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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回憶原來也是一種負擔

美麗的回憶原來也是一種負擔

仿佛過了一段好長好長的時間,長得讓人不小心就會遺忘曾經有過的過去。

那年,在我唸初三的時候,他轉到我學校來唸高三,只不過是以念大學的年齡念著高三,因為他已經在之前的學校留級三年了。

聽身邊的同學說,他留級不是因為成績的不理想,也不是品行的不堪,而是他愛上了自己的老師,為了追求那老師毅然留級,終於東窗事發,被學校勒令退學,然而他父親卻是頗有身分地位,因此承擔這事件後果的變成那女老師,學校婉轉的讓那女老師自動辭職,然後他爸爸簽上一張可以讓那女老師到英國留學的支票。

他轉到我學校來唸高三。

因為高三和初三都是畢業班,所以校方特意把兩班都安排在三樓,理由是比較清靜,學生可以專心聽課,準備考試,雖然我們都覺得校方的安排都有些多餘的。

他一到我們學校就成了一個風雲人物,一個男同學爭相模仿的大哥,女同學一看到就面紅耳赤的偶像。

我承認他的确有他的魅力,也許是年齡的關係,跟其他幼稚又愛莫名其妙耍酷得讓人想作嘔的男同學比起來,他算是很成熟的了,特別是他笑得瞇起眼睛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有點帥氣。

雖然說當時他是因為愛上老師才會轉到我們學校來的,而學校的女同學又給他迷得團團轉,我想自願投懷送抱的一定也不缺,可是就是沒有聽過他在轉到我們學校之後,有“緋聞”的傳出,也許他還在為那女老師的離去感傷吧!我這麼想著,雖然愛情對我而言實在很遙遠。

我的生活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只有把書唸好,做好自己的本份,在家里當一個好女兒,在學校當一個好學生,這樣的生活算是無聊嗎?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不是每個人的學生生涯都是這樣的嗎?20歲以前的人生是父母的,師長的,20歲以後的人生才是自己的,我常常這麼對自己說。

如果生命中有許多事情都是注定的,而是我們都無法逃開,無法改變的,只能接受,然後美其名為“命運”。

那麼遇見他是命運,讓他進入我的生命也是命運。

當我說20歲以前的人生不是屬於自己的,請相信我,那絕對是發牢騷的話語,雖然我覺得這平淡得自己不能做任何決定的生活有何不妥。

其實我也不太記得從何時開始會和他變得熟絡的,只是發現他常常會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出現,可是他很少跟我說話,反而會說些讓人冷得不能不笑的笑話來逗我身邊的同學開心。

直到有一次,我代表學校到外地參加演講比賽,在比賽結束的當天晚上,他的電話號碼第一次在我手機出現,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嚐到手機講到沒電,然後慌忙的四處找插座的滋味,我忘了那晚的談話內容,只記得原來外地的星星也可以很美麗。

從那一次開始,我手機在固定的時間都會有他的訊息出現,我也習慣在每天晚上臨睡前跟他報告,因為如果沒有我的晚安訊息,他說他會以為我死了,當時我想,是不是所有男生講話都是那麼直接,那麼口無遮攔的?為什麼非要詛咒我死?

記得有一次,我的手機沒有儲值了,無法回他的訊息,他連發了一百多封訊息,問我是不是在生他的氣?然後又傳來一百多封的對不起訊息,後來我打電話給他,跟他說手機的儲值用完了,身上的錢不夠拿來加值。他在罵我一聲“大笨蛋”之後,就把電話掛掉了,然後我的手機加值了。

我問他為什麼要幫我加值?我只能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把錢還給他,他笑說,不要我還錢給他,只要我每天給他寫訊息。當時我覺得他的笑容好像要告訴我什麼的,只是我還不懂。

有一天,他跟我說有一部電影很好看,要我陪他去看,我說不行,因為要補習,他說補習有什麼要緊的,可以蹺課呀!可是蹺課是不對的呀!我駁回他,雖然在上補習的時候,我都會不能自控的打瞌睡。

後來他說了一句話,我就跟他坐在那空調冷到不行的電影院了。

他說,那天是他的生日。

我記不起那部電影在演些什麼,因為在電影開始演的五分鐘後,他就伸手緊緊的握住我那因為空調而冷得不停發抖的手,可是我發現其實他的手也是冰冷的,也是微微發抖的。

在電影院裡牽手,算不算在一起?我會有這樣的疑惑是因為,出了電影院他不曾再牽過我的手,也許那天他也是為了取暖吧!雖然手被他那厚厚的大大的手牽住真的有點溫暖,心的溫暖。

那年我的生日,我們到了海邊,他說海邊的星星是最美麗的,希望我這土包子也可以見識見識一下。

海邊的星星美不美麗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晚我的初吻給了他。

這應該算在一起了吧!我想。

也許我真的是為了所謂的戀愛而荒廢了學業,漸漸的父母開始管束我的行為,不再輕易讓我出門。

跟他見面的時間也只有在學校,可是學校的同學也開始議論紛紛,開始傳出好多讓人難堪的流言,雖然那些流言聽起來好像笑話,就好比說,他是因為看上我媽媽才跟我在一起的。

可是,笑話也可以是一種壓力,而我的懦弱怕事在這壓力之下無所遁形。

我寫訊息問他:“我們錯了嗎?”

他回覆說:“沒有,是我們在一起的事實不是他們所能接受的範圍。”

“那我們分開,好不好?”我又寫了這麼一封訊息。

他的訊息只有兩個字一個標點符號:“不好!”

接下來就開始考試了。他說,大家都要好好準備考試,所以分開奮鬥吧!我感謝他的體貼。

只是考試了之後,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經在飛往紐西蘭的飛機上了。

我的初戀結束了。

在三年後的今天,我出席那冗長又沉悶的高三畢業典禮。

三年,他沒有任何消息,我也從滿懷希望的等待,到冷然的放棄等待,沒有再追問他的消息,反正身邊的人都說,初戀總是無疾而終的,我也會遇到更好的,雖然有時我會疑惑,如果那個“更好的”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曾經放棄的才是我想要的,那該怎麼辦?

在典禮結束,大家都在忙著擦眼淚鼻涕,拍照留念的時候,突然在廣播聽見我的名字。

來到廣播台前,從主持人手中接過一束好大好誇張的花束,還有一封信。

這算是意外驚喜嗎?

“首先要恭喜我曾經我的小傻瓜(突然記起他愛叫我小傻瓜,然後自稱自己是笨蛋,突然記起好多好多回憶),畢業了。

沒有親自到場祝賀是我要道歉的事情,因為我不確定在你生活裡還有我出現的必要嗎?

畢竟你我的記憶已經是好久好久的事情了…終於也已經成為回憶的一部分了,只是有始至終還在 眷戀。

“it’s so hard to let go something so beautiful”

這句話已經成為我的最愛。

命運的確讓我們作出許多選擇,只是不見得每一個選擇的後果都是自己想要的。

也許妳不曉得,我已經不再用手機了,因為不能承受手機不會再出現妳訊息的負擔,當妳說妳不夠勇敢,所以選擇放手,我又憑什麼資格來責備妳的自私,當我發現自己因為害怕再一次承受妳離開的難過,而不敢坦然的說出“想念”,我想,我也是自私的。

妳好嗎?

其實根本不敢有妳的消息,聽到妳的名字仿佛就是眼淚決隄的通關密語,是不是已經習慣用眼淚來治療聽到妳消息之後的難過?我自己也開始搞不清楚狀況了。

從不敢給妳消息,不敢讓妳知道那瘋狂的想念,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更害怕妳說:
“我現在過得好好的,很快樂,很幸福…過去很美好,但都已經過去了。”

就當我是懦弱的,不敢面對現實的笨蛋,妳一直都活在我的心裡,我還那麼眷戀妳,就讓逃避成為假裝妳也一樣想念我的借口吧!

想念妳,想念曾經已成了我的習慣…

習慣在睡醒的時候想妳,想,曾經何時每天早上都有妳的早安訊息,叫我起床,不許我再賴床。

習慣在聽歌的時候想妳,想,妳要我告訴你所有好聽的歌,再一首一首的錄下來,反覆的聽著。

習慣在吃飯的時候想妳,想,你曾經因為腸胃不是很健康,所以常常會腹痛,我要趕快學會烹飪,讓妳不必再為以後的膳食煩心。

習慣在上網的時候想妳,想,自己會那麼定時、渴望的打開電郵,也只不過希望妳的郵件會突然出現…

感覺到自己背著好沉重的思念在度日,瘋狂的想念,又瘋狂的抑止想念。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

我哭了…狠狠的哭了!但…想念妳的憂傷並沒有好過些,只是這些妳想知道嗎?對我,妳還會眷戀嗎?還是,只剩下虧欠和內疚?這,就是我一直逃避的原因。

原來在愛情裡我只是一個小孩,一個受傷了也不懂得要如何處理傷口,只能無助的看著傷口一直流血一直痛,然後放聲大哭的小孩。

妳一定知道我在想妳的吧!我一直堅持不給妳消息,一直在妳生命中躲躲藏藏的,只是因為…我還那麼那麼那麼的喜歡妳。

我是笨蛋,妳是我的傻瓜…多美的曾經,如何捨得放手?

寫這封滿滿是想念的信,不是要妳做任何決定,只是,想讓妳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如此想念著妳。

祝妳幸福,希望這句話不會逾期。”

沒有署名。

看完的時候,有一種想掉幾滴眼淚平撫心情的衝動,但是我哭不出來。

不要問我會做什麼決定,因為今年我只有18歲,還沒20歲,我的人生還沒輪到我可以為自己做任何決定。

我們為彼此的生命留下美麗的回憶,只是原來美麗的回憶也可以是一種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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