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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官場的「性賄賂」!

宋代官場的「性賄賂」!

  「文官不愛錢,武將不怕死」是古代對官員的起碼要求。有的官員也許不愛錢,但未必能做到不好色。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在色賄、美人計面前,前僕後繼倒下的官員,真是數不勝數。操守堅正,潔身自好,能不為女色所動,是難能可貴的。女色誘惑對古代官員來說,是比金錢誘惑更大的考驗。抵御這種誘惑,需要有很高的道德素養和很強的自制能力。可惜很多官員道德素養低下,自制能力缺乏,所以,被色賄這種『糖衣炮彈』一轟就倒。因而色賄這種行賄伎倆,在古代很常見,能收到金錢賄賂所達不到的效果。對付有些官員,幾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些心術不正的跑官者及謀求青雲直上的人,均樂於採用這種成本低、收效高的手段。
  宋代《慶元黨禁》一書載:南宋寧宗時執掌政柄,位在左相、右相之上,被封為平原郡王的韓侂胄,其愛姬偶犯過失被送出王府。錢塘縣令程松壽以為機會來到,立即以800貫將她買來,並將其安排在自己家的正廳居住,以示恭敬有加。他與妻子一日三餐把飯菜端到韓侂胄愛姬面前,對她服侍特別周到,搞得她莫名其妙,惶恐不安。過了幾天,韓侂胄思念愛姬,派人召她回府。得知已為錢塘縣令買去,他大為惱怒。程松壽聽到這個消息,急忙親自將韓侂胄的愛姬送回王府,並且對韓侂胄說:『前幾天有一個地方官要離開京城,準備帶她去外地,我作為京都所治之縣的縣令,特地為大王將她藏匿於我家。』韓侂胄仍未消氣,總疑心自己的愛姬被這個小縣令揩了油。愛姬回到王府後,對韓侂胄詳細敘述了她在程松壽家的幾天裡,程氏夫婦對她怎樣恭謹,怎樣有禮貌,韓侂胄這才轉怒為喜。當天便任命程松壽為太府寺丞,一年後升為諫議大夫。
  哪知程松壽欲壑難填,登上諫院的長官諫議大夫的高位之後,心仍怏怏。於是心生一計,買來一位美人,獻給了韓侂胄,還為美人起名曰松壽。韓侂胄不解地問他:『美人怎麼與你同名?』程答稱:『我想讓大王經常聽到我的賤名。』韓侂胄不覺得此人奸滑,反覺得此人可愛;沒有看出此人是要利用自己,反而以為此人對自己忠心耿耿,當即任命他為同知樞密院事,即全國最高軍事機關樞密院的副長官。程松壽本是一個品級很低的官員,靠了色賄,居然連連高升,兩三年內躋身朝廷重臣行列。為何錢塘縣令程松壽施色賄屢試不爽呢?是因為他摸清了韓侂胄的脾性及弱點。韓侂胄當時權傾朝野,勢焰赫然,他視朝廷官職為私有,只要他高興,可以隨便送人。他寵信愛姬,聽信枕邊風。他對於美女,是多多益善,有了愛姬,還垂涎別的美女。程松壽正是利用了韓侂胄的這些特性,『對症下藥』,故次次成功不足為怪了。
  宋代羅大經《鶴林玉露》一書記載了這樣一個事件:南宋紹興年間,王鈇任番禺軍政長官,在當地胡作非為,搞得民怨沸騰,聲名狼藉。鑑於地方上要求王鈇下台的呼聲很高,朝廷決定調原任諫院司諫的韓璜為廣東提點刑獄公事(簡稱提刑)。廣東提刑負責廣東所屬各州的刑獄、司法、監察,權力很大。朝廷讓韓璜去廣東先對王鈇立案審查。韓璜才到廣東,尚未觸動王鈇,自己便先倒下了。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韓璜還沒有來得及審查別人,自己先授人以柄。
  韓璜按朝廷命令前往廣東,將提刑衙門設在韶陽,並立即赴番禺,擬對王鈇展開調查。王鈇自知大禍臨頭,如驚弓之鳥,寢食不安。他的妾本是『錢塘倡』(錢塘的歌舞藝人),見王鈇心事重重,便問:『主公擔憂什麼?』王鈇告訴她,朝廷已派韓璜來廣東查處他。妾說:『用不著憂慮。韓璜啊,我認識,他不就是韓老九嗎?從前他常到我家,玩得挺歡的。主公無論如何要請他飲酒,只要他端起酒杯,我自有辦法敗壞他的操守。』
  很快韓璜乘船來到番禺,一副欽差大臣的架勢。王鈇到郊外迎接,韓璜避而不見,入城迎接方才見面。在堂上,對著王鈇,韓璜不發一言,弄得王鈇很是尷尬。次日韓璜按官場規矩回訪王鈇。喝過茶後,王鈇邀請韓璜游覽庭園,韓璜不允,王鈇一再邀請,韓璜才勉強同意。至一處房屋,水中、陸上所產食物一應俱全,擺了一桌,而且有歌舞藝人的表演。韓顯得局促不安。王鈇命歌舞藝人下去,私下吩咐她們淡妝,假扮成侍女。
  然後將韓璜迎入後堂飲酒。喝著喝著,就聽到王鈇的妾在簾後唱當年韓璜贈她的一首詞,韓聞之不禁心動,以致狂不自制,說道:『想不到你原來在此地啊!』當場就要跟舊相好見面。王鈇之妾隔著簾子有意請韓滿上,韓璜接連喝了幾杯,那女子仍然不肯出來。韓急不可耐,王鈇之妾便說:『司諫當年在我家舞跳得最好,今日如能為我舞一曲,我馬上就出來相見。』
  此時的韓璜,已經醉酒,控制不了自己,以為自己還在當年那個『錢塘倡』的家中,不知自己眼下正在審查物件的府上,更是把朝廷賦予他的使命忘得乾乾淨淨。他立即要了一件舞衣穿上,還塗抹粉墨,踉踉蹌蹌地跳了起來。才跳了幾下,忽然跌倒於地。王鈇急命人抬來轎子,歌舞藝人們七手八腳地將韓璜扶上了轎,送他上了船。酒後失性、酒後失態、酒後失德,韓璜便是如此。韓在船上昏然酣睡,五更酒醒後,覺得身上穿的衣服不對頭,讓跟從的人點亮蠟燭,一看身上還穿著舞衣。再拿鏡子一照,臉上粉墨還在,羞愧無地自容。他立即下令開船,回韶陽提刑衙門。對王鈇的案子,他再也不敢過問。從此他臭名遠播,並很快遭到彈劾。這位提刑官為何這麼經不起『糖衣炮彈』的攻擊?因為王鈇之妾一位老於世故、工於心計的女人,對這位高官再熟悉不過了,深知其發達之前就好色又貪杯,並且深知,他這種德性,發達之後不但不會改,還會變本加厲。王鈇及妾抓住了韓璜的軟肋,才一個回合,就輕易將他擊倒。
  宋朝宰相司馬光和王安石都不好女色,宋人的筆記記下了兩人的這種美德。這裡單說王安石。宋代趙令畤《侯鯖錄》一書說:王安石由京官外放,一次自金陵(江蘇南京)過蘇州,蘇州知府劉邠請他吃飯,有營妓表演歌舞。見有營妓在場,王安石面露不悅之色,不肯就坐。劉知府讓營妓下去,王安石這才坐下。
  宋代官府送往迎來,用營妓表演音樂、歌舞是很普遍、很平常的事情,因宋代盛行營妓也即官妓制度。官府用錢買來相貌端正的年輕女子,派專人教她們音樂、歌舞,以供官員們宴會時陪酒,表演音樂歌舞助興。她們的名字登記在冊,叫做『在籍』;要改變官妓身份,即『出籍』,須交納一筆錢。官員使用官妓,有一條底線,即只能用她們陪酒及表演音樂、歌舞,不能與她們發生性關系;違反者不論官員還是官妓,都要受到司法追究。對違規官妓的處罰就是打板子,甚至有官妓被打死的。官員在宴會上看官妓表演,既不違法、違紀,也不違反當時的道德規範。但王安石對自己要求很嚴,連見都不願見官妓。王安石對夫人吳氏的感情很專一,除了夫人吳氏,他對別的女子是不會動心的。
  據邵伯溫《邵氏聞見錄》一書,吳氏曾瞞著王安石為其買過一個妾,直到此女進了門,吳氏都沒有對丈夫說明,家中新來了一個女子,更沒有說明此女是買來作丈夫的小妾的。一天,王安石見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女子,便問:『你是誰?』女子答:『夫人命我在老爺身邊服侍。』王安石問:『你是誰家的?』答:『我的丈夫原是大將,負責運軍糧翻了船,朝廷要他賠償損失,家裡財產全部充抵還不夠,就將我賣掉。』
  王安石再問:『我家夫人買你花了多少錢?』答:『90萬。』王安石聽了,不禁產生悲憫之心,馬上派人找來該女子的丈夫,讓他把妻子帶走。王安石還說,吳夫人付的90萬錢就不用退還了。當時90萬錢(900貫)是一個多大的數目呢?看了下面一條資料就大致清楚了。王安石同時代人、蘇軾的弟弟蘇轍被貶官,從筠州遷雷州,又從雷州遷循州,兩年之間,水陸行程幾萬里,一大家人的衣食都靠自己以往的積蓄。到了循州,囊中只剩5萬錢。當時規定,寺院、道觀都不許官借住,只得用這筆錢買10間民房。循州那地方,10間民房的價格是5萬錢(50貫)。對王安石這樣操守堅正、廉潔的官員,要想賄之以黃金白銀,或賄之以絕色美女,都是不能得逞的。這種官員,真可謂『刀槍不入』。古代多的是貪財又貪色的官員,但也不乏王安石這樣清廉、正派的官員。這樣的清正官員多了,貪鄙官員少了,吏治就有望變得清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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