人員離去的背影,他松了一口氣。順手從一張辦公桌上放置的紙巾盒裏抽出幾張面巾紙擦了擦額頭,又擤了擤鼻涕,然後恨恨的仍在紙簍裏,轉過身,要回自己的辦公室。

  就在他剛轉過身的候,一個背影正往前面的走廊深處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轉彎處。

  楊力英一顫,“聶小凡!”不知為什麼,他第一直覺就覺得那是聶小凡。但是馬上又否定了,因為聶小凡于今天早上八點三十五分已經正式死亡了!
正文  第二章 見鬼

  楊力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坐下後,他雙手抱在胸前暗自思忖自來。

  從背影看,真的很象。披肩長法,修長的身材,鵝黃色的職業套裝,走路鏗鏘有力……,真的太象聶小凡了,公司裏還有哪個女職員和她很象嗎?楊力英把公司的女職員想了個遍,覺得有兩、三個女職員也挺象的,說不定是哪個部門的呢。親眼看著她掉下去的,再說屍體也看過了,哼!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覺得自己有點神經。

  突然,他一驚。他記得今天聶小凡就是穿的鵝黃色的職業裝,一模一樣!他有點坐不住了,撥了個電話:“老袁,你來一下!”

  一會財務部經理袁志慶就來了。

  “坐!”楊力英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

  “你確定今天掉下去的就是聶小凡嗎?”

  “怎麼了,總經理?這能有錯嗎?”

  “哦。”楊力英用手攏了攏頭發,然後無意識用食指敲著桌子,憂郁著要不要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也許是自己眼花呢?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楊力英撇了撇嘴,說到:“沒什麼,你去忙吧!”

  “那我先出去了。”袁志慶覺得楊力英有點不對勁,但又不好多問。雖然他和楊力英是同窗蒹好友,兩個人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彼此很熟悉而且也很有默契,但是現在是上下屬的關系,他做的很有分寸。他知道,曆史上多的是一起打天下,坐定江山後就將昔日出生入死的夥伴殺掉的例子,而且很多是由于他的夥伴自視于公有功勞于私有交情而糟到殺身之禍的。

  “恩。”

  袁志慶出去了,楊力英靠在老板椅上,還是不能釋懷。他閉上眼睛,覺得有點眩暈,身體在慢慢的下墜……

  “總經理,我可以進來嗎?”

  “進!”

  一團暖暖的鵝黃色由遠及近,近了,又近了,不動了。怎麼看不清?

  突然一瞬間,那團鵝黃色閃到了他面前,一張臉慢慢的申了過來,漸漸的清晰了。當離他的鼻尖只有咫尺時,他看清了!是聶小凡!“啊!”楊力英一驚。

  “你——你——”

  “我是來給您送咖啡的。”但是此時的她面帶微笑,還有些調皮的味道,側著頭,看著他。

  “你要幹什麼?”楊力英揮著手臂,有些不知所措了。怎麼搞的,這是怎麼回事?

  “您看這個。”聶小凡依然輕盈的說。

  那是什麼?楊力英望過去,在聶小凡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托盤變成了一張面具,慘白慘白的,還有血在往下滴。滴答——滴答——,聲音清脆。聶小凡看了一眼楊力英,然後機械的把那面具放在自己的臉上。血順著脖頸,流到了鵝黃色的套裝上。慢慢的蔓延了全身。此時的聶小凡就象一個血人。

  “啊!啊!”楊力英嘶啞的叫著。

  聶小凡走了過去,將手放在他的肩上搖著,“楊總,楊總,楊總。”血順著聶小凡的手流到了楊力英的身上,隨著擺動,有的還濺在他的臉上,手上,涼涼的。

  “楊總,您怎麼了?楊總——”

  楊力英醒了,原來是夢。怎麼手上濕濕的,血!一台頭,卻看見一個人站在面前,又是一身的血!隨著心髒的劇烈跳動,又是一聲驚叫。

  “楊總!”

  楊力英緩過來了,原來是秘書吳小姐。她今天穿了一身紅色套裝。

  “楊總,您沒事吧?”吳小姐關心的問。

  “哦,有事嗎?”

  “楊總,我是來給您送咖啡的。”楊力英完全清醒了過來。每天這個時候吳小姐都會送冰咖啡進來的。

  “楊總,您剛才好象做噩夢了,還揮著手說了夢話,咖啡被碰翻了,流了一桌子。我馬上就清理一下。然後再給您准備一杯。”

  吳秘書的紅衣服在楊力英面前晃來晃去,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沒事了,你出去吧。咖啡就不用了。其他的員工都走了吧。出事後,楊力英讓人事經理通知來上班的員工休息一天。明天照常上班。

  “是的。就剩下您了。”

  “那你也回家吧。”

  “哦。”吳小姐拿著托盤和咖啡往外走。

  就在吳小姐快要關上門的時候,楊力英又交代了一句:“以後別穿這身紅色套裝了!”

  “知道了,楊總。”吳小姐應了一句,就關上了門。

  楊力英這才看見,自己的桌子上灑了一大片的咖啡,已經順著桌子的邊在淌水。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浸在咖啡裏,難怪剛才有涼涼的感覺。他抽出幾張紙巾,胡亂的擦著。哎,真是!今天這是怎麼了!

  看了看表,已經一點鍾了。但是他並不覺得餓,也不想吃飯。環視著自己的辦公室,他有點失去自我的感覺。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沒有什麼問題吧。”

  “那是自然了,你就放心吧。估計下午就能正式結案了。”

  “那我就安心了。”

  放下電話,楊力英呼了口氣。此時,他已經恢複了精神。真想洗個熱水澡,再來個“米氏按摩”,那才爽啊!

  拿起公文包,吹著口哨,出了辦公室。外面的員工辦公室已經沒有人了,吳秘書也已經走了。整個辦公室的燈都關了,很暗,只有靠窗的地方有一片亮光,一排排的小格子間此時顯得有些神秘。他望著那扇聶小凡掉下去的窗戶,覺得今天早上真象一場夢。

  突然好象有什麼東西從窗根冒了出來,黑色的,圓的,慢慢升上來了,眉毛、眼睛、鼻子,一張臉顯現了出來,那是聶小凡的臉!他一眼就認出來了,而現在又是白天,從裏面往外看的很清楚。楊力英驚恐的看著,直到聶小凡的半個身子也升了上來。她往玻璃上湊了過來,兩顆明亮的眼珠左右閃了閃,然後低下頭。兩側的頭發順勢滑了下來,擋住了臉龐。然後兩臂微微彎曲,就這樣在二十三層的窗外站著。這個樣子讓楊力英想起了《午夜凶鈴》裏的貞子從井低爬上來然後又爬出電視機的那一幕。

  楊力英此時頭皮一陣發麻,四肢發軟,順勢坐在了一旁的轉椅上,冷汗順著脖頸就流了下來。雖然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比較暗,而且從窗外往裏看估計很難發現他,但是他怕極了,他真的怕聶小凡此時突然從窗子外面爬進來,然後一步步逼近他,他也不知道聶小凡會讓他怎麼死。他想逃跑,卻挪不動步子。

  他是無神論者,但是偶爾也會疑惑也會害怕。

  比如說,他上大學時,有一次他和幾個哥們在家玩牌,後來覺得沒有意思了,就和奶奶聊起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一些鬼怪靈異的事。

  奶奶說,她的爺爺去世的時候她六歲,有一天晚上,大概是爺爺下葬後的第七、八天,爸爸媽媽出去串門了,就她和奶奶在家。她正在裏屋玩時,突然聽見有一個蒼老的男人的聲音說:“在哪呢?在哪呢?我記得就是在這兒啊!”她趕忙出去看,就看見她的奶奶正在屋子裏一邊翻騰,一邊嘟囔著。從奶奶的最裏發出的卻是爺爺的聲音。她跑過去問奶奶找什麼,奶奶卻不理她。後來奶奶從一個小箱子裏翻出一個玉如意,然後放在桌子上,就坐到躺椅上了。她再過去看奶奶,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父母回來後,她和媽媽說起這事,當說到聽見爺爺說話時,媽媽緊張的捂住她的嘴,說小孩子不許瞎說。後來父母看到那個玉如意後問她的奶奶,她卻沒有一點印象。

  後來長大了又說起這件事,她才知道,原來那個玉如意是她的爺爺在年輕的時候和一位女子私定終身時的定情之物。但是由于她的爺爺已有妻室並且雙方家庭都反對,那位女子就跳湖自盡了。爺爺怕睹物思人,就將玉如意放在箱底。爺爺走的時候挺突然的,並沒有交代後事,因此,誰也沒有想起那個玉如意。直到看到桌子上的玉如意,大家才意識到,趕忙將它放進爺爺的陵墓,此後也再沒出現過類似的事。但是沒有人能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奶奶後來回憶起來,當時她的奶奶的動作也不象女人,有些粗礦,而且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動作怎麼能那麼敏捷呢?當時聽到奶奶講的這個事,他們幾個毛頭小夥子在大白天竟然也有些害怕。雖然當時他也是半信半疑,但是他依然認為這件事是可以解釋的,只是他們現在解釋不了而已。

  可是,此時的他不再是無神論者了。試想,一個人早上剛剛死去,你看到了他死亡的過程,又看見了他的屍體,法醫也認定死亡,然而中午的時候他又站在了你的面前,還是二十三層的窗外,你能有什麼想法呢?那就是——這世上真的有鬼!
正文  第三章 鬼打牆

  袁志慶從楊力英的辦公室回來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哎,別杞人憂天了。他想到今天要去情人那裏就心情愉快。剛才的一點疑雲馬上就散開了。
  他的情人還是楊力英的秘密情人介紹的,叫劉雪。他從不叫她的全名,一般都叫她雪兒,或者寶貝兒什麼的,他覺得她的名字聽起來象“流血”,挺血腥的。

  他在東郊購買了一棟海濱別墅,作為他們幽會的地方。

  海濱別墅,顧名思義,就是在海上。開發商在這裏建造了人造海,人造沙灘,人造島嶼,所有別墅的正門在陸上,有供行人和車輛行走的小馬路,看上去與普通的別墅沒有什麼區別。進去後直對的就是客廳,一眼望去就是露台的大透明玻璃門。再往遠處看,就能看見“沙灘”和“海”了。只要從這道玻璃門走出去,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生活在這座內陸城市的人,如果沒有親眼見過,是絕對不會相信,還有這樣的好的地方。

  本來說好晚上過去的,但是今天下午不辦公了,他想中午就去,事先不跟她說,給她一個驚喜。

  袁志慶駕著他的“藍鳥”駛入別墅區的西三區,西三區的五棟別墅是並列一字排開的。當開到第三棟別墅的門前時,他糊塗了。怎麼變樣了?他記得別墅的外牆是深棕色,而現在是墨綠色的。是不是走錯門了,他望了望門牌號,“W-03-05”,開過了,應該是“W-03-03”。但是他發現前面依然還有兩棟別墅!一共五棟,現在正停在第五棟,而前面還有兩棟,難道是新建的。不可能,前天晚上還來了,不可能兩天就建起來吧!他將車倒了回去,想從頭看個究竟。是五棟,沒有多,也沒有少,只是這五棟別墅的外牆都被染成了墨綠色,門前的擺設都一個樣,就連每家右手第三個籬笆上擺放的一個南瓜頭都是一樣大小,沖著一個方位,沒有絲毫的不同。可是門牌號卻亂七八糟的,應該是01號,現在卻是03號,02號是01號,03號是05號,04號是02號,05號是04號。就好象這五棟別墅自己換了位置一樣。他的那棟應該是03號,中間那棟。可是現在他也不敢肯定了。

  他坐在車裏,很迷惑。

  這時,一個打掃衛生的老頭推著垃圾車走了過來。袁志慶趕忙下車跑了過去。

  “呃,問您一下,這是西三區嗎?”

  “是啊。”老頭好象很困惑。

  “這怎麼回事啊?門牌都亂了。”

  老頭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亂了,全亂了。”

  “什麼啊?”

  老頭不理他,接著很神秘的說:“她來找你來了!”

  袁志慶更糊塗了,怎麼今天這個老頭也這麼顛三倒四的啊。

  “誰啊?”他問。

  “一個女的!”老頭肯定的說。

  袁志慶心頭一驚,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婆。但是隨後又否定了。他的老婆平時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幾乎不理他這檔子事的。再說就是來了,也沒有大礙。他的老婆他有幾斤幾兩,他清楚的很。

  “什麼女的啊?”袁志慶想知道。

  “她已經死啦——”老頭把那個“啦”拉了很長的音。

  袁志慶突然覺得背脊發涼,一陣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老頭已經走了,袁志慶看到他的兩個肩膀在顫抖。

  袁志慶跑回車裏,他想趕快走,這個地方今天很詭異。他沒有勇氣去敲任何一家的門,他怕裏面會出來一個面目猙獰的女鬼。

  袁志慶掉轉車頭,開了出去。從這右轉後就到了西二區,然後是西一區,再往前開就出別墅區了。但是袁志慶轉過去之後開了一段時間,仿佛又回到了西三區,因為他看到了掛在籬笆上的南瓜頭。他朝門牌號望去,大駭!自己確實又回到了西三區!袁志慶的腿有點哆嗦了。一腳油門將車速提了上去,但是最後還是轉回到了西三區,他怎麼也找不到大門了!袁志慶發現今天別墅區一個人都沒有,除了碰到那個打掃衛生老頭,而且那老頭也不大對勁。

  袁志慶心慌了,硬著頭皮胡亂開起來,有路就走,沒路就轉,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開出別墅區的了。

  車開到市裏的時候,袁志慶已經感覺好了一點了,現在是一點半,陽光透過車窗照了進來,車裏的氣溫升高了,外面的車輛行人熱鬧非凡,他們和陽光一起驅逐了那股陰冷氣息。袁志慶渾身都濕透了,方向盤也濕漉漉的,他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陽光很刺眼,但是他很喜歡,他覺得有人氣,剛才好象游曆在地獄一樣,那是不是老人們常說的“鬼打牆”?

  他點上煙,看著遠方,眼光迷離。他想不透。

  拿出電話,袁志慶給劉雪打了一個電話,對方響了好長時間才有人接。

  “喂——”一個女聲接了電話。

  “雪兒,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親愛的,你今天晚上過來嗎?”

  袁志慶沒回答,徑自問著:“家裏沒什麼事吧?”

  “沒有啊。”

  “咱家門前那個狗雕象呢?”

  “在門廊上啊。”

  “哦。”剛才明明不在啊,他仔細的回想著。

  “你怎麼了?”

  “啊,沒事兒。”他不想說今天發生的事,“我今天有個應酬,不過去了,你自己好好在家啊。”

  “不嘛——”對方撒著嬌。

  “好了,乖,明天我一定過去。你想要什麼?”

  “你知道的嘛。”

  “好,明天買給你。拜拜。”

  “拜拜——”

  袁志慶現在不知道該去哪裏,劉雪那裏他不是不想去,但是一想起來剛才的境遇,就覺得那裏陰森森的,有點不寒而栗。還是先回家吧,衣服都粘在身上,很難受。他想回家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回家最順的路是要路過公司大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對那條馬路有一種排斥感。在還有一個街區的時候,他向右轉到了隔壁的馬路。這條小馬路比較窄,兩旁經常有小攤販阻礙交通,因此一般開車的人都不會選擇這條馬路。兩旁三三五五的都是小攤販,賣水果的,賣羊肉串的,賣盜版光盤盜版書的,賣小貓小狗的……什麼都有。不僅占據了人行道,已經擴展到了馬路上。要是平常,他會生氣的想,怎麼城管的不管管這裏,要是屢禁不止的話,就應該加大罰款力度。但是今天他很喜歡這樣的熱鬧氣氛,小攤販在叫嚷著,買東西的在砍價的,還有外地擺攤人家的小孩在一邊玩耍著。人多的地陽氣勝,他覺得有安全感。這樣的馬路,車速是提不上去了,索性他放慢了車速邊開邊向兩邊無目的的瞟兩眼。

  剛開了沒多遠,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和他同一方向正往前走著。他的心一沉,這個人很象聶小凡!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而且他也不認為是,但是他很想看清楚,便將車開快了些,趕了上去。

  “聶、聶小凡。”他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風一吹的時候,將她的頭發吹了起來,露出了整個臉龐,他想是不會認錯的,只是面色有些蒼白,並且顯得很悲痛。他的心咚咚的跳起來,又想起了剛才在“海濱別墅”遇到的怪事,覺得很不真實。他很想跳下車,攔住那個女人,問個究竟,但是他哪裏敢呢?他盯著看,很想找出一些不同點來推翻自己的想法,可是他找不出來,反而越來越肯定了。

  “ ——”的一聲,身體一震,車停了下來,他只顧看人了,撞在了一輛停在路邊賣水果的小貨車上。他趕快下車看了看,幸虧車速不快,沒有什麼大礙。可那個小攤販的老婆真厲害,上來就破口大罵。這架勢他可招架不住,忙從錢夾裏拿出二百塊錢給老板娘。看著錢,那女人馬上陰轉晴。

  上了車,他再望去,“聶小凡”已經不知去向了。

  “喂,有電話了。喂,有電話了……”突然一個卡通女聲響起,袁志慶被嚇了一跳。原來是電話響了,他想起來,這是上次去劉雪那裏,她把他的電話鈴聲改成了這個。一看號碼,是楊力英的,趕忙接通。

  “楊總。”

  “快、快來,辦、公、室……”

  “楊總,你怎麼了?”

  “快來——”

  電話掛斷了。
正文  第四章 車內鬼聲

  袁志慶馬上掉轉車頭,他覺得奇怪,聽楊力英的聲音有氣無力還有些顫抖。
  來到辦公室,袁志慶直奔楊力英的辦公室,沒有人。又到自己的辦公室,也沒有人。這時他聽到員工辦公室有動靜,走過去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楊力英此時正斜靠在一張轉椅上,袁志慶的腳步聲使他一個激靈。看清來人是袁志慶,他抹了抹頭上的汗,示意他過來。

  袁志慶將楊力英扶到總經理辦公室,他感覺到楊力英正處于驚恐之中,但是他實在猜不到是什麼事情,能讓楊力英嚇成這樣。

  他把楊力英放到轉椅上坐好,又給他到了一杯水。足足有十分鍾,楊力英一言不發,機械的喝著水。喝完了,袁志慶就給他再續上,直到喝完了第三杯,楊力英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把剛才看到的說了出來。

  袁志慶聽完,覺得後背直發涼,莫非剛才他看到的和楊力英看到的都是真的?

  “不是幻覺或是做夢嗎?”袁志慶很不希望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當然也不希望楊力英所見的真的。

  “不是,我當時清醒的很,絕對沒錯!”楊力英很肯定。

  “她什麼都沒說嗎?”

  “沒有,後來就又慢慢往下降,直到看不見。”

  “我們再去看看?”袁志慶說。他很矛盾,不想相信,但是他也不能夠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更何況今天他自己也遇到了怪事。他怕再刺激楊力英,所以沒有講出來,想等他穩定了情緒再告訴他。

  聽到袁志慶的建議,楊力英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決定去再看看。他心裏的恐懼感還沒有消失,但是袁志慶現在和他在一起,他的膽量比剛才大多了。

  袁志慶攙扶著楊力英一起走到聶小凡掉小去的那扇窗戶,他們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時,警察局來電話了。楊力英將內容轉述給袁志慶:案子已經結了,屬于意外。他們還核實了聶小凡的身份,證實她是一個孤兒,在“愛心”孤兒院長大。半工半讀完成大學學業後一直在孤兒院工作,直到今年才到百事旺公司。

  其實他知道聶小凡死了,只是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是聶小凡的鬼魂,現在警方的有力證明徹底封死了他逃避的路。

  他又想起剛上大學的時候,聽大他們一屆的同學說,以前這座宿舍樓是女生樓,去年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在他們寢室自殺了,女生們都很害怕,于是就改成了男生宿舍樓。這裏晚上鬧鬼,好象是那個自殺的女生晚上經常在門外徘徊。他就不相信,還嘲笑那些膽小的同學。後來在第一晚,他們都聽到了樓道裏的腳步聲,朝他們寢室的方向走來,在門外徘徊。等他們下了床拉開門一看,門外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接連幾天,都是這樣,幾乎都是在淩晨一兩點的時候。為此好多人晚上不喝水,怕起夜,還有的更可笑,竟然買了尿盆放在寢室裏。他決定查個水落石出。于是他晚上十二點半的時候就那著一個小板凳和一本書,到門外等。但是接連幾天,卻沒有發生任何事。同學們也議論紛紛,說他是女鬼克星。但是當他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都沒有到外面“捉鬼”時,那腳步聲又來了。楊力英覺得蹊蹺,他可不相信這真的是什麼鬼。于是,他每晚將門虛掩上,然後在門後等待。當他聽見腳步聲的時候,一下拉開門,他和門外的“女鬼”都嚇了一跳。原來這個“女鬼”是比他大一屆的男生,那個自殺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女朋友死後,他很傷心,經常失眠,于是等大家都熟睡了,他就出來,只是為了再看看她以前住過的地方,懷著對以往美好時光的思念在門外徘徊。後來又聽說這樓裏鬧鬼,他以為可以遇到女朋友的鬼魂,就每晚都來。誰知道到家議論紛紛的“女鬼”就是他。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自信,還去抓“鬼”,但是今天他對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俗話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他重新理解了這句話,就是,鬼怪是一直都存在的,只是如果你不信的話,心中沒有鬼怪,就看不到它們,也不會受到它們的騷擾。不過前提是另外一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也許那天那個男生的女朋友就在他身後,只是他和她無怨無仇,所以她不會現形來嚇唬他吧。他現在有一個想法,就是我們周圍其實都存在鬼,只是每天大家都相安無事的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你和他有仇,那你就慘了。

  “我送你回家吧。”袁志慶關心的說,打斷了他思路。

  “恩。”他現在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他覺得現在這裏就有聶小凡的鬼魂,她找他來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誰也不願意再議論剛才的事情,但是在腦中又不斷的上演這發生的一幕一幕。

  為了緩和一下車內的氣氛,袁志慶打開了CD。

  “哎~~~~~~”一個女人的歎息聲環繞在車內。兩個人同時往後坐上望去,什麼也沒有。

  “是 你 害 死 了 我,我 死 的 好 冤 啊。”

  “我 死 了,也 要 纏 著 你,永 遠 不 放 手。”

  聲音很幽怨,一字一字的表現出她的堅定。

  袁志慶發現這個聲音是從揚聲器裏發出來的,立即關掉CD機,聲音也沒有了,車內又靜了下來。他取出CD,覺得挺奇怪的,因為自己並沒有這樣的一張CD。然後順手扔進了儲物箱。

  袁志慶沒有說話,楊力英也沒有問,兩個人又都陷入沉默之中。

  楊力英把他那側的車窗往下降了一點,秋風吹了進來,吹在他的臉上。他覺得今天是個詭異的日子。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妻子肖雲正在插花。自從前兩天和女朋友聽了一次插花講座,她就迷上了。楊力英和袁志慶的到來打攪了她的興致,她有點不高興。

  “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公司沒有事了嗎?”

  “哦,今天沒有什麼事,就回來了。”楊力英不想多做解釋。

  隨便吃了些東西後,兩個人到樓上的桑拿室去了。

  “咱們倆好久沒有這麼安靜的聊聊天了。”

  “是啊。”袁志慶感慨的說。

  桑拿室裏滾滾蒸汽讓他們覺得很舒服。兩個人的思緒一起翻飛著。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是好哥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那種,已經分不清有多少次,因為想為對方頂罪而被老師一起罰站、寫檢查了。每當這個時候,兩個人都覺得很自豪,為朋友就要兩肋叉刀。兩人一起打架,一起逃課,還一起追女孩子,從幼兒園到高中一起度過了美好的時光。高中畢業後,楊力英考取了一所經濟學院的企業管理專業,袁志慶考取了一所財貿學院的會計專業。這期間,兩個人雖然各有緊張的學業要完成,但是仍然隔三岔五的一起聚聚,說說學校的趣事啊,說說對哪個女孩子心儀啊。有一件事,是楊力英和袁志慶都忘不掉的。

  大三的時候,楊力英愛上了金融系大一的一個女孩子。那時侯楊力英的修長身材,英俊臉龐,多才多藝吸引了很多女孩子。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動過心。直到在新同學歡迎會上遇到她,讓他怦然心動。于是他制造各種機會去接近她,追求她。後來他們談戀愛了,但是半年後那個女孩子提出分手,原因是他太顧及朋友感情而忽略她,這讓她不能接受。

  想到此,楊力英不禁歎了口氣。

  “你在想她?”袁志慶問。

  “恩。”那個女孩子讓楊力英念念不忘,也許是越得不到的東西越好吧,這麼多年,他總是想起她。

  “都怪我。”袁志慶對這件事一直都覺得很抱歉。

  “怎麼怪你呢?這也許就是緣分吧。”

  大三第二學期的時候,袁志慶得了急性闌尾炎,從住院到出院休養,楊力英每天都去袁志慶的同學那裏將筆記抄好後帶給袁志慶,還要兼顧自己的學習,每天時間很緊張,也因此和女朋友的時間就少了。女朋友覺得他這麼做沒必要,袁志慶不是還有同學和其他朋友,又不只只有他這一個,覺得很不理解。但是楊力英還是堅持每天帶筆記去看望袁志慶。楊力英的女朋友覺得他把好朋友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自己,很難接受,就提出了分手。

  初戀的男孩女孩對感情很單純也很專一,他們往往將感情想的很完美,尤其是女孩子,總想生活在二人世界裏,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夾在中間,一旦現實破壞了想象中的完美,就難以接受。年輕時的感情是很幼稚的,經不起風風雨雨。這也是為什麼初戀一般都是以失敗告終的。楊力英不怨任何人,只怨太早認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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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暴雨前夕

  出了桑拿室,兩人來到楊力英的書房,袁志慶把他今天的遭遇告訴了楊力英。兩個人都深鎖眉頭。經過了驚嚇,一起洗了過桑拿,兩個人的感情又變得親密起來。
  “你說,會不會是聶小凡的鬼魂啊?”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心裏亂的很。”

  “我去趟洗手間。”由于精神緊長,袁志慶雖然沒有喝水,但是有了尿意。

  剛一出門,就看見楊力英的奶奶在書房對面的密封曬台上曬太陽,小保姆秦雨陪坐在一旁。

  “志慶,你來啦,可很久沒來了。”

  “是啊,奶奶。”

  楊力英的父母去世的早,現在只有奶奶一個親人,由于老人家年事已高了,楊力英不放心奶奶一個人生活,堅持要把奶奶接過來一起住。

  袁志慶方便完挨著奶奶坐了過去。楊力英也沏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給奶奶和袁志慶斟上,然後坐在他們對面。秦雨去忙別的事了,祖孫三人聊起來。楊力英很感慨,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和家人朋友做在一起品品茶聊聊天了。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些年已經變得麻木不仁,六親不認,連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之間都生分了,以往的那種純潔的心靈已經蕩然無存了。現在的這種氣氛使他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候,他和袁志慶經常想各種法子讓奶奶開心,什麼猜謎啊,講故事啊。每每這種時候,奶奶都開心的象個孩子。

  奶奶還特別會講鬼故事,楊力英和袁志慶小的時候,每次纏著奶奶講故事的時候,奶奶就給他們講上一段《聊齋》故事或鬼啊魂啊的事情,有時候嚇得他倆一頭鑽進奶奶的懷裏。

  “奶奶,你說,這世界真的有鬼嗎?”楊力英突然冒出一句。

  奶奶點點頭,很平靜的說:“有。”

  “真的嗎?”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

  “要我說啊,這鬼無處不在,和人類生活在一起。只是你看不見它們,不過,它們看得見你。”說完,奶奶死死的盯住楊力英的身後。這讓楊力英頓時感到一陣恐懼,連忙從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上跳起來,坐到奶奶身邊。

  “說不定,剛才你的身後就有一個鬼呦!”說完,奶奶哈哈的樂了起來。

  “那它們一般都在什麼時候出現呢?”

  “人死了以後,對世界還特別留戀,就會回到它原來的地方,一般會在那裏逗留幾天,直到心願已了,就走了。要是冤死的,到了時限還沒走,就變成厲鬼來討債!所以不能做虧心事,要是做了,准會做噩夢,還會遭報應的。”奶奶說的好認真,把兩個人說的汗毛豎起。

  “在家吃晚飯吧。”奶奶對袁志慶說。

  正要答應,袁志慶的電話響了。“對不起,奶奶,我接個電話。”

  電話是袁志慶的妻子打來的。

  “你今天的應酬要到很晚嗎?能不能早點回來?”

  “怎麼了?”

  “兒子想和你一起過……”還沒說完,兒子小鹿就把電話搶了過去。

  “爸爸,晚上回來我們一起過節,好不好。”

  “什麼節啊?”

  “今天是萬聖節,同學門都過的。”

  “萬聖節是什麼啊?”

  “爸爸,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就是鬼節啊。爸爸,你今天天黑之要前回來呦,我聽同學說,晚上會有好多鬼的,它們還會吃人呢,好可怕的,我晚上要睡在你和媽媽中間。”

  兒子今年七歲,上小學二年級,正是有很多希奇古怪想法的年紀。如果是以往,袁志慶會笑著對兒子說,傻孩子,爸爸才不怕鬼呢,要是它敢來欺負你,爸爸就打它的屁股。但是現在袁志慶聽到孩子童稚的“言論”反而覺得很可怕。今天是鬼節,難怪今天的遭遇都充斥著鬼氣,冥冥中真的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

  “好,爸爸一會就回家陪你,好不好。”

  “恩。爸爸,再見。”

  “再見。”

  “怎麼了?今天不在這吃嗎?”楊力英問。

  “今天是鬼節,兒子叫我回家過。”袁志慶表情怪怪的說。

  八年前,袁志慶攜家搬進西苑的這座棟兩層樓的別墅。那時候,楊力英已經接管百事旺公司兩年,在那兩年裏,楊力英將袁志慶任命為公司的財務總監,兩個人幹了幾筆大買賣,這棟別墅是楊力英獎勵給袁志慶的,離楊力英家開車只有十分鍾的車程。

  妻子很賢淑,將這個家收拾的井井有條,孩子也管教的很有出息。按理說,袁志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沒有。但是人往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外人看來,他簡直幸福的不得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平淡的生活很容易膩的。

  兒子看到他的車拐進了自家的車道,興奮的跑出來迎接他。下了車,他一把抱起兒子,親了親。

  “爸爸,你看,那是我和媽媽做的。”他順著兒子的手看過去,在大門旁的一個裝飾木樁上放著一個南瓜燈,鏤空的刻出眼睛、鼻子和嘴巴,裏面有一棵蠟燭。燭光閃閃,顯得有些鬼氣。

  晚餐很豐盛,都是妻子親手做的。餐桌布置的也很幽雅,餐廳沒有開大燈,而是開著壁燈,桌上的燭台烘托出浪漫的氣息。袁志慶這才發覺今天妻子穿了一件黑色的低胸晚禮服,一條紫色鑲金邊的絲巾隨意的披在肩上,頭發高高盤起,有一股雍容華貴的貴婦氣質。兒子也穿了一身小禮服,坐在他的右手邊,妻子的對面。他覺得這才象個溫馨的家。剛才還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飯後,在兒子的起哄下,他和妻子還表演了一段交誼舞,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這一夜,袁志慶睡的很安穩,他摟著兒子,兒子抱著他的一只胳膊,妻子一只手搭在兒子的腰上,他和妻子相對而眠,三個人在那張大床上勾勒出一幅幸福的畫面。一抹笑意在他的唇邊。

  暴風雨來的前夕往往是寂靜的,不被警惕的。袁志慶在這樣一個靜謐幸福的時候也不會想到,這是他人生裏最後一個安靜的值得回味的夜晚。
正文  第六章 燒紙錢

  早上,在辦公室裏袁志慶看到了面容憔悴的楊力英。
  “怎麼了?”

  “哎,別提了。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是噩夢。”

  “你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算了吧,回去也睡不著。我一閉上眼睛全是聶小凡,滿臉滿身都是血。”

  “怎麼回事兒,是不是神經太緊張了?你得放松放松。”

  楊力英苦笑著,看到袁志慶容光煥發的的樣子說:“你小子,昨天晚上過好啊?”

  “你想到哪去了!”袁志慶知道楊力英指的是什麼,他解釋道:“昨天兒子和我們一起睡的。可能是喝了點酒,我昨天睡的特好,一覺到大天亮。”

  楊力英很羨慕。

  “你說,我們是不是燒點紙啊?” 楊力英的提議很突然,袁志慶楞了一下。

  “為什麼?”

  “我現在特別怕她來找咱們報仇,你沒聽奶奶說,冤死的會變成厲鬼來複仇的。”

  “真有這麼玄啊?”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看昨天的架勢,聶小凡是不會就這麼走了的。”

  由于昨晚的優質睡眠,袁志慶心情很好,對昨天的可怕遭遇也淡化了。但是為了讓自己和家人過的平安,他同意楊力英的看法。

  “在哪燒啊?”

  “出事的地方。”楊力英說。

  昨天楊力英特意和奶奶聊厲鬼複仇一類的事,奶奶說,厲鬼是因為被人所害,死後有很強的怨氣,它們不願意就這麼了結此生,而且對害它們的人深惡痛絕,往往不過奈何橋喝夢婆湯,好留在世上化為厲鬼報複仇人。但是如果能化解它心中的仇恨,它就會重新去投胎,不再糾纏報複了。

  楊力英決定試試,讓袁志慶准備了東西,打算在晚上辦公室沒人了的時候,給聶小凡燒燒紙,淡化她的怨氣。

  一整天楊力英都無法集中精神,連午飯都是食不知味。等到辦公室就剩下他和袁志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兩個人將大門關上,來到聶小凡被推下去的那個窗口,把火盆放在地上,蹲下身子燒起來。

  “請你原諒我們吧!”

  “我們也是一時沖動。”

  “我們每年都會給你燒很多錢,你在陰間永遠都花不完。”

  “你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都會滿足你的!”

  “求你別來找我們。”

  “……”

  火苗一竄一竄的跳躍著默默注視著這兩個懺悔的人,它將火光投影在兩人的臉上,一明一暗的,制造了詭異的氣氛。

  “當當當”有人敲門,“有人嗎?”

  兩個人的心一陣狂跳,袁志慶慌忙把火盆撲滅,藏到桌子下。楊力英已經跑到大門那裏。原來是兩個大廈的保安人員。

  “您大概到幾點?請填寫一下加班記錄。”君天大廈的保安人員每晚要巡視大廈,遇有加班人員,他們會要求填寫加班記錄。

  “哦,我們一會就走了。”

  楊力英將保安人員打發走了,走回去。

  “是保安。”

  “我們還燒嗎?”

  “算了,回家吧。”突然楊力英意識到什麼,失聲道,“糟啦!”

  “怎麼了?”

  “壞了,我們沒燒完就把火滅了,會更招怨的!”昨天奶奶還說過,在給怨鬼燒紙的時候,一定要讓紙自己燒完,否則會被認為不誠心,非但不能化解怨氣,還會招致更慘禍端。楊力英跟袁志慶說的時候,袁志慶的心咯 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怎麼辦啊?”

  “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電梯間一共有四部電梯,左邊兩部,右邊兩部,相對著。由于已經很晚了,大燈已經關閉,只有兩盞壁燈。這種幽暗的環境讓袁志慶有點不自在。

  這時一架電梯上來了,門“嘩”的打開了,為了等楊力英,他沒有打算進去只是向電梯裏看去,他看見裏面站著一個女人,戴著一頂白色的寬邊帽子,帽簷壓的很低。當那女人慢慢將頭抬起來的時候,他驚呆了,那分明是聶小凡,她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嘩”門又關上了,袁志慶才回過神,很想喊楊力英一嗓子,但是喉嚨裏象是堵注了,他只沙啞的發了一聲,這聲音反而嚇了他一跳。

  又有一架電梯上來了,他特別希望這架電梯有人,當門開的時候,一片亮光下,分明站著的還是聶小凡!袁志慶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往後退著,直到後背貼到了身後電梯門,對面電梯裏的聶小凡同樣的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直到電梯的門慢慢的關上。

  “嘩”的一聲,他覺得身後的電梯門打開了,倚靠的支柱沒有了,袁志慶一下子坐到了電梯裏,同時聽到一聲“啊”的一聲,他揚起臉,看到的正是聶小凡的臉,烏黑的長發垂了下來,眼睛睜的大大的……

  電梯的門碰到了袁志慶的腿又打開了,幾秒鍾後又合上,碰到袁志慶的腿又打開了,如此反複了三次,電梯裏的擴音器傳出聲音:“先生,請將您的腿移開,這樣很危險!”

  楊力英正從衛生間出來,馬上將袁志慶攙扶起來。然後對電梯值班人員說沒有事了。

  出了電梯,袁志慶木呆呆的說了句:“她來了!”

  楊力英沒有理解,便問:“誰來了?”

  “她、她、聶、聶小凡!”

  “什麼?!”

  “鬼!她——鬼!我看見她從三部電梯裏出來,那個,那個,這個”。袁志慶抓著楊力英的肩膀,力道大的讓楊力英覺得很痛。

  “我們進去說。”楊力英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袁志慶尖聲道,“她在這裏,我們快離開這兒。”

  因為怕再碰到聶小凡的鬼魂,兩個人從樓梯走下來時已經是氣喘籲籲的。大廈旁邊有一家肯德基,兩個人找了座位坐下。

  “她找來了!”

  “你看清楚了?”

  “她一會在這部電梯裏,一會在那部電梯裏,出現了三次,最後就消失了。我看的很真切!”袁志慶仔細回憶著。

  楊力英經曆過這種驚心動魄的場面,他此時挺能理解袁志慶的,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看來,她已經開始了。”

  “怎麼辦?!”袁志慶又抓住了楊力英的手。

  誰也沒有與鬼鬥的經驗,楊力英和袁志慶看著彼此充滿驚恐的臉,就能想象到自己現在有多麼的狼狽。

  回家的路上,袁志慶總是不住的透過後視鏡看看後坐上,他真的很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聶小凡就悄悄的坐在他的車上,她會怎樣呢?掐住他的脖子?想到此,袁志慶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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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午夜心驚

  夜晚,袁志慶睡的不安穩,總是醒來又睡去。就在他剛要睡著的時候,他覺得有異常的感覺。
  “啊——”袁志慶睜開眼睛,黑暗中,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黑影正伸出雙手向他移動過來,恐懼一下子充滿他整個身體,自然的反應就是蒙上被子大叫。

  “啊——啊——”緊接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幾聲叫喊在寂靜的夜晚令人毛骨悚然。

  “是我,是我。”妻子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仍然被袁志慶的叫聲嚇壞了,本能的叫起來。理智尚存的她忙跑去開燈,並且告訴袁志慶,剛才是她站在床邊。

  “你搞什麼!”袁志慶露出腦袋,看著一手捂住胸口一手還搭在開關上的妻子,突然變的怒不可遏。

  “我、我看你翻來覆去,想看看你怎麼了。”妻子小聲的說,生怕再激起他的憤怒。

  “你、你、你——”袁志慶不知道說什麼好。

  “睡吧,睡吧。”妻子走過來想幫他胡擄胡擄背,被袁志慶一手擋了回去。

  妻子很委屈,她怎麼知道袁志慶今天這麼神經質,又想到兒子,幸虧兒子今天在姥姥家,要不然嚇到了兒子可不好。

  “別關燈了。”

  袁志慶躺下了,但是一閉上眼睛就覺得一個黑影伸著雙手向他靠近,他雖然知道是虛驚一場,但是還是不敢閉上眼睛睡覺。索性就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直到睡意一波一波的襲來才不知不覺的睡去。

  在同一時間,相隔幾裏地的楊力英的家,也上演著相同的一幕,只是袁志慶是虛驚一場,而楊力英的遭遇卻是真實的。

  楊力英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聶小凡來找他,滿臉的血,滿身的血,當她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血還源源不斷的從她的眼睛裏、鼻子裏、嘴裏、耳朵裏流出來,她一個字一個字狠狠的說:“我要你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楊力英一個激靈坐起來,在昏暗的月光下,他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黑暗中,背對著他,一頭長發披散著。

  “誰?”楊力英的動靜吵醒了身邊的妻子肖雲,她順著楊力英的視線看過去,害怕的抓住了楊力英的胳膊。

  那女人沒有回應,而是慢慢的轉過身,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的臉竟然漸漸的亮起來,楊力英和肖雲看到一張血臉,血不知道從頭上的什麼地方正往下流淌,象一個恐怖的血人頭燈籠。

  “啊——鬼呀——”妻子肖雲嚇得叫起來。這讓楊力英感覺到事件的真實性,而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你要幹什麼?別過、來!”楊力英大口喘著氣,心髒正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此時,肖雲在楊力英背後不住的顫抖著和尖叫著。當遇到危險恐怖的事情時,若你身邊的人比你還害怕無措,你非但得不到相互給予的安全感,反而會處于更糟糕的境地。肖雲的這種狀態帶給了楊力英更深的恐懼感,他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我死的好慘!”

  “不要啊——不要啊——”楊力英知道是聶小凡來討債了,“我求求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別過來啊——”

  聶小凡一步一步的走向楊力英。

  “不要啊!”是肖雲的聲音,“求求你,你有什麼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肖雲突然從楊力英的身後出來,跪在床上,給聶小凡磕起頭來。楊力英見狀,也跪下來,拼命的磕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雲推了推楊力英,楊力英抬頭一看,發覺聶小凡已經不見了。

  兩人相互攙扶著將房子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他們看到,剛才聶小凡站著的地方有一灘血,並且往床邊的方向延伸了兩米,而屋內其他的地方沒有一點血跡。

  回到臥室,楊力英軟軟的躺在床上,心有余悸。

  肖雲已經睡下了。他很奇怪,發生了這麼恐怖的事情,她還能睡的著,有時候不能小看女人哪,剛才多虧了肖雲,要不然,他不知道聶小凡過來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肖雲睡前,楊力英曾問她,難道她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肖雲說,要是他想說,早就跟她說了。既然他沒有意思說出來,她也不問。

  “那你不怕嗎?”楊力英追問。

  “是挺怕的,不過她跟我又無怨無仇的,不會傷害我的。鬼只會找害她的人,你倒要處處小心啊。”

  “我有什麼可小心的?”楊力英心虛的說,“是她自己掉下去摔死的。”

  “哦!”肖雲怪腔怪調的應了一下,就不再理他,自顧自的睡了。

  楊力英覺得肖雲今天挺反常的,這不象她的作風,是不是被嚇到了,連性情都變了?他認為肖雲的正常反映應該是,刨根問底的逼問他,然後甩給他一記耳光,原因是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麼,總之牽連到了她,讓她受驚了。

  突然間,他聽到樓下有動靜,象是有人光著腳在走路的聲音。楊力英原本漸漸平緩的心又  的跳起來。他不敢到樓下一看究竟,只能倍受煎熬的看著房門的方向。他怕那個聲音會順著樓梯一步一步邁上來,然後聶小凡又出現在他面前。想到此,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了下巴。

  “別上來——”是肖雲在說話。楊力英猛的睜大眼睛,向門口望去。並沒有發現什麼。再看肖雲,還在熟睡,原來是在說夢話。但是肖雲的夢話給楊力英帶來了恐懼。他剛剛聽到樓下有聲音,肖雲又做夢說別上來,聯想到一起,楊力英有點支持不住了。他想叫醒肖雲,如果兩個人都醒著,那他會感覺好點的。

  楊力英推了推肖雲,但是肖雲卻沒有醒。他又加了些力量,再推了推肖雲。

  “你幹什麼啊?”

  “你醒醒,咱們說說話吧。”

  “神經啊,困著呢。”肖雲翻了個身,又睡了。

  這一夜對楊力英來說是難熬的。他不知道聶小凡是不是還來,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能讓自己好過點。心裏越是恐懼,腦海裏越是浮現出種種可怕的畫面。

  他想象到很多種聶小凡出現的場面,他甚至還想象到聶小凡張開血淋淋的嘴咬住他的脖子……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一片陽光照進房間裏,楊力英終于覺得有了生的希望。雖然他在白天也見過聶小凡的鬼魂,但是在陽光下的那種感覺總比在夜晚要好些。他開始清理地上的血,抹布和手上立刻沾滿了血,看著一雙血手,楊力英倒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擦下去。

  “還是讓我來吧,看你苯手苯腳的。”肖雲起來了,看到楊力英在擦地板。

  “哦。”楊力英如釋重負的扔下了抹布。他這是頭一次,覺得肖雲真好啊,但是她就不怕那血嗎?應該是沒有他怕的那麼厲害吧,畢竟聶小凡又不是她害的,她有什麼可害怕的呢?他應該害怕才是真的!
正文  第八章 罪惡根源

  十七年前,剛剛大學畢業的楊力英懷著滿腔理想打算大幹一場,但是社會的殘酷與現實逐漸磨滅了胸中的熱火,屢遭碰壁後,為了生活,他找了一份不盡如人意的工作。但是他不想就這麼默默無聞做一輩子,他要地位、金錢,他要出人頭地。
  三年後,他來到百事旺公司工作,作為一名普通的進出口部的員工開始了他人生的角逐。其實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追求百事旺公司懂事長的千斤肖雲。沒有任何背景與援助的他,要想靠自己來實現遠大的目標太不現實了,為了近早達成自己的心願,他願意犧牲一切。

  從設計偶然相遇到百般殷勤的討好,楊力英絞盡腦汁,用盡渾身解數去追求肖雲。

  肖雲從小的生活環境特別優越,討好她的人不計其數,楊力英知道這點,因此很有技巧的討好,他從不低三下四的做肖雲的奴才,而是不卑不亢的不露痕跡的迎合她,使她覺得兩個人很投機,楊力英在她心中更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肖雲的大小姐脾氣在和楊力英交往的過程中表露無遺,雖然她已經喜歡上楊力英,但是多年的惟我獨尊的待人接物方式絲毫沒有收斂,而楊力英總是很寬容的接受她的這些惡習。時間長了,肖雲覺得楊力英是個真正的男人,他善良,幽默,帥氣,更重要的是他寬闊的心胸。

  但是肖雲的父親肖雲鵬懂事長很反對楊力英,他覺得楊力英城府很深,與肖雲的交往是有目的的,為了今後女兒的幸福,他並不贊同他們的婚事。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楊力英上演了一出以退為進的“悲壯”的愛情劇目,他遞了辭呈消失了。在經過一個星期的相思煎熬後,肖雲找到了楊力英,看著他頹然的樣子與悲傷的眼睛,肖雲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感覺,她認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心愛她的。因此她平生第一次與父親對抗,她和父親說,如果不同意他們兩人的婚事,就不再回家。

  肖雲鵬無奈答應了,要楊力英記住,日後如果負了肖雲,他定不放過他。

  楊力英用十二分的誠懇發了毒誓,一來他並不相信什麼報應之類的鬼話,二來,他料想假以時日肖雲鵬也奈何不了他了。

  在那一刻,肖雲鵬看著他誠懇的眼神,真的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但是他還是要繼續觀察下去,如果楊力英真的有目的,一定會露出尾巴的,如果沒有那自然更好。

  蜜月後,楊力英回到公司任職,卻被安排在一個空閑沒實權的職位上。為此他去找肖雲鵬。

  “爸爸,這個職位太空閑了。”

  “我知道,你和雲兒剛結婚,我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她。”

  “但是,爸爸,我會努力工作的,我也會抽出很多時間陪肖雲的,您放心。”

  “呵呵,慢慢來吧。你們剛度完蜜月,我還不想讓你這麼早就投入到工作中。”

  “爸爸——”

  肖雲鵬打斷楊力英繼續說:“你也知道她媽媽走的早,這麼多年我們兩個相依為命,為了她我沒再續弦,就是怕她受委屈,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不允許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你明白嗎?所以在這件事的安排上,你就先聽我的。”

  肖雲鵬的話雖然不強硬,但是不可抗拒的。楊力英知道肖雲鵬還沒有完全信任他,但是轉念又想,不如先哄哄肖雲,讓肖雲去對他老爸說,這樣應該更有效才是。

  沉默了一年的楊力英,利用這一年的時間,確立了和肖雲的無間關系,因此,肖雲向爸爸提議讓楊力英身擔要職。但是肖雲鵬仍然找各種理由婉拒,致使父女之間出現裂縫,楊力英借此加以挑撥,父女倆之間的戰爭也開始了。肖雲鵬兩次被氣得進了醫院,直到十年前去世,父女的關系也沒有太改善。

  肖雲鵬去世後,在肖雲的幫助下,楊力英終于坐到了總經理的寶座上。他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幫他,袁志慶自然是最佳的人選。

  自從做了總經理,楊力英一心撲在公司裏,對肖雲也冷淡了。其實這並不是工作的原因,而是他對肖雲沒有真的感情,一旦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肖雲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其實楊力英想,如果肖雲溫柔賢淑,他也許還是會繼續對她好的,但是肖雲不是這種人,自私、善妒、冷漠讓楊力英無法忍受。從前是因為自己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必須要一忍再忍,現在當然不用再委屈自己。如果不是為了這家公司,他早就和肖雲離婚了。

  這些年,楊力英逐漸變得狠起來,只要是阻擋自己的人,統統清理掉,公司裏一些元老由于倚老賣老不服從楊力英的安排,都被他裁掉了,識時務的則繼續留用,但是職權也被削減了。

  但是聶小凡是個例外。那天,他和袁志慶的談話都被她聽到了,還要他們去自首,于是他和袁志慶將她推了下去,並造成意外失足墜樓的假象隱瞞罪行。

  為了聶小凡的事,楊力英和袁志慶兩個人一早就在辦公室爭吵起來。

  “我們真不應該那麼鹵莽!”

  “你懂什麼!沒有人能擋我的路!”當時,楊力英的心裏也很恐慌,畢竟殺了人,但是想到自己受了那麼多年罪和自己辛辛苦苦的打拼,不能就這麼毀在一個毛丫頭手裏,心一狠下來就不在乎了。

  “我總覺得有些心神不甯的。”

  “事情會過去的。”楊力英為了安慰袁志慶,這麼說著,但是他自己並不這麼認為。要知道事情什麼時候能結束,並不取決于他們,而是取決于聶小凡。或許,他們兩個一死了之就是最快的解決方法,但是他是不能就這麼死了的,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他割舍不掉。

  “要鎮定!你昨晚只不過是虛驚一場就這樣,要是真的,你還不……”楊力英沒說下去。

  “你不怕嗎?都找上門了!”

  “你看——”楊力英伸出右手露出一串佛珠。這是奶奶有一次去燒香的時候為他求的,他那時候覺得很滑稽,就放了起來。昨天晚上的厄運讓他又想起了這串佛珠,據說是開過光的,可以辟邪的。

  “給你吧。好好帶著。”楊力英從手上退下佛珠,給袁志慶帶上。

  袁志慶受寵若驚,忙拒絕。

  “我們是好搭檔,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那你呢?”

  “我還有一串。”楊力英伸出左手,又露出一串佛珠。奶奶也為肖雲求了一串,他悄悄的給拿了來,自己帶上了。

  袁志慶很無奈,已經趟進了混水,就摘不開了,這條路是不走也得走了。最重要的是求佛珠保佑自己平安無事才行,這兩天,他一想到自己不在了,妻子兒子的孤單生活就很傷心,袁志慶決心為了她們,他要好好活著!

正文  第九章 上墳

  從楊力英的視線望過去,一片綠茫茫的草地透著生氣,管理人員剛剛灑過水,草上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調皮的閃爍著,象無數的精靈在翩翩起舞。青山就在不遠的地方矗立,象是強壯的守護者,在保衛著這片樂土的安甯。一陣風吹過,輕輕的拂在臉上,癢癢的,麻麻的,深深的呼吸,這裏的空氣是那麼的清新。
  如果不告訴你,而你也沒有看到身後的一座座墓碑,你永遠都想不到這裏就是墓園。

  楊力英和袁志慶找到聶小凡的墓碑的時候,看到已經有一束含苞待放的粉色康乃馨放在那裏。墓碑上貼著聶小凡的照片,她微笑著,脫俗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將帶來的花放下後,楊力英轉過身,眼前美麗的景色讓他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今天早上,兩個人到辦公室後又聚在一起,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認為來掃墓是有必要的。

  “這花會是誰送的?”袁志慶問。

  “可能是公司的同事吧。”袁志慶自問自答。

  “不會吧,都在上班,今天沒有請假的。”楊力英思索著。他們兩個不到下班時間就遛了,其他的職員哪有他們這樣隨意,出去早退是要請假的。

  不遠處,一位墓園管理員正往這邊走過來。

  “您好,請問……”袁志慶喊。待管理員走近了,他問道,“請問,您知道剛才是誰來送的康乃馨嗎?”

  “這裏太大了,沒法留意的。”管理員說著,往墓碑上的照片看去,“啊!就是她啊!就是她!”管理員大驚失色的說。

  “怎麼回事?”兩個人連忙問。

  管理員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說今天象往常一樣到墓地看看,有一位漂亮的小姐來上墳,很漂亮,所以他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就是這位此時正躺在地下的小姐啊!

  “大白天,見鬼啦!”管理員說完,跑掉了。

  楊力英現在覺得聶小凡的鬼魂無處不在,而且他在明處,聶小凡在暗處。當你看不見你的對手的時候,是不是更可怕呢?袁志慶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兩個人相視無語。

  楊力英想到,現在聶小凡是不是在某個地方冷冷的看著他們倆呢,他向四處張望,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又一陣秋風吹過,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詩意,他覺得有點冷。

  楊力英沒有說話,他腦中浮現出昨晚的事,那情景太可怕了。還好奶奶昨日去給一個老姐姐祝壽,在老姐姐那住一晚,續續舊,昨晚上鬧鬼要是奶奶撞見了,受了驚嚇,那可不得了。為了奶奶的方便與安全,楊力英讓秦雨寸步不離,所以秦雨昨天也不在家,也不曉得這件事。可是今天呢,要是聶小凡還來,怎麼辦?楊力英很孝順,他知道雖然聶小凡與奶奶並無瓜葛,不會去打擾她,但是不能保證不被奶奶看見,他希望奶奶平安無事。

  “走吧。”看得出,袁志慶的感覺也不會好的哪去。

  “恩。”

  上了車後,楊力英想起那天坐袁志慶車時聽到的那張女鬼說話的CD,便問袁志慶。

  “我也不知道。那張CD絕對不是我的,你說它為什麼出現在我的車上呢?”袁志慶反而問起楊力英來。其實言下之意就是說,是不是聶小凡放進來的。

  而此時楊力英又想到另外一個棘手的問提,就是今天奶奶會回來,他不想奶奶知道他的事,也不想奶奶因此受到傷害。

  “你改天去一趟聶小凡的家。”

  “幹什麼?”袁志慶很不解。

  “去看看!”

  “難道你還懷疑什麼嗎?”

  “不知道。只是去看看,心裏塌實。”這算什麼理由呢?袁志慶不明白,其實楊力英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是覺得有必要去看看而已。

  “你兒子的手續辦好了?”楊力英想起來,袁志慶和他提過一句要給兒子轉一間寄宿學校,他希望在這件事沒有了結之前,兒子能有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跟妻子說是為了兒子的學業。

  “恩,明天就去。”

  “小家夥沒有意見嗎?”

  “對他來說很新鮮,還挺高興的呢。”對此,袁志慶覺得很欣慰。

  肖雲為了保持身材,堅決不要孩子,在這一點上,他們到是沒有太多的爭論。以前他是寄人籬下,處處要聽肖雲的,她不要孩子自然也要隨她,楊力英不能有半句怨言,現在他不用討好肖雲了,對她越來越沒有感覺,沒有了夫妻生活,自然就不會有孩子。但是楊力英覺得這是他的遺憾,他始終認為要有孩子才算完美的人生。

  “讓米鸝給你生一個唄。”袁志慶知道楊力英在想什麼。

  “這個主意不錯。”

  “最近都沒有時間和心思去。”袁志慶指的是去會情人。

  “我想讓我奶奶也出去一段時間。”楊力英說。

  “行啊,只是要找一和好點的地方,讓奶奶舒服的過。”

  “你知道有什麼地方嗎?”

  “我也沒留意過,但是敬老院總之是不行的,怕奶奶以為咱們不願意孝敬她老人家了呢。如果買一棟好象也不太好,好象你不願意和奶奶一起住似的。”

  楊力英覺得袁志慶說的挺在理,他是不會將事情的原由和奶奶說的,這麼多年,奶奶只當他是個孝順的孫子,要是知道他做了那麼多齷齪的事,不知道還理不理他。他也只想在奶奶面前做好她的乖孫子,伺候她老人家到百年,他就心滿意足了。

  “那你說去哪呢?還有我找什麼理由和奶奶說呢?”

  袁志慶邊開車邊思考著,對一個老人家,要說什麼樣的理由才算不露痕跡呢?

  兩個人都想了好幾個理由,都被對方推翻了。

  “算了,我再好好想想吧。”楊力英突然覺得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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