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湯...傳說

孟婆湯可以不喝.
那便需跳入忘川河.
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千年之中.
你或許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
但是言語不能相通.
你看得他.
他看不得你.

千年之中.
你看得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
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
又盼他不喝孟婆湯.
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
受千年煎熬之苦.
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
還能記得前生事.
便可重入人間.
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男人個頭不高.
氣宇軒昂.
身上所穿的官服胸前及背後繡的是走獸.
一望而知是名武將.
女人身形嬌小.
長相温柔秀氣.
眉宇間有堅毅的特質.
身穿淡雅的衣衫.
著月華裙.
裙擺隨風吹動.
絢麗多姿.


清軍攻陷遼東全境.
關內流寇橫行肆虐.
國家正值生死存亡的關頭啊.
我不能不去.
男人說：

女子深情痴望.
眼角含愁.
她並不了解她男人所謂的忠君愛國.
但她尊重男人的決定.
因為女人視夫君為唯一.

如果此行赴任.真如你所言：
『有死無生』.
那麼.我也不獨活.
願來世再結夫妻.
女子輕聲說.
越到後來.
越是難以克制.
淚水如斷線珍珠滑落.

他激動地握住新婚妻子的手.
握得緊緊地.
彷彿要將她手心的温度牢牢刻在心裡.

男人心疼眼前的女人.
他望著她幾乎要跟她說：我不去執行任務.
我……們一起走.
然而男人終究鬆開握住她的手.

「再見.」
男人說：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女人的淚水如泉湧未曾停歇.
不知過了多久.
女人聽到外頭不斷的有人急的喊：城破了.闖王闖進城了.快逃命吧……

她走近窗前一瞧.
看到遠方大火漫天.
哭聲震天.
「國家無力回天了.」
她喃喃自語.

女人拭乾淚水.
坐回梳妝台前重新上妝.
接著.
她取出準備好的繩子.
穿過橫樑打好死結.
她的眼神望著那輕微飄蕩的繩子.
猶豫了一下.
眼神回復堅定.

「夫君.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這是她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

她搬了一張矮凳.
站在上面.
女人踮起腳尖.
勉強將下巴套進繩口.
剛開始.
她掙扎著.痛苦著……
終於.矮凳被踢倒在一邊.
女人的一雙玉足輕輕晃著……


女人在黃泉路上等著男人.

她被眾多魂魄推擠.
過了一殿又一殿.
頭髮變得凌亂不堪.
她不時回頭張望.
但是.
始終未見到男人的魂魄.

女人失魂落魄.
步履沉重.
難免胡思亂想.
他只道男人此趟任務有死無生.
卻沒有想到男人也有可能九死一生.
她不禁懊悔自己對「愛情」的一廂情願.



這時.
有位老婆婆喚她的名字.
女人聽到有人叫她.
緩緩的抬起頭.
只見橋上有名老太太手裡端著一碗湯.

直到這時.
她才知道自己已來到第十殿.
上頭的老婆婆正是孟婆.
她手裡端著的正是「孟婆湯」....

她開始猶豫了.
在死之前她曾想過：如果輪迴使我與男人注定生離死別.
那麼喝下孟婆湯.
忘卻前世恩怨.愛恨.榮辱.
也許是最好的決定.

但是.
她迄今未見到男人的魂魄.
也終究放不下對男人的掛念.
因此.
她緩步走上奈何橋.
自孟婆手裡接過那碗看似渾濁卻又清澈如水.
顏色幻化不定的孟婆湯.

女人生前與欲與夫君同死.
因而上吊.
如今已成鬼魂的她.
為了想再見到男人的魂魄.
再度做了抉擇.



孟婆.我不喝這孟婆湯.
我決定忍受千年投胎之苦.
只為能見到有一天終會走上奈何橋的夫君.

她將手中的湯倒入「忘川河」.
接著.
縱身躍入「忘川河」.
因為她愛他.
所以抉擇不悔.



孟婆湯續篇----轉世



戰鼓擂動.
一聲接著一聲.
聲聲撼天動地.
眾將官士兵一行一列排列齊整的站在烈陽下.
一動也不動的聽候號令.
將不顧軍先退者.
斬其將.
軍不顧將先退者.
後隊斬前隊.
敢違軍令者.
格殺勿論.
將軍令下.
全軍立時充滿了肅殺之氣.
頗有誓死如歸的氛圍.

到了這地步.
該是揮旗呼口號.
讓戰鬥氣氛更高漲之際.
一名扮演七品武官的臨時演員.
笑場了.
笑得很大聲.
他倒不是故意的.
只是當他聽到軍令時.
耳朵突然傳來「嗡」的一聲響.
彷彿百來隻蚊子同時朝他腦門進攻.不痛但癢.
癢得讓他想笑.
無法控制的.
因此他笑了.
同時.
他也知道──他闖禍了.
在場所有人無不投射怨責的目光.
目光如箭.
嚇得他趕緊低下頭來.

「卡！十分鐘後重拍.」

全場嘩然.
各種稀奇古怪的髒字由遠而近.
不約而同的出籠.
好好一個古裝拍片現場.
搞到現在倒像是拍黑社會電影的.
或者精確一點的說法.
便是穿古裝的臨時演員個個扮演起黑道狠角色.

他很怕.
怕下戲後被拖到片廠暗處被眾人圍毆.
令他動也不是.
不敢走到人群聚集的休息區.
不動也不是.
整個人杵在烈日當空下.
明明曬太久會中暑的大熱天.
他反倒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抬頭朝前方搭的臺子望去.
發現那位飾演大將軍的演員.
對他露出不爽的表情.

「導演.換個人-他.一個廢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熱天的.好不容易拍到快收尾的階段.竟然讓一個臨時演員毀了.」
那位飾演將軍的演員怒氣沖沖的對導演說.
連罵人都很有戲的感覺.

導演看到所有演員都走到林蔭處休息.
就他一個人站在大太陽下.
活脫脫就是個犯錯事情不敢亂走動的傻B.

導演「嘿」了聲.
戴著大黑墨鏡的他說：你瞧見沒.
他正站在大太陽底下罰站.
這樣夠了.
現階段.
要找到外型稱頭的.
能扮演武官一角的臨時演員不太容易.
就還是他吧.

那位飾演大將軍的演員.
「哼」了一聲.
不再理會仍杵在大太陽下的他.
由得幾位助理呼前擁後的伺候.

當他聽到那名演員的責難.
身子不自覺地一緊.
待聽到導演的緩頰之辭後.
他內心裡鬆了一口氣.
心裡想：「新學期還差幾千元的學費就指望這臨時演員的薪水了.」

或許是不再感到害怕.緊張.
喚回他體温真實的狀況：
身上的戲服似乎吸收了太陽的熱.
體內水分一點一滴迅速的自肌膚毛細孔蒸發……

他開始感到暈眩.
一些畫面在他眼前晃動.
一名穿著古裝的女子流著淚.
說：若你死了.我也不獨活.願來世再結夫妻.」

接著.
畫面一晃.
出現一名皮膚白晰的將軍在夕陽餘輝.
天空像著火般的背景.
一字一句.
鏗鏘有力的說出：「刀必見血.人必帶傷.馬必喘汗.違者斬.」
耳朵再次「嗡」的一聲響.
只是這回他不是笑了出來.
而是整個暈了過去.

「咚.」好大一聲.
他向前倒了下去.

塵土飛揚.
瞬間漫延開來.
擴散開來的沙塵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倒在地上.
吃了滿嘴灰.
頭暈目眩的他.
試圖用四肢的力氣爬起來.
奈何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烈陽蒸發殆盡.
意識漸漸渙散.
在失去意識前.
他聽到應該是那名飾演將軍的演員說：「真是一個專會惹事的廢材.導演.我出工錢給他.他甭再演.等醒來後.帶著錢－－滾....」


「真的？那我馬上離開……但...我……」
他心想.
但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了.
口乾舌燥的他聽到自己心臟急促的跳動著.
如同棒槌擊鼓.
「咚咚.咚咚…….」
遠方一名女子的驚呼聲響起.
劃破快速卻規律的心跳節奏.
心臟頓時停了半拍.
人.....真暈過去了.

他陷入神智不清的狀況.
當他再次醒來.
他發現自己漂浮於四周皆黑的環境.
成了一個無實體的魂魄.
下方一道刺目耀眼的光點.
光包圍著一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年輕男人──不知怎麼地.
他知道他就是那男子──他身披戎甲.
臉上身上劃滿一條條的血痕.
手上握著帶血的刀.
一臉茫然..困惑的站在一座橋下.
橋上有一個老婆婆.

你既不投忘川河.
也不喝孟婆湯.
試問該如何自處？
萬萬不能壞了陰界的規矩啊.
老婆婆說：


孟婆.我的妻子在離去前.
她說：我死了.她也不獨活.她如今……她如今是否……


詢問她妻子的死活.
於他而言.
竟是千難萬難.
一如他離開妻子前.
也不曾明白告知希望她活下來抑或者同死.
因為活下來意味著京城被攻破後.
他妻子極有可能被殺進城的流寇凌辱.
同死………他不敢再想下去.
是以當時不答.
現在也惶恐的不知該如何問起...


孟婆知道他想問什麼.
她指了指橋下的忘川河.
面無表情的說：你的妻子在京城攻陷時.選擇同死.
卻沒想到你在傷重之際被女子救活.
她死後.
仍然在陰界痴候著你.
盼望著見你一面而不得.
最後.
她……她將湯倒了.
跳入忘川河.
如今.
她望著你.
而你──看不到她.
就這麼目送你一世世的輪迴轉世.
待千年後.她才能再度轉世投胎.
唉--傻孩子.
即便孟婆語末透露了不捨.
表情仍然紋風不動.
不帶任何情緒.


他的臉上露出震驚痛苦的表情.
接著--他跪了下來.
朝著忘川河磕頭跪拜.
一遍又一遍.
喃喃自語道：我應該知道妳是如此烈性.情根深種於我的女子.
今世我負了妳.
來世我一世世的償還恩情於妳.
願蒼天有眼.終能再成為結髮夫妻.

當他抬起頭時.
已是英雄淚縱橫滿臉.


他站起來對孟婆道：我不喝孟婆湯.也不投忘川河.下一世我要帶著對妻子的記憶..……
他望了一眼忘川河續道：
「再不負──她對我的情...」


孟婆的神色瞬間微微一變.
似是驚訝.
似是同情.
下一秒.
回復原本的冷漠.
她道：帶著上一世回憶投胎轉世的人.沒有一個能善終的.他們到後來終究瘋狂而死.請三思啊..

「婆婆..來生來世..不悔二字..」

漂浮在黑暗中的他愣住了.
「不悔」二字在他腦海裡迴盪.
迴盪在恍神之際.
聽到鳥類振翅拍動的「啪啦啪啦」聲.
他循聲望去.
不知從那裡飛來一隻隻的烏鴉.
分頭銜著他.
向無邊無際的黑暗盡頭飛去.
「不悔」二字再度自耳畔傳入.
頻率越來越密集.
語氣越來越強烈.
他為此害怕的狂叫.
朝黑暗的空中亂踢亂抓.

突然--底部一道光再度亮起.
他定睛一看.
下方的光圈仍然包圍著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只是不再身著古裝.
而是穿著現代男人尋常可見的襯衫.西褲.戴著銀色方框眼鏡.
一派的斯文.

在奈何橋邊的孟婆意外的露出欣慰喜悅的笑容.

你的每一世在發瘋前.
都將名下財產以你妻子的名義悉數捐給慈善機構.
無怨無悔.
此舉--感動了天神地鬼.
原本安排你這一世不愁吃穿.
與曾救過你的女子轉世.
將有一段美好姻緣.
怎料你不領情.
依然執意而為.
寧負另一女子當年相救的情.
再次以你妻子的名義將龐大的財產悉數捐出.
孤獨終老.
眾神見你執著.
再不願見你們這對夫妻數百年來陰陽相隔.因此……


孟婆停頓了一下.
目光看著忘川河.
續道：起來吧.孩子.你無需再守著餘下數百年只能遠看不能相守的辛酸.與妳的夫君下一世再結姻緣吧.

「婆婆.」
河裡傳來輕輕淺淺的女子聲音.
一道更耀眼的光自天而下.
將忘川河分割二邊.
她自忘川河冉冉升起.
依然温柔秀氣的一張臉.
身上穿的月華裙.
裙擺輕舞.
絢麗多姿.
她的眉目安祥.
彷若出塵仙子.

他立刻上前.
牽起她的手.
手心的温度喚起他與她分離前的那一刻.
他再顧不得男兒面子.
激動的抱著身形嬌小的她.
泣道：我等得妳好苦.下一世我們再也不分離.

她倒在他寬厚的胸膛.
感覺到安心.
又感到萬分的不捨.
她喜極而泣道：
數百年來.
我看著你一世又世的轉世.
一世又一世的執著於我.
如此深情讓我更加後悔自己當初不喝孟婆湯.
寧跳百川河只為看你一眼的衝動...
現在.
我們終於能再一起.
真是太好了.


兩人緊緊相擁.
兩人的眼裡只有彼此.


你們走吧.
你們兩個各執姻緣線的一端.
你或者妳不一定能記得前世的情.
但來生必定有緣相識.相戀.相守一輩子的.


漂浮在黑暗中的他.
眼見光圈漸漸的縮小.
縮到僅僅包圍住孟婆.
孟婆抬頭一瞪--說道：沒想到將軍令喚起你的前世記憶.
回去吧.
陰間不是你該逗留的地方.
她如今正焦慮的等你醒來.

孟婆手一揮.
百來隻黑色烏鴉自孟婆的袖籠裡飛出.
再次銜著他往黑暗盡頭飛去.
接著--不約而同的放掉他.
他跌進無底深洞.
往下墜落的加速度令得他呼吸遲滯.
令得他無法控制的驚聲尖叫..


寧作『明朝』鬼.不作『清朝』民.
他大喊道.


唷--中暑了.
還在賣力演戲.
怎麼不在清醒時.
扮演好一個臨時演員的角色.
累我這個介紹人不斷的彎腰道歉.

他睜開眼.
望著眼前還穿著明朝仕女戲服的女孩.
心情不由得起伏激盪了起來.
在中暑前.
她對他而言.
或許只是心儀.
或許只是他的同班同學.
或許只是一個留著俏麗短髮.
名字叫小敏的女孩.
然而-醒來後.
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克制自己的衝動.
說：「小敏.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敏伸出手指比出手槍形狀.
朝他的太陽穴輕輕的一碰.
碰--我原諒你了.
不過.寧作明朝『魂』比『鬼』來得好哦.韻腳嘛.
心裡卻在想：「他是吸收了太多熱能.燒壞了腦子.否則怎麼變得如此正經.跟以往判若兩人？
啊---莫非……」
她不敢再想下去.
輕輕地甩了甩頭.


沒事就好.
你再休息一下.
我先將戲服脫下.
待會一起吃宵夜.好唄...

「不.我有事.妳願意聽我說說話嗎？」

也好.
我也正想問你怎麼了？
莫非昏迷時.
夢到跟女孩告白被拒絕嗎？
她微微笑道.
見他一臉正經.
吐了吐舌頭.
坐回原來的椅子.


不.我昏迷時.
進入一個很真實的黑暗空間.
下方一道光圈籠罩在一個長得與我一模一樣的男子.
男子身上穿著古代的武官服裝.
第二次再出現時.
他已經是現代人的裝扮了.……
對了...還有妳.
妳長得真像那位自紅色的河冉冉升起的仙子……
妳.....妳怎麼哭了？


小敏眼眶泛紅.
眼淚像一顆顆的離線珍珠自眼角滑落.
她說：「你……你總算恢復部份記憶了.真是太好了.」

昏迷時的陰間經歷.
喚起他「所有」的前世記憶.
而非小敏以為的「部份」記憶──轉世後.
她還記得他的一切.
而他卻忘了她──他的前世記憶不知怎麼地被鎖在心靈深處的角落.

他笑了笑.
露出頑皮的笑容.
說：「不.是全部.我的集聰明.美貌.才華.痴情.執著的前世妻子.
我現在知道妳為何找我來當臨時演員了.
原來開啟我前世記憶的鑰匙.
便是『將軍令』.
妳應該是死馬當活馬醫.
誤打誤撞的解開我的前世記憶吧.」

沒想到他才剛講完話.
她沒有破涕為笑.
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過了好一會兒.
她才哽咽的說：「我完全沒料到你竟因此中暑脫水.昏迷休克……我真的好擔心你……好怕失去你.」

「不..沒經歷這死劫.即便有將軍令.只怕也是不成的.」

他輕輕為她擦掉淚水.「看著我.」他說.

他與她目光相對.
兩人的雙瞳映出的是彼此的影子.
他說：「即便沒有前世記憶.
今世仍是學生的我.
最喜歡的女孩子.
就是我的同班同學.
找我當臨時演員的──妳.
只是妳太受男生們歡迎了.
因此遲遲不敢跟妳告白……
我喜歡妳.妳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她望著他.她怎麼會不願意呢？

她看著他轉了一世又一世.
見每一世的他待她如此執著不悔.
如果不是他一世世以她的名義捐善款.
只怕她如今還在忘川河.
過著餘下數百年的只能望而不能相守的辛酸.

何止這一世呢.未來的每一世.我都願意.她心想..
但礙於女人的衿持.
她僅僅害羞的點了點頭.
「喔.這真是太棒了.」
他忍不住的將她抱在懷裡.

一個人衝了過來.
將他推開並且擋在兩人中間.

「喂--臭小子.妳敢抱我女兒.
真是活不耐煩了.
身體好了.還不快拿著工錢.滾....」

「這個飾演將軍的名演員是你的……」他問她..

「爸爸--就是付你工錢.要你滾的那位.」

「爸──爸？....」
他望著這位相貌威嚴的名演員.
心裡想：「完了.將來我的岳父可不是善與之輩.」

只見小敏的爸爸瞪了他一眼.
道：爸爸.是你叫的嗎？
一個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的──『人』.
哼...
他原本想說「廢材」
礙於小敏的關係.
他換了一個字.

他拉起小敏的手.
求她離開.
小敏執意不肯.
道：「爸爸.他是我男朋友.你對他不好.就是對女兒不好.」

「小敏.妳.妳.真是女大不中留喔.罷了.罷了.唉.」

在轉過頭之際.
他發現他女兒小敏的右手腕與他眼裡的「臭小子」的左手腕有條發光的紅色絲線將他們牢牢的繫在一起.
「這是……這是..」
他揉了揉眼.
那條發光的紅色絲線已消失無踪.
但.
他似乎是明白了..